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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暗探惊变藏机锋 ...

  •   这一下午,客栈里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每个人心中都各怀心思。阮萍萍惦记着夜里的暗探行动,阮丛生紧盯姚宇哲的一举一动,程霄则盘算着如何在人多眼杂中寻得破绽。转眼到了傍晚,大堂里用膳的客人越来越多,姚宇哲忙得脚不沾地,三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时机已到,正准备悄悄行动。
      可就在这时,客栈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紧接着一波又一波的人流涌了进来,大多是刚下船的病患与家属,瞬间将大堂挤得满满当当。
      “看样子是下岛的船到了!”程霄看着熙攘的人潮,压低声音对阮萍萍和阮丛生说道,“趁着人多眼杂,咱们速战速决,快去快回!”
      他说着便率先往前迈步,可走了两步,却发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轻,回头一看,只见阮萍萍和阮丛生站在楼梯扶手边,脸上满是惊喜,正直愣愣地朝着大门口望去,阮萍萍甚至还兴奋地朝着远处挥了挥手。
      程霄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只见陈玉正伫立在大门口,一身粗布短打,肩上背着一个旧包袱,脸上带着几分诧异打量着他们。他心里咯噔一下,这下完了,有陈玉在,今晚的行动怕是要泡汤了。
      他缓步走回二人身边,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嘴唇几乎不动,低声说道:“行动取消,先应付陈老爷子。”
      不等二人反驳,程霄便急匆匆下楼,朝着陈玉迎了上去,阮丛生和阮萍萍也连忙跟上。三人走到陈玉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你们三个怎么还在这里?”陈玉放下肩上的包袱,疑惑地问道,“出来这么多天,怎么还没启程往锦州去?”
      阮萍萍本就与陈玉亲近,离家多日再见熟人,只觉得格外亲切,她挽住陈玉的胳膊,撒娇道:“陈玉爷爷!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岛,想多玩些日子嘛!您回去可千万别跟我爹娘告状!”
      陈玉紧绷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宠溺:“你这丫头,就是贪玩。你们这样慢悠悠地赶路,何年何月才能把程公子送回锦州?”
      “无碍的。”程霄连忙解释,“我本就不急着回去,能和萍萍、丛生一起边走边看,倒也自在。”他说着露出一抹无所谓的笑容,好让陈玉放心。
      阮丛生也连忙说道:“是孙儿考虑不周,想陪萍萍多看看,不怪她。”
      “跟丛生没关系!”阮萍萍连忙打断他,拉着陈玉往一旁的空桌走去,“陈玉爷爷,是我贪玩!不过我们可不是单纯来玩的,还发现了好多有意思的事儿呢!您坐,我慢慢讲给您听!”
      阮丛生看着阮萍萍的背影,眼中满是感激,他知道,萍萍是怕陈玉责怪自己,才主动把责任揽了过去。三人簇拥着陈玉坐下,刚落座,姚宇哲就端着几碗热气腾腾的饭菜走了过来,摆放在桌上。
      陈玉看似无意地瞥了姚宇哲一眼,缓缓说道:“小宇子,夜里忙完了,来我房间一趟。岛上让我来跟你清算这个月的账目。”
      姚宇哲脸上露出乖巧的笑容,连忙应道:“好嘞!陈老爷子,我晚些时候一定过去找您!”说完便转身退下,继续忙碌去了。
      饭桌上,阮萍萍滔滔不绝地讲着这几日的见闻,从客栈的诡异叫声,到姚宇哲的可疑之处,说得绘声绘色。陈玉只是默默听着,偶尔夹一筷子菜,并不多言。直到阮萍萍说完,他才放下碗筷,神色严肃地说道:“你们这几个孩子,太不让人省心了!这种离奇的事儿,哪里是你们能掺和的?我看你们明日就抓紧动身,早日离开这是非之地,别惹祸上身。”
      阮萍萍撅着嘴,嘟囔道:“爷爷,这么离奇的事儿,您就不好奇吗?以前怎么从没听您提起过这馒头村的怪事?”
      陈玉没有回应她的疑问,只是起身说道:“在外闯荡,安全第一。你们早些休息,别再琢磨那些没用的了。”说完便转身回房去了。
      程霄看着陈玉的背影,又看了看大堂里渐渐散去的客人,无奈地对阮萍萍和阮丛生说道:“看来今晚是行动不了了。咱们还是按原计划继续盯着姚宇哲,等三日之后下艘船来,客栈人多起来,再找机会行动。”
      二人也只能点头应允,用过晚膳后便各自回房。这一夜,程霄依旧在二楼暗中盯着姚宇哲,只见他忙到深夜,如约去了陈玉的房间,逗留了约莫半个时辰便出来了,除此之外并无任何异常。
      夜色渐深,陈玉的房间里还亮着一盏油灯。姚宇哲端着一盏热茶走了进来,将杯子轻轻放在桌案上,垂首立在一旁,褪去了白日里的腼腆局促,神色沉静得不像话。
      陈玉坐在木椅上,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色里,声音低沉得几乎要融进黑暗:“你收拾一下,跟着他们一起走。”
      姚宇哲没有丝毫诧异,只是微微颔首,语气恭敬:“您的意思是,让我一路护送?”
      “算是吧。”陈玉淡淡开口,“他们要去锦州,多照看一二。”他顿了顿,指尖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神变得锐利,“路上机灵些,有任何动静,及时传回来。不用刻意引导,顺着他们的心思来就好,他们想找到答案,自然会往该去的地方走。”
      姚宇哲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攥了攥,又缓缓松开,低声应道:“我知道了。那客栈的事……”
      “客栈的事露给他们好了,这么多年也苦了你了,不要刻意,做的自然些。”陈玉打断他的话,语气不容置疑,“你只需记住,别露了破绽,他们疑心重,却也容易信人,好好把握分寸。”
      姚宇哲沉默片刻,终是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陈玉“嗯”了一声,挥了挥手:“去吧。”
      姚宇哲躬身行了一礼,转身退出房间,轻轻带上房门。油灯的光晕在他身后渐渐收拢,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藏在廊柱的阴影里,看不真切神情。
      第二日一早,客栈里的客人大多已经登船离岛,大堂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清静,只剩下他们四人。姚宇哲一大早就忙着收拾前一晚留下的残局,阮丛生坐在大堂的桌边饮茶,目光始终没离开过姚宇哲。阮萍萍热心地上前帮忙,可该问的、不该问的都问遍了,也没套出半点有用的线索,便索性跟姚宇哲聊起了家常。
      “小宇子,我听卖水果的大婶说,你以前是个小乞丐?”阮萍萍一边擦着桌子,一边随口问道,“那你家是哪里的?怎么会沦为乞儿呢?”
      姚宇哲收拾碗筷的手顿了顿,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悲伤,随即又恢复如常,笑着答道:“家在哪里,我早就不记得了。我娘身体不好,走得早,后来我爹也去世了,家里就只剩我一个人。为了活下去,我只能四处乞讨,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里,幸好遇到了老板娘收留我,我才能活到今日。”
      阮萍萍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同情。她很难想象,若是自己遭遇这样的变故,会不会也能像他这般坚强。她下意识地拍了拍姚宇哲的肩膀,感叹道:“你也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姚宇哲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安慰自己,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慌忙抱起盛满碗筷的木盆,快步往后厨走去:“大堂差不多收拾好了,我去洗碗,再把客房收拾一下,你们自便就好。”
      阮丛生自然不会让他脱离自己的视线,连忙说道:“我帮你一起洗吧!”说着便快步跟了上去。大堂里,瞬间只剩下阮萍萍一个人。
      阮萍萍望了望二楼的客房,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她伸着脖子看了看后厨里忙碌的两人,又看了看程霄紧闭的房门,见三人都没注意到自己,便蹑手蹑脚地爬上二楼,悄悄走到了姚宇哲的房门前。
      站在门口,阮萍萍不由得有些犹豫。她不知道推开门后会遇到什么,万一有危险,此刻连个能救她的人都没有。可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姚宇哲被阮丛生盯着,一时半会儿不会上来,若是去喊程霄,只怕会耽搁时间,错失良机。
      最后,阮萍萍咬了咬牙,心一横,轻轻推开房门,闪身溜了进去,又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她站在门口,开始打量屋内的陈设。这间房比他们住的客房略小一些,但装潢摆件却精致得多。正对房门的是一张宽大的红木书桌,质地精良,一看便价值不菲,旁边的博古架上摆放着许多瓷器玉石,件件都透着雅致。左边的房柱上挂着上好的白绫纱,轻薄柔软,触感顺滑。
      可当她看到卧房里的那张床时,却不由得皱起了眉。那张床竟是简易的竹制床架,上面只铺了一床薄毯,床品也是粗麻布制成的棉被和枕头,与屋内精致的装潢格格不入。一旁的洗脸架也是普普通通的木架,上面放着一个木盆和一块棉巾,显得格外寒酸。
      床后是一面墙大小的大衣柜,三扇对开门上分别描画着山水、美人、牡丹三幅画作,栩栩如生,色彩艳丽。阮萍萍打开衣柜查看,里面除了几件姚宇哲常穿的粗布麻衣,剩下的全是绫罗绸缎,有男装也有女装,甚至还有女子的肚兜,用料都是上等的。她心中渐渐了然,只怕这房间根本不是姚宇哲的,而是那位失踪的女掌柜的,他不过是鸠占鹊巢罢了。
      阮萍萍将衣柜恢复原样,小心翼翼地退到门口,刚关好门,一转身就撞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她慌张地抬头,见是程霄,才松了口气,刚想说话,嘴巴却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捂住了。
      阮萍萍诧异地瞪大眼睛,只见程霄将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紧接着,她就听到隔壁房间传来悉悉簌簌的声响,显然是姚宇哲正在收拾客房,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阮萍萍这才意识到危险,慌张地看着程霄,寻求帮助。程霄看着她慌乱的模样,眼中满是宠溺,仿佛在看一个闯了祸的孩子。他没有立刻行动,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阮萍萍原本还把希望全部寄托在程霄身上,希望程霄能帮她脱离险境,但眼瞅着程霄就只是看着她笑,也没有所行动,便开始有些急促地四处张望,想要寻找一个能从姚宇哲门前脱身的办法。走廊两侧的客房门都紧闭着,脚下的木板缝隙里积着些灰尘,连个能藏身的角落都没有,她越看越慌,手心都冒出了细汗。
      程霄见阮萍萍真的有些着急了,眼底的笑意收敛了些,取而代之的是几分认真。他轻轻拉起她的手,指尖触到她掌心的微凉与湿润,心中微动。趁着走廊里没有其他动静,他一个侧身,便牵着阮萍萍重新退回了姚宇哲的房间内,反手轻轻带上门,门板与门框贴合得严丝合缝,看不出丝毫被动过的痕迹。二人并肩倚在门后,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着屋外的动静,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格外清晰。
      隔壁客房传来了木凳挪动的声响,紧接着是姚宇哲收拾东西的窸窸窣窣声,扫帚划过地面的摩擦声近在咫尺,显然他已经收拾到了隔壁门口。阮萍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攥着程霄的手,指节都有些发白,生怕下一秒门板就会被推开。程霄感受到她的紧张,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传递着安抚的力量,眼神却始终警惕地盯着门板,留意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又过了一阵,许是姚宇哲收拾好了隔壁的客房,屋外的动静渐渐远去,脚步声朝着楼梯口的方向移动,越来越轻,最后彻底消失在大堂的方向。阮萍萍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后背都沁出了一层薄汗。此时,她才发觉程霄一直紧紧握着自己的手,那手掌温暖而有力,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竟让她生出几分贪恋,下意识地不想抽离。
      程霄待外面彻底没了声响,才缓缓松开紧握的手,轻轻推开一条门缝,探头出去快速扫视了一圈。走廊里空无一人,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小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静得能听到窗外的鸟鸣。他确认安全后,才侧身示意阮萍萍跟上,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沿着墙壁快步往自己的客房走去,脚下的木板只发出极轻的“吱呀”声,很快便消失在走廊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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