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下雨天要想我

11、生日

　　第二天陈皮是被怀里的温度唤醒的。
　　周茜如发烧了，整个人都很烫。昨晚的雨把她们都淋湿了，但周茜如没来得及马上洗澡，发烧的成了她。
　　陈皮赶忙叫醒她，简单洗漱后打车前往了最近的医院。周茜如需要在医院挂一瓶水才能回家，陈皮就坐在一旁等。在护士来之前，陈皮还去买了粥让周茜如先垫几口。挂水期间，周茜如一直关注着电子时钟，随着红色的数字不断跳动变化，焦急地赶陈皮去上学。
　　但无论如何都赶不走这个固执的人，周茜如只好先跟班主任请假，挂了电话又跟陈皮说：“等回家了你就去上学，我没事的。一会儿跟老板请个假，我在家睡一天。”
　　陈皮原本还是不答应，但周茜如说她要是再不同意，她就要生气了。最终陈皮只能应下。

　　回到家后，陈皮看着周茜如吃了饭然后扶她到床边躺下，周茜如笑着说：“我又不是生什么大病了，小感冒而已，你太紧张了。”
　　陈皮把药和保温杯放在床头柜上，背上还背着书包，叮嘱道：“外卖点清淡一点，记得吃药。有事给我发消息哦，我会看的！”
　　“知道了，婄妈妈。快去上学吧。”周茜如咳嗽了一下，调侃她。
　　陈皮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进到学校已经是大课间了。
　　陈皮从后门进入，程安安起身让她走进去，顺嘴一问：“怎么来这么晚？”
　　“小如姐感冒了，送她去医院来晚了。”陈皮放下书包，拿出下节课的复习资料，“上节课讲到那里了？”
　　程安安告知进度后又接着问：“昨天淋到雨了吗？不该是你感冒吗？你不留下照顾她吗？”
　　陈皮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看向她：“我也想，她非让我来上学。”
　　“那没办法了。”
　　接下来的时间直到吃午饭前，陈皮时不时总掏出手机给周茜如发消息，有一次还差点被老师发现，好在有程安安的提醒。
　　发出去的消息始终得不到回复，陈皮知道她在休息，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一直到距离上午放学还有五分钟的时候，陈皮感受到包里手里轻微的震动了。借着高高摞起的书，她身体贴近书桌，左手从书包里摸出手机，坐直身体但目光却落在手机屏幕上。
　　周茜如一醒来就一一回复了她的消息，刚刚还点了外卖。
　　叼着烟带墨镜小猫头像发来一条语音，但陈皮只能转文字：别担心我啦，我吃了饭就吃药，你好好上课。
　　中午吃饭时，陈皮终于不再担心，借此时机程安安询问她礼物准备的进度：“周六就是小如姐生日，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陈皮思索了一下答道：“蛋糕来不及自己做了，我已经提前定了。”
　　“礼物呢？礼物准备得怎么样了？”程安安追问。
　　林宇源又一次来迟，“什么礼物？给陈鑫的吗？”
　　提起陈鑫，葬礼之后陈皮就再也没见过他了。陈鑫虽然小陈皮一岁，但因为读书早却和她同为高三生。
　　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年级，陈皮从没遇见他。
　　“木头，你周日去给他过生日吗？”林宇源不经意地问，“陈叔叔还挺希望你能去的，但又怕打扰你。”
　　陈皮默默吃着饭不说话。
　　林宇源、程安安还有陈鑫三个人其实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程安安和陈鑫不怎么聊得来，林宇源则不同。
　　虽然他时常跟她们一起，但跟陈鑫的关系十分要好，话里话外带着试探的意味：“我和程安安应该要去，你会去吗？”
　　口袋里的手机微微震动，陈皮左右环顾后拿出手机，是叼烟墨镜小猫发来的——一张瘦肉粥的图片。
　　陈皮嘴角勾起笑，看来有在好好照顾自己。
　　翻动聊天记录，陈皮没戴耳机，混着嘈杂的背景音播放那条语音。
　　因为发着烧，周茜如的嗓音有些发哑，但听得出精神状态好了不少，似乎也恢复了些许气力。
　　关于生日的话题没人再继续，他们安静地吃完午饭后各自回了教室。

　　桌面上闹钟的秒针一步一步慢慢走动，手机屏幕上的数字跳转到23点59分。陈皮打开叼烟墨镜小猫的聊天框输入：生日快乐。手指悬在绿色的发送键之上等待时间归零。
　　她本想直接去隔壁敲门，做第一个面对面跟周茜如说生日快乐的人。但又记挂着她这两天生病想着应该早早睡下，就不再打扰。
　　时间归零，新的一天又从头开始了。
　　此刻时间是十月二十八日凌晨零点零分，陈皮在数字跳动的一瞬间摁下发送键，送出祝福。
　　尽管她认为周茜如已经睡着了的可能性比较大，但她还在盯着屏幕等了一分钟。一分钟后不见对方回复，她也就放下了手机准备睡觉。
　　刚一闭上眼睛，消息提醒响起，手机屏幕在关了灯的房间亮起。陈皮赶忙捞过手机，是周茜如发来的。
　　来不及点开查看详情，陈皮一把掀开被子拿起放在书桌上精美包装的礼盒就小跑出房间。
　　这次陈皮敲门时收了力道，在敲完第一下后停顿了两秒才连续敲下两声。敲完后收回手，拿着礼物站在门前，等待周茜如开门。
　　这座老房子隔音并不好，陈皮站在门外听见周茜如走进房门。然后门开了，她穿着睡衣出现在门后。
　　陈皮从身后拿出礼物递给她，“生日快乐，小如姐。”
　　周茜如惊喜地收下礼物，跟她说谢谢，而后询问：“我能现在就打开吗？”
　　听到这话陈皮略显紧张地说可以。
　　得到肯定后，周茜如当着她的面解开了礼物上蓝色的蝴蝶结。层层包装被拆开，露出了一个蓝色的月牙状的捕梦网。
　　周茜如眉眼弯弯地提起捕梦网看了看，又看向陈皮：“是你做的吗？”
　　陈皮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说：“是我做的，不过可能有些粗糙。你喜欢吗？小如姐。”
　　“我特别喜欢！”周茜如说，“只要是你送的，我都会喜欢。谢谢你，婄婄。”
　　“喜欢就好。”陈皮笑了起来，忽而又记起时间，“不早了，你感冒还没好，早点睡吧。”

　　再次躺回床上，陈皮回味起周茜如最后说的话，忍不住在床上翻了好几下身。等冷静下来却想起，刚刚忘记问周茜如为什么这么晚还没睡。
　　陈皮想，或许是生日祝福太多，把她吵醒了。
　　成功说服自己后，在欢喜中慢慢睡去。

　　次日周茜如照旧开车载她去学校，校门口分别时陈皮让她晚上别来接自己。
　　周茜如问为什么，陈皮解释说晚上和程安安她们约好了一起去电影院看新上映的电影。周茜如只好答应，放她和朋友们一起，但又询问结束后是否需要她接，再次被陈皮拒绝了。
　　一整天陈皮的心情都是期待的，她很想给周茜如过一个生日。虽说小时候也给她过过生日，但生日蛋糕并不是她买的，是周叔叔买的。陪她过生日的也不止陈皮一个人，有她，有周叔叔，有妈妈，还有很多人。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蛋糕是她买的，也只有她们。

　　放学后陈皮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公交车站，成功赶上放学的第一趟公交车。路上她还给周茜如发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周茜如发来消息说她正在回家的路上，还没吃饭，打算回家吃。
　　看到消息陈皮忍不住勾起笑容，祈祷车能够再快些。

　　提着蛋糕陈皮推开贴着“福”字的大门，周茜如就站在玄关处，一脸“我早就猜到了”的样子迎接陈皮。
　　“我们婄婄这么贴心，还给我订蛋糕啊。”
　　计划被提前当事人猜到陈皮也不懊恼，只是傻傻地笑。
　　周茜如接过蛋糕把它放进冰箱，招呼陈皮到厨房：“没吃晚饭吧，我们先吃饭吧。晚点再点蜡烛！”

　　时间在饭后的散步中溜走，回家途中她们又遇到了大黄。
　　每次大黄见到她们都会摇着尾巴跑过来蹭她们的腿，蹭一下周茜如又蹭一下陈皮，是一条对人很公平的好狗狗。
　　周茜如蹲在地上摸着狗脑袋，对着大黄说：“大黄大黄，今天我过生日，你怎么没跟我说生日快乐？”
　　回应她的是大黄叫声，小狗听不懂，但小狗会汪汪叫。
　　“谢谢大黄，我们大黄是好狗。要不要跟姐姐回去吃蛋糕啊？”周茜如说。
　　陈皮站在一边看着她和大黄各自说着彼此听不懂的话，笑着偷偷拍下照片，却被周茜如发现：“大黄有狗仔在偷拍我们，快去咬她。”
　　说着指向陈皮。
　　大黄朝陈皮跑来，绕着她来回跑并不咬她。
　　陈皮走上前伸手拉起还蹲在地上的周茜如，毫不介意她刚刚摸过大黄的狗头，“回家吧。我想吃蛋糕。”
　　周茜如拉住她手借力站起来，俏皮地说：“既然你想吃蛋糕，那我请你吧。下次记得请我吃。”
　　“好。”
　　牵着的手并没有放开，周茜如的步伐一向比陈皮快。
　　陈皮看着相牵的手，隐隐觉得自己的手心在冒汗，但也没有主动松开。
　　直到回到家门口，周茜如从单薄的外套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
　　牵了一路的手分开。
　　分开的那一刻，陈皮看着自己的左手，不由得很想叹一口气。最终只是活动了一下左手，并没有叹气，也没说话。
　　由于刚刚和小狗的互动，在正式过生日前，陈皮和周茜如都先洗了澡。
　　洗完澡出来的周茜如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穿睡衣，而是穿上了一条新买的裙子。
　　裙子是最平常不过的款式，纯白的衣料外又覆着一层蕾丝，但却不显廉价。
　　纤细的脖颈上戴着系着一条蕾丝丝巾与裙子相呼应，同时还挂着她那条蛾眉月项链。两条细细的肩带挂在肩膀上，有点低的v字领口很好地将她的锁骨展露。
　　腰间用一条银色的腰链勾勒出腰线。
　　她的头发前几天被全部染成了亚麻色，显得整个人很是温柔。如今又半扎起吹干的吹发，将剩余的头发拨到均匀地拨到胸前，站在客厅的全身镜前问陈皮：“好看吗？”
　　陈皮透过镜子看向她的脸：“好看。不化妆也很合适。”
　　周茜如兴奋地转过身：“太好啦！那我不化妆了，一会记得给我开美颜哦摄影师。”

　　拉开蝴蝶结，周茜如小心翼翼的拿走蛋糕盒子，一个小巧的蛋糕出现在眼前。蛋糕整体是白色的奶油，最上面圆形的边做成了起伏不平的样子。
　　蛋糕的中间立着一个白色巧克力做的弯月，蛋糕表面上也散落着黄色的星星。侧面有两颗星星紧挨，身后戴着三条黄色的线，是流星。
　　陈皮解释说：“想着我们都不是很喜欢吃甜的，也只有你和我就定的四寸的。跟老板沟通说少放点奶油，但做这样的有点难以避免，一会我帮你把奶油拨掉。”

　　刚说完又想起什么，赶紧补充道：“哦，对了。里面是蓝莓果酱的，我记得你爱吃蓝莓味的东西。”
　　周茜如静静地看着她说这么一大堆，并没有打断，只是把蜡烛递给她：“给你点蜡烛好不好？”
　　“好。”陈皮接过蜡烛，只插上一根。
　　打火机点燃烛心，陈皮起身关掉客厅的灯。暖黄色的光照亮茶几与沙发的一小片区域，周茜如就坐在那里，但半张脸藏在蜡烛照不到的黑暗中。
　　“先许愿吧。”陈皮在她身边坐下。
　　周茜如合起双手，微微低下头，陈皮得以再次见到她的神态。
　　她闭上眼睛，安静地在心中默默许下愿望。
　　陈皮不知道她许下了什么愿望，但看着烛火下她的侧脸，心中希望她的愿望有关于自己。
　　周茜如睁开眼，靠近蜡烛，轻轻吹灭。黑暗再次降临，陈皮在第一时间打开手机照明，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再次点亮，接着又起身走到正对着的厨房，打开厨房的灯。
　　光源从厨房打来，不至于太亮，相机里周茜如的脸变得更加柔和。
　　她双手捧着蛋糕，高度至胸前，微微仰头对着镜头露出笑容。暖黄色的光点亮了胸前的项链，陈皮摁下快门定格这一刻。
　　蜡烛被吹灭，陈皮稍微移动机位。取景器里周茜如微微垂眸看着手中的蛋糕，白色的光从斜侧面打来，给面部加上一层柔光滤镜。
　　此刻的周茜如是恬静而又美丽的，带着一层朦胧感，叫人忍不住猜想此刻她的心绪。

　　接连拍下好几张，周茜如拿出手机将陈皮拉进镜头内，“不要只拍我啦。”
　　镜头里她周茜如伸手揽过她的肩膀，仍旧是熟悉的笑容，而陈皮的表情却显得呆呆的，无措的同时又带着一点不好意思，手里还拿着相机。
　　蛋糕没有出镜，但周茜如已经点下拍摄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