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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Chapter 7：幻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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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团炸开。
视野中只剩下杂糅的鲜红线条。
与此同时，左肩被按重按的楚痛，唤醒滞凝的思想重新流动。
浓郁的铁锈味。
——【安娜】。
女孩甜腻的声音传至耳畔：“姐姐，告诉我，你捡到了什么？”
尾音被虚无的空寂吞噬。
静谧。
再一次地，静谧包裹颜辞。
微弱得辨别不出的风声萦绕，或许，是蝴蝶扇动翅膀而成。
声音的来源是哪儿？
她的脑海？
抑或现实？
……可她没那么多闲情惬意思考。
威胁近在咫尺，一只手已经扼住了她的脖颈。
“我只是在捡菜……”
哪怕尽量避免，颜辞发声时不可抑制带出些许受疼的轻嘶。
声音被扼回喉咙。
脖颈力道加剧，窒息感袭来。
透过线条变动的间隙，她窥见女孩弯起嘴角，启唇。
温湿感飘至耳畔，可惜，颜辞听不见她说了什么，无边的空寂灌进大脑，不允许她听见其他声音。
无非是逼供的话罢了。
颜辞坚持原词：“我只是……捡菜……”
发声越来越艰难。
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了。
——强烈的窒息感刺入。
脖颈狠厉的力道直冲索她命而来。
‘再装下去就寄了！’
“松手。”语调陡然严厉。
抬手向颈前，指尖搭上女孩的腕，拇指与其余四指反向施力。
颜辞没有用尽全力，只是卡着一个能让对方疼痛的度。
颈间的力道确实松了不少。
如同取而代之，滚烫的刺痛仿佛开水泼溅，对方尖锐的兴奋比初见时更加强烈。
【安娜】没再用力，温热的鼻息却越发靠近，颜辞似乎能感觉到绒毛扫过，眼前只剩杂乱的暗红和底色的猩红——对方的血瞳正对着她的眼。
她听不见，也读不到女孩的唇语，只能感受到说话时传出的水汽。
感官说，女孩另一只手探过她的袖子和腰封。
最后，划开的疼告诉她，女孩踹下了菜篮。
看起来，颜辞一动不动，近乎乖顺地任凭【安娜】检查。
事实上，那只空闲的手凭肌肉记忆点开了面板。
红线空隙似乎大了一点。
她看清个人面板中的红字：溃散【01：15】。
——debuff溃散，造成精神涣散，专注失调，此时更容易受到精神类debuff影响。
‘……瞳术。’
目前被记录在档的，唯一造成精神类debuff的天赋。
‘好家伙。’
要不是不合时宜，颜辞真想给她鼓掌。
难怪她能不到两年就杀穿癸区积分榜。
‘精神伤害，这怎么防？’
难道谁能无时无刻不保持高度神经紧绷？
被掐住的人久久无声。
【安娜】不免困惑。
‘又被我弄成傻子了？’
后退些许，她在看清那双眼睛时愣神。
平静。
能称得上过分的平静。
没有空洞，没有排斥，没有厌恶，甚至没有恐惧……
仿佛只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幼童，而非掌控她性命的人。
倒计时至【01：14】，趁颈间力道一顿，颜辞猛地甩开女孩的手，同时碎掉一层庇护。
溃散debuff消失，蝴蝶清屏般消失，只剩下一只，游离于视野边缘。
【安娜】跌坐。
愣愣抬头，面前的女生却蹲下身向她伸手。
“我希望没有下次。”
她们注视彼此眼眸中自己的倒影。
她为什么能这么平静？
瞳术没起作用？
短暂的空顿后，骤然爆发的烫吓了颜辞一跳，几乎让她没感觉到开始的刺痛。
又是那种尖锐的兴奋。
来不及反应，手被用力握住、猛拽，她被迫扑向女孩的位置。
【安娜】不太满意。
女生并没如她所愿压到她身上，而是跪下来，一手撑地，另一手护住她的后脑。
即使刚刚被伤害，也会下意识保护伤害她的人吗？
‘……哈哈。’
扶住被自己拽倒的女生，【安娜】站起来，又扬起笑脸。
“我就不打扰姐姐咯～”玩闹般，女孩夹起甜腻腻的嗓音，挥挥手，蹦蹦跳跳离开。
颜辞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
……她没有发呆。
她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刚刚，庇护碎裂的瞬间，她似乎看见面板上横着一行鲜红的文字。
蹲下身，捡起菜篮的瞬间，庇护再次被主动碎裂。
这次，她看清了。
——致幻【00：00】。
只来得及看清。
文字倏忽消失，血蝴蝶仍在游荡。
‘……啊这。’
能确定了，是副本特性。
这个副本的特性，就是持续给玩家施加致幻debuff，幻觉甚至扭曲了面板。
要不是碎裂庇护清除debuff后有那么一帧施加效果的时间，她或许根本无法发现。
“幻觉。”极轻的声音消融于空气。
面板上的血蝴蝶悠悠然飘移。
进度条跳至10％。
留声机的信件给了5％，手稿也才给了3％，幻觉居然占了2％。
‘原来是幻觉啊，我还以为祂追我追这儿来了呢。’
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颜辞甚至有点感激【安娜】。
‘……帮大忙了。’
阴差阳错，女孩反倒帮她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当然，她没有要以德报怨的意思。
如果幻觉是关键的话……它到底跟什么相关？
是嘉宾本身？还是身份卡？
其他人的幻觉会是什么？
只是……
‘我还多少庇护来着？’
上个副本BOSS战时，好像还十来层。
得找机会回收损耗了。
颜辞仍蹲在菜篮边：“抱歉，要耽误一点时间了，莱特小姐。”
安静片刻，脚步声自货架后传来，【海伦娜】自阴影中走出，神情复杂。
几分钟前，她听见声音赶来。
可她没有露面。
女生躲在货架后，冷眼旁观一切发生。
‘苦肉计而已。’
她如此判断。
却没想到在一切结束后直接被揪出来。
她什么时候发现她的？
她知道她一直在旁观吗？
【海伦娜】走过去，递出掌心：“还好吗？”
颜辞垂眸，目光落于她手腕正中，却并未抬手搭上：“……谢谢。”
她拎着菜篮起身，捡干净落在地上的菜。
【海伦娜】注视女生颈上狰狞的勒痕。
……知道又怎样？
难道她被袭击，【拉维妮娅】会来帮她吗？
莫名其妙，酸涩翻滚上涌。
【海伦娜】克制不住地想。
‘我是不是，把她想得太坏了？’
——
厨房。
两位女生万万没想到还得善后。
——议员已经“不小心”捏碎了三个瓷盘。
“我就送了趟茶啊！”管家一脸痛心。
从橱柜取出餐盘，颜辞回眸，对上管家和议员的视线。
【罗宾】欲言又止，【安德烈娅】瞥开视线。
她侧眸，恍然见自己于餐盘洇开的红色指纹。
伤口……似乎是菜篮被踹开时割出的。
“受伤了还来添麻烦？”议员间歇性失忆般，忘了到底谁才是那个麻烦，“出去。”
强硬的驱赶并不恶劣。
【海伦娜】凝望着她发呆，意识到被注视，才被烫到了般撤回视线。
颜辞弯起眉眼：“我过会儿就回来。”
——
房间。
扯下头上丝带的同时，血瓶滑入掌间。
——“Anna'Treasure”（安娜的宝藏），标签下，瓶中鲜红浸着半截人类指骨。
颜辞很确定【安娜】没看见她的动作。
那么，她怎么揪住她的？
‘……感知提升？α还是β？’
前者重要但是不保真，后者保真但是不一定重要，这俩天赋凑一块儿有时候就是“卧龙凤雏”。
也罢，就接触几天而已，没必要弄明白。
颜辞把从橱柜中找到的信同其他线索收集到一起。
‘得找时间看看了。’
电子钟显示10：49。
颜辞找出一条chocker（短项链），鲜红的水晶蝴蝶做工精致。
出门，迎面撞上自露台出来的两位。
——【汤姆森】，【约翰】。
‘赶巧了呢。’
看着女生温和的笑，医生的眉头跳了跳，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短短下楼的过程。
【汤姆森】把从上午跟颜辞照面到刚刚【罗宾】送茶的事儿交代了个遍，连他们听完了所有唱片都说了出来。
“跟您聊得很愉快。”颜辞以此话作结，挥手分别。
直到出了大门，警官后知后觉：“我是不是被她套话了？”
医生白他一眼：“你知道就好。”
——
重回厨房。
一道娇俏的男性尖叫传出。
‘？’
颜辞走过去，便见一脸凝重的【海伦娜】和揪着呆毛的【罗宾】。
“发生……”声在她看见砧板成果时噤住。
‘怎么能有人把菜切成这个样子啊？’
三人心声共鸣。
西红柿被切成畸形的堆，汁水横流，活类犯罪现场。
生菜成了不规则条状，活像扭曲爬行的某无脊椎动物。
如果有显示，颜辞感觉自己能看见san条在不停-1-1。
‘……停停停，再掉就无了！’
这可比娜娜离谱多了。
娜娜至少刀功真不错，这是有脏东西从海里爬出来了吧？
心下腹诽，颜辞面不改色盛好被“分尸”的食材：“再切两片鸡胸肉，这就是我的午餐了。”
她望向退守电饭煲的议员。
“谢过。”
——
备餐结束。
端盘时，【安德烈娅】走向颜辞：“还有心思换新衣服？”
红白小裙子换成了白红无袖短洋裙，纱制开衫的喇叭袖并未缝合，仅由头尾各两处暗扣连接。
颜辞忽视她语中的火药味：“袖子上的纱容易弄脏。”
“这身还白的呢，不更容易弄脏？？”语气极冲的反问。
“不好看么？”
女生托着盘旋转半圈，前短后长的裙摆与长发翩飞，温柔的桃花眼清澈又无辜。
倏然软化的态度打了【安德烈娅】个措手不及。
她没回话，假装很忙般离开。
‘……吃软不吃硬啊。’
颜辞若有所思。
——
餐桌。
颜辞喜欢这种时候。
用餐时，人往往过分放松。
她便能观察到平时看不见的东西。
黄毛在她对面，一反先前般把脸埋在碗里，生怕看见她一般。
两位青年缩在角落咬耳朵，隐约捕捉到与音乐相关的词。
警官新开了个鹅肝罐头，双目失焦的方向对准书房。
医生在观察她，隐晦的视线在她看来仍然明显。
白发女孩撑着脑袋，一双血瞳锚死于她脖颈的chocker，甜美小脸上笑意不达眼底。
灰发女生坐在她身侧，指尖无意识弹动桌面，极类敲击键盘。
议员女士在她另一边，似乎有意避免看见她的眼。
颜辞叉起最后一片生菜。
午餐，就在各怀鬼胎的沉默中，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