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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道歉 ...


  •   餐馆二楼,人们围在四周窃窃私语,中间唯向垚和青年相对而立,面对面无声相持。

      绵绵不断的雨声中,青年眯起眼睛,侧过身想溜,“谁管你,你爱查查,我下班了。”

      明眼人一看便知,青年想躲,但这种事情吃瓜帮腔还好,若是出手帮忙,无人当出头鸟。

      人群中,有一人先动了,快步挡住去路。
      青年冷下脸,瞪向挡在楼梯口的方净。

      方净扯嘴角挑衅一笑,“别着急啊,看了视频再走。”
      他早就想收拾这个王八蛋了,让人跑了他得怄死

      青年心下一慌,故作凶狠放话,“关我屁事,你们以为自己是包青天啊,还想断案。”说完,埋头往前冲。

      一股冲劲袭向方净,他被撞得往后退几步,脚踩在平台边沿,险些悬空。向垚怕等会儿打起来,一个不小心摔下楼,上前扣住青年的肩膀往后拉。

      方净见状配合向垚,一个拉一个推,青年反抗再激烈,也只能被迫跟着挪地。

      到了宽敞的空处,向垚松开拽得指腹发疼的手,懒得继续掰扯,直接挑破说:“我们知道是你,只要你向谷予道歉,我们可以不公布。”

      青年闻言,竟不挣扎了。
      他缓慢直起身,像刚缓过神,指着人群之中的谷予,难以置信地嚷道:“要我给他道歉,凭什么!”

      方净还站在青年身后,听见话生气地推他一下,“凭什么凭什么!那你凭的那点欺负他,现在硬气给谁看。崽种!”

      青年踉跄几步站好,心里清楚针对他的两个人是谷予的帮手。
      今天演这一场,为的就是出气。

      他越想越狠,憋在胸口的火气喷涌而出,堆积在脸上显得面容格外扭曲,“他一个装货,假清高。职高出来的,就是端盘子的命!还想要考大学,天天拿本破书在那里装装装。”

      “就是考上又怎样,还不是交不起学费?”

      这话像颗惊雷,炸得默不作声的人群沸腾了,纷纷看向谷予。

      他们没说,又像是用眼睛说了很多。
      目光落在谷予身上,宛如千斤重,压的他抬不起头。谷予眼底晕开哀色,附上面容的神情几近破碎。

      “呵。”
      向垚冷笑,人固有千姿百态,但他从小到大,接触的人总是礼貌和蔼的,就没遇到过这种人。

      自己发烂发臭就算了,竟然还怪别人太努力,碍了眼。

      寡廉鲜耻、聒噪非常。先前他还不懂方净解释的打鼾究竟是什么,今天一观,大抵如此。

      轻蔑的眼神刺痛青年,他接着又把矛头在对准向垚,“你、你就是个舔狗!你凭什么看不起我。天天围到谷予屁股后面转,他丢个骨头,都要摇尾巴的货色。”
      “你大爷的,闭嘴!”方净气得目眦欲裂,指着人呵斥。

      沉陷自厌之中的谷予,将青年大得响彻整层楼的辱骂收入耳中,讶然得顾不上神伤,下意识朝向垚看去时,眼前忽地晃过一道残影。

      他茫然顺着影子望过去,就见到向垚抡起拳头往青年脸上揍。

      青年先前火冒三丈,只顾着满口喷粪,没有任何防备。被向垚一拳击中,立马反击回去。

      没想到,这一拳打得极为顺利。
      明白向垚只是气势凶的花架子,青年快速将人压倒,按着狠揍了几拳。

      方净反应慢了半拍,见青年逞凶,大叫着冲过去扒住青年,一手阻止他挥拳,一手对准下三路攻击。

      疼得青年蜷缩,马上回身应对方净。

      他们缠在一起越打越凶,眼看厅里的桌椅被波及,周围的人不敢袖手旁观了,全都围上去把气头上的三人分开,嘴里一直念叨着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谷予混在人群里想帮忙,又挤不进去,趁乱对青年踩几脚,心满意足赶紧拉住向垚的胳膊往后拖。

      片刻后,方净也被人拉出来。
      自己走到向垚身侧,三人并肩而立,齐齐冲青年甩眼刀子。

      青年推开桎梏自己的手,弓腰瞅着对面站在一起的三个人,对地呸了声,转身就要走。

      “站住。”向垚忍住浑身疼痛,指着自己身上各处,“我的衣服一千多,鞋三千多,现在坏了脏了。”

      “打架算互殴抵消,衣服和鞋子的钱,只要你道歉,我便不追究,不然我报警处理。”

      青年听了,不耐说:“你有病吧。”

      一开始看向垚有钱,他有心跟人交朋友,想跟着吃点肉汤。向垚不理他就算了,转头让他发现,去贴样样不如自己的谷予,偏生人家还不情愿。

      他就没见过做男人舔狗,做成这样的。还把道歉看得比钱还重要。

      青年拉不下脸道歉,但也不想闹到警察局去,餐馆新来的店长性情不定,要因这件事撞她手里,保准丢工作。

      反复估量良久,青年不情不愿,匆匆对谷予说一句,“对不起。”随后转身跑下楼。

      事情得以解决,店外的雨也随着落幕而停歇,吃完瓜又不值班的人,也陆陆续续走了。

      二楼再次恢复平静。
      一场压倒性的互殴过后,向垚衣领破了,鞋面脏了,露在外面的淤青,脸上一块,小臂上有几块,看不见的不知道有多少。

      方净比向垚好得多,只有嘴角青了。

      谷予将两人一寸寸打量完,微微倾身仔细观察向垚的脸。

      “没事,”向垚摸着受伤的脸,“没破皮。”

      见谷予还不肯移开目光,向垚又想起刚刚编的话。
      “不好意思,刚刚借你名号了。”他先是道歉,接着低头寻找一圈。

      弯腰捡起掉到地上,蘑菇模样的小摆件,拧开菌盖,拉出亮着红光的小灯泡展示,“这个是假的,不是监控。”

      谷予还是不做声,向垚也没话可说。两人面对面不说话,看起来怪诡异的。

      “咳咳。”方净咳两声,打破沉默。
      谷予和向垚扭头看去。

      被两双眼盯着,方净一下忘记说啥,干笑两声,没话找话:“没想到,向垚平时这么斯文,居然也能这么凶啊。”

      向垚眉梢轻扬,“你会对坏人好态度吗?”

      “也是。”方净发觉自己讲了句废话,摸摸头叹口气。

      他瞥见指着向垚的袖子,又对谷予说:“我去买点药,顺道把针线拿过来,你给人补补吧,不然别人看见还以为怎么了呢。”

      向垚衣服破口,让圆领成了斜肩款,半边肩膀光溜溜露在外面,配上破破烂烂的领口,是在容易让人多想。

      谷予仔细看了看,发现只是肩缝的线被扯开了,很好补,对方净点了头。

      方净离开后,他俩找了个地儿,并排坐在窗边。俯视马路上寥寥无几的车辆,三三两两的过路人。

      谷予用右手掐左手心,欲言又止,“衣服能补好,只是你的鞋……”
      向垚问:“想赔给我?”

      今天这场架打得丢人,打完还浑身泛痛,向垚心里很不痛快,听着谷予期期艾艾说话,没忍住用话刺了一下。

      话讲完,他恍然反应过来,自己有些放纵,失了礼貌。
      向垚有意弥补,不等谷予接话,又偏头笑开,“我穿的这双鞋买了复数,家里还有一双没穿。”

      谷予楞楞点头,“嗯。”
      从各个方面,都能看出向垚家庭条件确实很好。谷予不是很惊讶,眉眼间还挂着愁绪,陷在刚刚那场混乱中,盯着远方的一处路灯跑神。

      十来分钟后,方净买药拿针线盒回来了。
      谷予接过手,打开盒子取出跟衣服同色的线,穿针引线,估摸着长短,咬断缝线,再给末尾打个结。

      谷予拿着缝衣针,转身面向向垚,又顿住,“你…”
      “脱了补吧,”方净盯着针头,有些心悸,“免得扎到他。”

      谷予轻轻啊了声,向垚也错愕地看向方净。
      “咋了,看我干什么,”方净说,“都是男的,又不是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
      向垚侧头,眼睛在自己和谷予身上转了圈。
      他取向为男,谷予在他眼中是异性的存在,再说他也没有在别人面前脱光的癖好。

      “我看了,这层楼没有女生,我们早点补完早点回家。”
      方净朝向垚靠拢。
      “你不好意思,我帮你。”

      向垚往后躲,“我可以自己来,不用帮忙。”

      “你别、不用,不用了,别脱!”谷予被惊得舌头都捋不直,开口去阻止,却慢了些。

      方净粗糙习惯了,看不惯扭扭捏捏的样,谷予阻止、向垚连声拒绝也没停。可怜向垚力气比不过,让方净掀了下衣角,露出一截腰腹。

      谷予乍看见,猛地闭上眼。
      可眼前是黑了,脑海中还浮现着,刚刚收入眼的情景。

      那段白里透粉的、面前有些薄肌的细腰,被一截的黑色交叉腰带束着。
      粉白与黑的反差异常显眼,也很是色气。

      谷予晃晃头,不敢在乱想,趁向垚还僵住,手忙脚乱地拿起衬衫给人盖回去。
      方净松手退到一边,盯着无措的两人,还是一头雾水,“你们什么表情啊,不都是男的。”

      向垚耳廓连同脸颊一片,都泛起了红色。十分恼怒,不忿地狠狠瞪去,“闭嘴!”

      其中不可言说的道理,方净自是不懂。

      谷予心里却明明白白的,怕方净乱说再惹到人,他主动对方净解释说:“不、不用脱,反过来穿就能补的。”

      “早说啊。”方净嘟囔了声,看没自己的事儿,坐到旁边去了。

      向垚去厕所将衣服反穿上,回到谷予身旁坐下。
      谷予理了理肩缝,特意注意了下跟向垚的距离,确定靠得不是很近,避开不必要的接触后,才开始动针补起来。

      只是经方净一搅和,这期间两人都没再对视。
      雨停之后,店里也没有来客。方净到点跑到一楼后厨打扫,没再陪他俩干熬着不聊天,打招呼离开。

      谷予缝完最后一针打结,俯身将线头咬断。

      向垚克制住往后撤的冲动,微偏头垂眸,注视着身侧的谷予做回原位,将针放回盒里,又挨个给线团重新摆放一遍。

      下一秒,他忽地对上一双澄澈的眼瞳。接着谷予视线下移,目光轻轻留在他脸上。

      少顷,向垚听见谷予不解地呢喃:“你、为什么,这么…帮我?”

      帮他,向垚暗想。
      他没有帮助骗子,以德报怨的品格。
      仅仅是看不惯,有人糟蹋书本,也为自己打抱不平。总之,让他出手的理由,没有一点是因为谷予这个人。

      这样想,向垚却厚脸皮承认,话里带笑说,“沈幸把你当朋友,那你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朋友。”谷予呢喃,眼中似有思绪翻滚。

      “对。”向垚点点头,从裤兜里掏出一副耳塞,说:“这个给你,今晚睡个好觉吧。”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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