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空破碎时》路樾

6、第 6 章

　　她做出自认为非常凶狠的表情，“你！就你！现在立刻消失，我看到你这样全能的人物就烦，除非你现在立刻马山传授给我一到两个能力，不然哼哼哼——”
　　路微云舒展眉眼，双手举起，“大王饶命啊，小的现在就闪。”
　　说着就要站起身逃离屏幕范围。
　　“算你识相，本大王这次就饶你一命，现在回来吧，本大王还有事要说。”
　　路微云拿了装满的水杯，坐了回来。
　　刘大王看得怒火中烧，“你居然不是真心悔过！敢在本大王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等本大王归来，有你好果子吃！”
　　路微云不以为意地喝了口水，就是不接话茬。
　　刘星渡……刘星渡想不到接下来的台词了。
　　顾闻溪！求接戏！
　　顾闻溪不在，刘星渡只能自己假装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刘星渡：“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路微云抬头，看向她。
　　刘星渡好像遇到了什么世纪难题，“你应该是在乎的吧？从行为逻辑上来说，你不应该什么无所谓……不，也不对，管别人干嘛，那就算不管别人自己也要开心的呀……”断断续续地说了一通，她好像把自己地逻辑打通了，“你不开心是因为自己没法做到精通吗？”
　　不开心？
　　没法做到精通？
　　路微云脑袋像糊了浆糊，迷迷蒙蒙地找不到答案。
　　“或许吧。我不知道。”
　　“嗯——好吧，我也再想想怎么问比较合适一点，那要么先这样？”
　　“好哦晚安安。”
　　“嘟——”的挂电话声，将路微云的思绪拉回了那通电话。
　　“路微云啊，这次私立中学精英班面试你可得好好表现。我打听了一下，你笔试成绩还是不错的，只要你面试还不错就稳了啊。”
　　路微云独自走在去私立中学面试的路上，耳边是父母絮絮叨叨地叮嘱声。
　　电话最终以警告收尾：“我大话都说出去了，你注意点，别让我们路家蒙羞。”
　　路微云收起手机，握紧书包带子。
　　来面试的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路微云在中间，是第24号。
　　面试效率很快，听前面同学说，进去会看见一张纸条按照纸条上的问题回答就行。
　　“24号！”
　　“到！”路微云猛地站起身，小跑着来到面试间门口。
　　说是面试间，其实就是一间教室，只不过讲台下三张桌子放成一排，三位老师坐在那里打分。
　　路微云站在讲台上，紧张地手使不上劲。
　　站在讲台上俯视老师总让她有种大逆不道的感觉。
　　纸条……纸条……
　　啊找到了。
　　纸条上只有三个问题，很简单。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全部问题控制在2分钟内
　　1.你叫什么名字，兴趣爱好？
　　2.你觉得自己怎么样？
　　3.你觉得自己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纸条上没有说思考时间算不算入计时，路微云为了以防万一，她没怎么思考，按照问题顺序一个一个答：“老师们好，我叫路微云，6月份即将在xx小学毕业。我的兴趣爱好广泛，喜欢阅读，唱歌，跳舞，钢琴，网球，我觉得自己很优秀，但我虚心接受老师同学对我的批评，会尽快改正，完善自我，我能静下心认真完成每一项任务，不论任务难度如何，我能尽自己的努力做到最好的程度，如果可以，加之老师的帮助，我一定可以很好的完成任务。”
　　“好的，谢谢你路同学，但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喜欢这么多东西，是不是无法精通？”
　　路微云没想到还会有额外提问，还没小学毕业的她，脸上颜色尽失。
　　就像没有背过这样的回答模板一样。
　　那位老师笑着挥手让路微云出去。
　　没来由的，路微云感觉到了那位老师的了然。
　　“好了，节约时间，下一位！”
　　喜欢？
　　精通？
　　哪怕小学文化程度也可以懂的两个词语。
　　她没来得及回答。
　　她搞砸了。
　　叫她事后诸葛亮也罢，但她确实是在迈出门槛的那一瞬间就想到了答案。
　　可惜下一位同学无缝衔接，背后的门已经关上了。
　　这个没能出口的答案路微云记了近十年。
　　“老师，我认为喜欢和精通并不是一定要达成的关系。人生那么那么长，每个人精力又非常有限，我们应该允许自己浅尝辄止地去探索自己真正想从事的内容，我的价值并不由‘精通’多少事物来决定?。那些丰富的体验和见识，成就了现在的我，让我成为一个更有趣、更立体的人。”
　　路微云闭上眼睛，任由这段滚瓜烂熟的答案脱口而出。
　　是啊。
　　说好不在乎的，偏偏记到了现在。
　　她怎么忘了。
　　路微云鼻子一酸，眼里氤氲起雾气。
　　她关上灯，积压的情绪汹涌而上，落下掉在桌上形成一个小小的圈。
　　-
　　虽然顾闻溪说不约早上，要到下午4点以后，路微云还是起了个大早。
　　因为睡不着了。
　　路微云的睡眠质量并不好，只要入睡必然做梦，昨天晚上更是。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睡着了，又好像根本就没睡。
　　当太阳快升起来的时候，路微云就起床了。
　　她来到了合适的地方，准备看日出。
　　路微云是第一次看日出，听说日出需要一定时间，路微云还特意带了一个椅子。
　　她的运气不错，今天是个适合看日出的日子。
　　路微云到的时候，远天还是沉沉的绀青色。
　　晨光初现时，天幕是由一道金线划开的。早晨的雾气还没有完全散去，像未散尽的夜梦，模糊了周遭的一切。
　　海天交界处先是透出一丝细微的光，渐渐地金色浓重了起来，上层的云被点燃了边缘。
　　红日慢慢地从海平面探出头，云霭都染成了流动的茜色，海面变成了一盅鎏金。
　　就如涨潮似的，金色的光芒泼向静了许久的大地。
　　路微云只是站着，却感到一种极轻微，却无处不在的重量。
　　太阳像是在宣誓祂的到来，沉静又无可阻挡。
　　身边的雾气在消散，路微云久违地感觉到了从头到脚的轻松。
　　她迈着轻快的脚步，搭上了早班车。
　　太阳仍在慢慢升起。
　　一路上，只要太阳没有被遮挡，路微云就看着太阳一点点地起来。
　　她忍不住地想：地球如果不是一开始就会自转的话，这种自适应也能算作一种没有条件就自己创造条件吧，那进一步就是……凡是存在皆有利于我？
　　真有意思。
　　她收回视线，低头看向看向手机。
　　手机屏幕依然亮着，页面已经在与顾闻溪的对话框停留了许久了，路微云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终于，她下定了决心，点击了一个表情包。
　　【云玩家：闪亮登场jpg】
　　几乎同时，昵称部分转成了正在输入中的字样，下一秒又恢复了原状。
　　【云玩家：我快到了哦】
　　【云玩家：我知道你醒着！你怎么有本事窥屏，没本事回复啊！】
　　【云玩家：猫猫敲门jpg】
　　【听泉：……】
　　【听泉：战神你可不可以放弃你的烂梗】
　　【云玩家：达咩jpg】
　　【云玩家：15min，出来嗨否】
　　【听泉：？】
　　【听泉：这种快到了吗？！】
　　路微云噗嗤一笑。
　　顾闻溪则是一个鲤鱼打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始收拾自己。
　　路微云这次回来一切从简，除了必要的充电器耳机等电子产品，其他什么都没带。
　　所以她选择直接来到了咖啡馆。
　　【云玩家：咖啡图片jpg】
　　【听泉：战神抬头】
　　几乎是同一时间，路微云就收到了回复，消息一出，路微云下意识地扬起了笑。
　　那一瞬间，顾闻溪好像看到了最初的路微云。
　　但也只是那一秒，快到顾闻溪甚至认为是错觉。
　　顾闻溪匆匆地脚步慢了下来。
　　她在路微云面前站定，定了定神，“现在的你像一种容器，盛着快乐，盛着悲伤，唯独没有情绪流过的感觉。”顾闻溪突然开口，“你知道木心吗？这句话是我改编的她的《同车人的啜泣》中的一句话。”
　　没有任何语境，晦涩的名言突然就冲过来了。说实话，路微云一点没跟上她的脑回路。
　　她有些迷茫地看向顾闻溪。
　　顾闻溪叹了一口气，坐在了她对面。
　　“怎么样？我昨天刚看的新书，这么说出来是不是显得我很有文化。”
　　“何止啊！我都吓傻了！”路微云哈哈一笑，“显得我很丈育啊！”
　　“那怎么说？接下来我们干什么去？”顾闻溪虽是这么问了，可她其实有一些想法，“索性随心所欲，走哪算哪？”
　　路微云一口把自己的咖啡喝掉，大手一挥，“走！”
　　她们对这个商场很熟，过去的日子里她们逛过无数遍。
　　但今天，她们依然逛过了商场的每一层。
　　看看这个，翻翻那个，再对各个商品指指点点。
　　路微云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像这样放松过了。
　　这样的时间转瞬即逝，路微云被顾闻溪带到了她们儿时的秘密基地。
　　看着那座小桥，恍惚间路微云好像看到了自己在前面跑，顾闻溪在后面追的情形。
　　“我知道你昨天和她们语音了。”顾闻溪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嗯。”路微云失神地看着那座桥。
　　“你不想知道我的看法吗？”顾闻溪往前了两步，却扭头看向了那条小溪。
　　路微云慢慢向前移动，手触上了桥的栏杆，她声音轻轻的，也不知道在说给谁听，“我想我已经知道了。”
　　大理石。
　　冰冰凉凉的。
　　“你知道什么了！”顾闻溪不敢置信，下意识提高音量，又因为没控制住，有些破音了，“我还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