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流年》苏阿勒

4、第四章

　　走了一会儿,叶流年向后望去,发现方才还跟着自己的那个小黑点儿不见了。聂晓芙嘻嘻一笑，道：“师兄，看什么呢？”
　　叶流年被聂晓芙问得一窒，扯了扯嘴角没理会。几个师兄妹里，聂晓芙是最古灵精怪的。但她年纪小，大家都让着她，她也不是一贯的调皮捣蛋，慢慢成了鼎剑阁的开心果。对于晓芙的取笑，他一直都秉承包容无视的原则。
　　“是不是没看见凤舞跟着，觉得奇怪？”
　　叶流年白了晓芙一眼，道：“兴许是跟累了，跟不上了。这样也好，我们还有正事要办，不想带个累赘。”
　　“师兄啊，我就奇怪了，你对谁都挺客气的，最多也就是爱理不理，干嘛就对凤舞例外呢？”
　　“苏凤舞是什么人，你我都不清楚。办正事要紧，别想他了。”
　　虽说嘴上是不提了，可是越走心里就越不踏实，到了离襄阳城最近的小镇上安顿下来，天已经黑了。聂晓芙早早的回房去睡了，叶流年连晚饭都是在房间里吃的，也不存在回房的问题。大半夜的，万籁寂静，有人从客栈的窗户跳下来，正好落在马厩的空地上。叶流年扫了一眼马厩，他的坐骑摇头晃脑的喘着粗气儿，见自己主人来了，好不欢腾的跺了几下脚。叶流年是爱马的人，除了剑，这马是任何东西也比不了的。这匹马跟了自己快四年了，还是自己以前的坐骑后代，感情深厚自是不必说的。
　　“无垢。”他拍拍马儿，又指了指墙外。围墙有一人多高,一般的马儿是跳不过去的,可是无垢不同,无垢是名马后裔,又经过长期专门的训练,跳这一人多高的围墙只是小事一桩。叶流年跃出墙外，稳稳落在马背上，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苏凤舞很奇怪，他紧紧跟着叶流年的路线前进，为什么这些山贼不打劫他们，却专等着自己过来。难道是自己的样子长得比较老实好欺负，一脸我很有钱快来打劫我的样子？不是啊，自己明明穿得很朴素很朴素了。
　　“想不想我救你出去？”
　　“哇，鬼啊！”
　　突然被人在耳边说话，还是漫漫黑夜，山贼们都去喝庆功酒，一会儿指不定自己就被砍死了的时候，不要怪苏凤舞这厮胆小。
　　“喂，我可是好心，哪里像鬼了？”
　　“我又没见过我怎么知道！”苏凤舞说完，看着师玉楼兴味盎然的表情，慢慢的低下声音去，“师楼主玉树临风，风流倜傥，风情万种怎么可能是鬼！”
　　“这马屁拍的不错。不过，我觉得你那声鬼啊，喊得着实很销魂。”
　　苏凤舞咋舌，心说这师楼主该是个很记仇的人：“师楼主就算是鬼也是艳鬼！”
　　师玉楼一笑，扇子轻摇，看着苏凤舞指天发誓的模样，觉得离开烟雨楼真是离对了。
　　山寨建了有一段时日了，在后山有个简易的地牢，是山寨建立之初就修好的。每次山贼们下山劫掠，抓到的人，有用的，暂时不用的都被关押在这里。山贼们都在大堂狂欢，只看见后山火光冲天，大家一惊，都仍开了酒杯女人，抄家伙往后山奔。地牢里奔出的那些人都没命的跑，师玉楼揽着苏凤舞几个起跃，就奔出数米之外。
　　“哇，你武功真不错！”
　　师玉楼得意的摇晃着扇子：“江湖上，我还是小有名气的。”
　　苏凤舞点点头，戳戳师玉楼的手臂笑得有些尴尬：“师楼主，那个，现在已经安全了，你的手可以放开了，我摔不着的。”
　　师玉楼不但没有放开手，还搂得更紧了些，凑近苏凤舞的耳朵笑道：“这伙山贼作恶多端，还抓了你，想不想报仇或者为民除害？”
　　苏凤舞无法，也只能勉强笑道：“师楼主是大侠，大侠想怎样就怎样。为民除害替天行道，苏勤自认还没有那个本事。”
　　“原来你叫苏勤，我还以为你的姓名就是苏凤舞呢。”
　　“凤舞是在下的表字。”
　　师玉楼点头，道：“玉楼也是我的字，我姓师，名彦。你记住了。”
　　呵呵，苏凤舞在心里干笑，罢了罢了，认识也就认识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叶流年骑马往回走，用了不到一个时辰，路上都没看见苏凤舞的影子，他想着苏凤舞是不是走不了又回城里去了。这么想着，就看见山里火光冲天，隐隐有喊杀声。他下了马，让无垢就在山脚下等着，自己几个起跃往山上火光处奔去。
　　山上一片混乱,数树木枯草以及木质结构的房屋都烧起来，到处是逃难的人。叶流年随便抓住一个长得略显彪悍的人问道：“怎么回事？”
　　那个人大概也是懵的，没想到叶流年是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慌里慌张的说道：“你不会自己看啊，山都烧起来了！”
　　叶流年眼神一冷，就着剑一下拍在这人的脑后，给拍昏了。他自己查看了周围的情况，火势看似很大，但自己看就会发现这火势只集中在山顶这一部分地方，围成了一个火圈，再往下居然没有烧起来。这山火烧得着实奇怪。
　　山脚下，苏凤舞和师玉楼优哉游哉地看着火光冲天的山顶，苏凤舞摸了一把腰侧，发现自己的钱袋也没来得救就出来，立刻就犯了难。这没钱怎么赶路？
　　“不若跟着我，管吃管住还安全。”
　　苏凤舞觉着师玉楼这个提议很诱人，管吃管住还安全，多好啊。可是师玉楼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和蔼可亲，斯文俊雅，但是这个人总是一脸微笑，他在搞不懂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倒是叶流年，看似冷漠无情，但是直来直去，一根筋通到底的人，有时候行为反而巨好猜测。他不要自己跟着，第一是因为自己来历不明，第二当然是觉得累赘。他不想横生枝节也是对的，毕竟自己跟他只是陌生人。可是，师玉楼是怎么回事？堂堂一个烟雨楼主，要相貌有相貌，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他无缘无故地要来帮助自己，图什么？苏凤舞不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的毫无理由的帮助一个陌生人。
　　借着火光，苏凤舞眼睛一转，看见不远处拴着一匹骏马，看不清什么颜色，但看得出是匹难得的好马。他记得上山的时候这里是没有马的。
　　“我们下来的时候有什么人上山去了。”
　　师玉楼早就知道有匹马在不远处，只是没有看，现在看一眼立刻认出了那匹马：“是个熟人的马。”
　　“熟人？”
　　“可不是熟人。”师玉楼笑着拿扇子一指，就见一身藏青色衣衫的叶流年持着寒光流溢的长剑从黑暗中走出来，比之更寒的却是他的脸色。
　　“是你们放的火。”陈述句。叶流年看着这两个人，他突然觉得自己从未像现在一样傻，他完全不能理解自己回来找某个人的决定是怎么做出来的。
　　苏凤舞看叶流年一脸恨不得替天行道除暴安良把自己一剑灭掉的表情，急急解释道：“火是我们放的没错，不过你应该看到了，我们打了隔离带的，就是烧了圈把人困在山顶，只要不靠近火圈是不会伤到人的。”
　　“叶阁主，阿舞心好，不愿意伤人，所以想了这么个法子。那些都是山贼，死有余辜，阿舞心慈放过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
　　嗯？！
　　苏凤舞惊悚了。阿舞？师楼主我们好像不是很熟，你是怎么这么自然的叫出来的？
　　师玉楼看他对着自己瞪圆了眼睛，颇有些自鸣得意的回了一个眼神，意思是，看吧，我对你多好，还为你说好话。
　　重点不是你为我说了好话，重点是你怎么自来熟的！不对不对,重点是我们为什么要跟叶流年解释!

　　叶流年回到城中客栈，天已是微微发亮，鸡鸣犬吠之声四起。聂晓芙伸着懒腰从房间里出来，迎面上来一个人，真是她那早早睡了的叶师兄。
　　“诶，师兄，你一大早的怎么从外面进来啊？”不是应该从房间里出去吗？
　　“散步。”
　　散，散步？聂晓芙觉得人生很无望，师兄你说谎话能不能认真点，不是没人敢反驳你拆穿你，你就能这么脸不变身心不跳，大家都是惧怕你的淫威，淫威你懂不懂啊！
　　很显然，叶阁主大人是不懂的，即使懂，也不会改。
　　到了晌午，叶流年换了身衣衫出来。他人本来就深得白皙，穿衣服从来不挑颜色，只是一般情况下，大家都被他冷冰冰的气场和震住了，谁也不会有心思去研究他的穿着打扮。毕竟是个大男人嘛。这一身暗紫色的缎衣衬得他多了几分傲视群雄的威严，少了几分江湖人该有的洒脱。
　　“师兄，今天心情不好？”
　　叶流年瞟了聂晓芙一眼，又转回去自顾自的看他的风景去。
　　聂晓芙明白了，这眼神的意思是，你哪天看我心情好过。

　　江湖上每年都有那么几场盛大的集会。比如武林大会，铸剑山庄三年一次的赏剑会。说起铸剑山庄的赏剑会，四十多年来，会会都门庭若市，热闹非常，隐隐有超过武林大会成为江湖第一盛事的势头。赏剑会不仅赏剑，其他武器均可拿来一观。江湖人士交流武功，赏鉴武器，气氛一贯是比较友好的，比起武林大会，赏剑会更像是茶话会。但是也不是没有气氛紧张的时候，例如铸剑山庄每有绝世宝剑，神兵利器出炉，总是免不了一番争斗，好在铸剑山庄本身就实力雄厚，这时候更有不少武林高手在此，个把人想要闹事还闹不起来。
　　“铸剑山庄在何处啊？”
　　“你不是要去金陵么，铸剑山庄就在金陵。”
　　师玉楼也是才想起来有这回事，他出门的时候铸剑山庄的请帖还没送到烟雨楼，这个会还是可以去看看的。江湖上用扇子做武器的名家也就是那么一两位，铸剑山庄又不产扇子，这让师楼主郁闷非常。
　　“嘿，这位小哥，你怎么不说话。”
　　“英雄，前面有流氓!”
　　“大侠，前面有美女！“
　　“我说，师楼主，你这手下怎么不说话啊？”
　　师玉楼摇晃这扇子笑道：“吕毅生来刚毅，不善言辞，但是为人是很好的，很值得信任。”
　　苏凤舞瞟了一眼吕毅，以外发现这个人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不会是因为听到师玉楼这么说，害羞了？！
　　离金陵不远了，一路上似乎风平浪静，苏凤舞反而有些忐忑不安，按理来说，这时候，老三的动作应该越来越频繁，怎么突然偃旗息鼓了？要是一路上打打杀杀的还好，这么安静，反而让自己猜不透他的心思。这次离开浮沉谷，给了老三刺杀的好时机，这么放过了显然不是老三的作风，不会是他以为自己一次就被杀死了吧？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中了毒，所以觉得自己必死无疑？可是，那个毒除了抑制了自己的内力以外，似乎并没有对身体造成什么重大伤害。苏凤舞觉得，老三不是这么天真的人，一天不见到自己的尸体，老三怎么能放心。说到底还是因为浮沉谷谷主的位置，都说了他苏凤舞没那个兴趣，但是谷中传言说得那么真切，再加上师父有意无意的栽培，又让自己出来历练，种种迹象都让老三他们不得不防。到底有什么阴谋在等着自己。
　　老三啊老三，你叫师父爹，我叫是师父为师父，哪有不把家业给儿子给他这个来历不明的外人的道理。不会是传言说的那样，自己是师父的私生子吧？恶寒，是这样的话自己就去死，直接穿回去做自己爸妈的合法亲生儿子，何至于到这里来做人家私生子那么离谱！

　　顶起钢盔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