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饭皇后》蹲在墙角

8、第八章、太子（上）

　　皇宫里的书院并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前去就读，它只教授宫中皇子以及各王府的嫡子，同时捎带几位重臣家的子孙，但这些人也只是借了身为皇子、世子们伴读的光。

　　不过如今庆元宫中学堂却与以往不同，现今各王爷家的子孙和伴读们的数量反而要高于正经皇子们们许多。实在是因为展廷显不是个‘多产’的皇帝，对女色也不怎么太热衷，而和上官羿搅和到一起后也没再有过女人。

　　算上他还在做皇子时就已经有了的孩子，至今为止也只有八子二女，其中一个皇子还被夺了继承大统的资格。

　　或许这个数字放在普通人家以属于人丁兴旺，但对与一个曾拥有三宫六院的帝王来说实在称不上什么，更何况这里面还没有嫡子。

　　由于上官羿的原因展廷显遣散了后宫，未被临幸的全部遣散出宫，有过侍寝却未生育者可选择出宫改嫁或被送入庵中常伴青灯。至于有皇子或公主的妃子则必须跟随子女离宫居住于封赐的府邸如无召见不得擅自入宫。若这些有子女的妃嫔想改嫁不但要被夺去从前的封号，就连子、女也将去其原有封号，只享受原封号物质上的待遇。皇子没有继承权，公主降为郡主，他们的后代也不再拥有承袭的资格，俸禄逐辈降级。

　　不是展廷显心狠如此对待自己的骨肉，而是身为帝王的他不得不未雨绸缪以防他日有人趁虚而入，不然到时这江山要么多出个异姓的太上皇，要么直接换主。

　　展廷显当时颁布这道旨意时庆元朝堂上下乱成一团，特别是那些想搏一搏的外戚们，他们哪一个不想着要把自己的外孙、外甥拥上皇位。可男皇后的从天而降与帝王一道道旨意无疑是在斩断他们做了一半的美梦，这还得了。

　　自古以来无论是皇室还是民间都秉持着‘立嫡不立长’一说，除非嫡子真的无可救药否则轻易不会更改。展廷显的前任皇后是他做皇子时迎娶的正妃，过世后展廷显也一直也没再立他人。这么做不仅是出于使后宫各方势力相互牵制，也或许展廷显那时就有预感这位置要给某个人留着。

　　展廷显与前任皇后有个儿子，因念在年少夫妻的情分上他曾在嫡妻咽气前为让她安心上路而同意立其子为储君。只是后来这小子实在太不争气又倒霉的招惹到了上官羿，最最可悲的是他在惹了上官羿的同时还踩进对方敏感雷区的范围内，于是这可怜的家伙最终不但被摘了储君的头衔更是被送出了宫到封地做个闲散无权的郡王。没娘疼没爹爱，没了一大群人更在屁股后阿谀奉承，他也再得瑟不起来。

　　先是后位空虚多年，接着嫡子又被贬出宫，正当各方势力绞尽脑汁争着上位时偏偏冒出了个男后。不过他们当时并没有把这男皇后放在眼里，哪怕这人是威名远播的羿亲王。

　　要问为什么不放在眼中，其实答案简单的很，因为羿亲王再厉害他也是个男人。

　　只要他是个男人就不可能生出嫡子霸占储君的位置，日后的太子之位还是得从现有的这些皇子里选。

　　然而就在外戚们使出浑身解数抨击对手，皇子们争先恐后的跑到展廷显跟前表现，谁也没有想到那个生母出生底下毫无外戚势力可借，经常受欺负又一直被皇帝忽视被众人不看好甚至可能遗忘的五皇子突然以黑马的身份杀出重围，不但被交予新皇后养育更是被立为当朝太子。

　　皇帝待新后如何那是有目共睹，就因为皇后喜欢五皇子所以立其为太子，众人瞧得清楚也明白这是皇帝在为这不可能生育的男皇后的未来做打算。因此在心中不服气的时也无不羡慕七皇子展铭瑀的好运，任你如何折腾都不如入了新皇后的眼，让他喜欢。

　　即便已经立了太子可只要没有继位那依然可视为还有机会，将来究竟是谁坐上龙椅还是未知数。于是一时间从向来以寂静著称的皇后寝宫变得门庭若市，每日都有皇子、公主前来请安尽孝，只为拉拢住这能让皇帝愿意爱屋及乌的人。

　　因此只要没触犯到他们的切身利益，外戚们为了各自拥护的皇子和算计大都对新后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不搅合进御史们弹劾皇后的口水仗里。犯不着为此与两方撕破脸弄僵关系，反让敌手捡到便宜。

　　所以当上官羿要开新课亲自到书院教授的消息传出风声后竟未出现事前估计的反对声，几位皇子与他们的侍读们先后前来表示支持，这让上官羿实属感到意外。

　　实在的是这几年他已经习惯了在反对与声讨中逆流而上勇往直前，一下顺风顺水他反倒眼中不适应起来。

　　————^_^————^_^————

　　休朝的日子的还没结束，自放出豪言要亲自授课后上官羿也整天不知所踪，忽然闲着无事可做的展廷显让侍卫在御花园结冰的湖面上砸了一个坑，拿着鱼竿坐在冰窟窿边垂钓打发时间。

　　不过展廷显并不只是钓鱼而已，其实在抛下鱼饵等待鱼儿上钩的这段时间里他都在脑海中反复想着上官羿于几日前用皇后专属的奏本所书写的奏折，里面是写满了开设‘社会实践’课程的必要性与课程安排。

　　无论是奏折上的那一手苍劲洒脱的笔迹还是里面的字字珠玑都令展廷显看得不舍放下奏本。他对上官羿在里面所提出的看法完全赞同，所以这才会一边压下御史们表示反对的联名书一面招自己曾经的太傅现在的庆元丞相进宫详谈。虽然上官羿把课程安排已经详细在奏折中，但其中有几处在展廷显看来实施起来存在一定的不安问题，特别是其中一项很容易令人钻空子设下圈套。

　　而展廷显需要做得事便是完善上官羿计划里的不足。

　　“陛下，王爷回来了。”一名侍卫上前轻声禀报打断陷入深思的展廷显。

　　“嗯？哦，知道了。”抖了一下鱼竿惊走就要上钩的红鲤展廷显放下钓竿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披风转身上了岸，登上龙辇。

　　待龙辇与随行而来的侍卫、宫人们走远没了踪影，负责打扫御花园的内侍们才从冰冷的雪地上起身，忙去收拾被丢在冰面的鱼竿、木桶及桌椅。

　　……

　　右手的大拇指与食指轻轻一捏栗子壳应声裂开，左手上前再巧劲往外一挤，饱满的栗子仁立刻脱皮而出以一道抛线直飞进上官羿适时张开的大嘴里。看得一旁剥栗子皮剥得十指乌黑却没吃到几个的展铭瑀发出崇拜的惊叹的声。

　　“嗯……好吃……真甜……糖炒栗子我的最爱……”垫着翘着的腿脚上官羿哼着不着调的小曲接二连三的当着展铭瑀的面把一个个个头极大且味道极甜的栗子吃进嘴里，还故意发出啪嗒嘴的声响。

　　照比上官羿洋洋得意欺负弱小的跋扈模样，嘟着嘴没吃到几个美其名曰为自己买得栗子的展铭瑀反而赢得了屋中宫女、太监们的无限同情，一个争先上前为可怜有开爱的太子殿下剥栗子。

　　用牙签戳起盘中最大，瞧着也最甜的栗子仁展铭瑀递到上官羿面前，奶声奶气的说道：“小爹爹这个给你吃。”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的一眨一眨的望着上官羿。“这个保准甜。”

　　看看眼前的大栗子，再看看手拿栗子人的清澈明亮双眼上官羿忽然有些不舍让这双眼睛将来被世俗沾染，可活在权利漩涡正中心‘干净’反而是最致命的。“真是我的乖儿子，来，亲一个。”趁周围人不注意上官羿故意偷偷把两个摸过栗子皮而染黑的手指在嘴唇上抹过，然后在展铭瑀的脸蛋上大大的亲了一口，留下黑色唇印一个。“小爹真是爱死你了，来来来，再亲一口！”啪啪两下，上官羿又在展铭瑀的额头与另一半脸蛋上留下黑色印记。

　　若说一开始众人都没有发觉上官羿的小动作，那现在看到展铭瑀的脸上突然多出三个大黑印站在一旁的宫女和太监们哪里还能不明白天真善良的太子殿下又被恶毒的继母皇后欺负了，于是大家一起低下头偷偷用余角的视线抒发自己的不忙。

　　“小瑀也爱小爹爹！小瑀也亲小爹爹！”说完展铭瑀把脏兮兮的爪子在身上黄色的太子袍蹭蹭便扑上前，却又在要即将亲下去时猛地停住，盯着眼前的脸看了又看，最后从上官羿的身上的滑了下去低着头都勾着两根食指站在一边。“这不是小爹爹的脸……”展铭瑀十分庆幸自己反应够快，不然就一口亲在死人皮上。

　　论天赋展铭瑀在学武这方面有限，因此上官羿的一身绝学武功他最多也只能学到两层。不过论身份展铭瑀完全没必要成为绝世高手，所以仅练好这两层已足够他将来用于防身或上战场杀敌。

　　不过世事无绝对，向来喜欢谨慎而为的上官羿未防万一还是把制毒与易容之术也教给了展铭瑀以作紧要关头保命之用。

　　人皮是□□里最上乘的材料，所以当上官羿决定教授展铭瑀时给他上的第一堂课就是在一个乌云密布的夜晚，手提白纸灯笼到到京城外的乱葬岗找断气没多久的尸体剥去背后的一块皮。当时可把展铭瑀吓得不轻，为此还做了足足一个多月的噩梦。

　　为这展廷显与上官羿发生了第一次激烈争执，最终一向口才上佳的上官羿反被展廷显堵得说不出一句话，只得乖乖认错。

　　摸摸脸上的人皮面具上官羿笑了笑，摆手让屋中侍候的宫人们退下。因为一会儿可能还要出宫，不想到时再费事弄脸所以即便见展铭瑀嘟着嘴郁闷上官羿也依然没趁对方的意。
　　伸手拿过桌上的茶壶到了两杯水，上官羿把其中一杯推到展铭瑀的面前，问：“小瑀你今年几岁了？”

　　“今年……十一……”垂着头展铭瑀不太情愿的回答。

　　不知是不是因为出生时不足月，后来又因为年幼丧母外加不受宠所以延误了调理期，以致令如今已经十一岁的展铭瑀除了五官张开已可隐约看出日后的英俊风姿外他的身高一直是让上官羿头疼的问题，而他从干爹医圣那里得到的诊疗结果也仅仅是建议慢慢养着，多吃豆制品多运动。

　　上官羿早前也动过弄出当年自己用来补身高的药丸结果却被医圣制止，言明展铭瑀的体质根本无法承受药效，或许哪一天终于把亏欠的补回来就会一个劲的往高蹿。

　　因为身高的问题上官羿知道展铭瑀在学堂没少受到嘲讽。虽因太子的身份无人敢当面胡说但背后的讥讽却更加不堪，习武时有些人也经常利用身高暗中给展铭瑀下绊子。

　　另外身高问题也总是让人会忽视掉展铭瑀的实际年龄，还把他当做小孩子来鸿，忘记再有几年他就要束发成年，即便上官羿自己也总是忽视这个问题。“小瑀，我想让你去军营待段日子你可愿意？如若不愿意我绝不勉强你。不过我要事先说清你要去的不是庆元的军营，而是我那驻扎在明浩条件最差超之地的军营。”

　　“小爹……”展铭瑀怎么也没想到刚刚还和自己嬉笑的人这会儿却说出这样的话。“你不要我了吗……”展铭瑀用一副小可怜的模样望着上官羿。

　　不过这一次他明显预料所悟，上官羿并没有如往常一样看见他露出可怜样就心疼的不得了，反而是视若无睹。“瞧瞧你这是什么样子，我常想或许你并不适合承担起一个太子应付的责任，这对你来说太难。若是这样还是早日让你父皇另立他人，免得日后身首异处时还不明不白。”上官羿口气有些硬话也有些过，可他是打心底为展铭瑀着想。

　　钱他上官羿有，权势他上官羿也有，即使这些东西日后都给了展铭瑀可若他没有守住、利用这些东西的能力，那这些东西就是他的催命符，反而害了他。

　　若是没能耐座位高位还是早早下来的好，总比日后被人拉下来、踹下来强。“告诉我的你的决定。”上官羿盯着展铭瑀不容他再摇摆不定。

　　“我……我……”从没见过小爹爹这样对自己讲过话，不知该如何选择的展铭瑀一时慌了手脚，手足无措的望着上官羿，而这时一个突然出现的声音随着打破平静的推门声一同响起，也为展铭瑀做出决定。

　　“去军营，他去军营！”

　　上官羿与展铭瑀一同望向门口，只见展廷显皱紧眉头站在门边不知听刚刚究竟听到了多少。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刚刚的回答声并不是出于他之口，而是被他抓在手里的家伙。

　　“二叔！小瑀去军营，我陪他一起去！”挣脱出展廷显的钳制上官瑾冲进屋里站定在上官羿面前，气势十足的说道：“我陪他一起去，别说明浩的边塞就是龙武的‘川地’到时我也能把他完整无缺的带回来还给二叔。”

　　川地是龙武国境内一处气候条件非常恶劣的地方，夏天暴雨冬天暴雪，因四周环绕丛林蛇虫鼠蚁多，就是野兽也时常于大白天在驻军营外徘徊，总之哪里生存条件极差。

　　“当真？”上官羿挑眉似笑非笑，他当然相信上官瑾有这份难耐。视线扫过咬着嘴唇不吭声的展铭瑀，上官羿对上官爵道：“不过人家好想并不想跟你一起去。”

　　“这事我做主！我说去就去！”

　　上官瑾挺直腰板掷地有声的回答让展铭瑀心中发涩，他发现自己从来不曾也不敢用这样底气十足，不容置疑的态度的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