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Chapter 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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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阳光落在窗台上，并且有逐渐移入室内的趋向。
床上的青年睁开眼，然后慢慢眨了眨眼、翻身起床。不过他却是走到了窗边，把窗帘拉开并系好，推开了窗户。
这处远离城市中心的高级别墅小区无论是在设施还是绿化都很完善，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这与大部分的别墅小区并无不同。但在实际上，这处小区早已是在异度严密的监控保护之下。
送报的中年男人熟练地将早报投入信报箱里，然后骑上七成新的自行车前往下一户人家。再简单也再普通不过的景象，每天都在这个城市里反反复复。
剑雪无名轻轻关上了窗户，转身走到了客房的门前，抬手拧开了把手。
流水一般的琴音环绕着这幢住宅流淌，仿佛有凋零的花从枝头落下来，悠悠然地旋转着坠到了平静无波的湖面，能够清晰地听到波纹扩散开时细小的声音。
剑雪无名站在客房的门口，直到一段似乎是被拉长的时间过去，才走了出去，缓缓地走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旁边的扶手表面十分平滑，带着几分凉意从手心透入。
依循着越来越大的琴声，他停在了一间半开着门的房间前。从那道缝隙里，可以看到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还有正在弹奏钢琴的红发青年。
这首曲子的名字叫做鹊桥仙。
琴声缓缓落下，然后慢慢地散离在空气中。
剑雪抬手敲了敲门，听到房间里面传来主人的许可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吞佛背对着他，松开脚下的踏板，手中正握着一支铅笔在谱架上，应该是在修改琴谱中不太适合的部分。
而在左手边的尽头是一扇打开了一半的落地窗，从露台吹入的风在奶白色的窗帘上拂开一层层水波的褶皱。
剑雪走到钢琴旁边，看到白色的钢琴上倒映出自己有些模糊的面容。他转头看向吞佛。
率先打破了此时安静的是吞佛：“急着吃早餐吗？”
他摇了摇头，答道：“你可以继续，我想在这里听。”
吞佛将手中的铅笔放在谱架上，琥珀色的眼睛微微一转看了剑雪一眼，随即又将视线转回到面前的谱子上：“随你。”
一曲终了，时光仍漫长地停留在某个琴键上。
合上琴盖，吞佛童子站起身，目光再次投向了旁边似乎是出了神的剑雪：“下去吧。”
剑雪像是被这突然的话惊醒一样，他猛地扭头，撞上了那一直看着自己的视线：“你也知道这首‘鹊桥仙’？”
在所有的早餐都端上餐桌时，剑雪也洗漱完毕走进了餐厅。他正好坐在吞佛的对面，看着那正在喝着黑咖啡的红发男人，等待着一个答案。
“我知道‘鹊桥仙’让你觉得奇怪吗？”感觉到来自对面的目光，吞佛轻轻放下了骨瓷咖啡杯，“我也认识一莲托生，而且比你早两年。”
“刚才那首鹊桥仙……”
“是完整的。”吞佛淡淡地接过了他的话，“吃完早餐后先去训练场。”
……
异度，火焰之城，第六十二层，现任“战神”吞佛童子的办公室。
“那一批P90已经送到了？”吞佛童子一面听着手机听筒里传来的汇报一面走到巨大的玻璃幕墙前，“不必运到苦境。”
收了线之后，吞佛童子转身要回到办公桌后查看其它的工作，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映出了一抹绿。
是之前异度在梅花坞采购来的常青盆栽。
他伸出手折下了一片不起眼的叶子。
“嘟嘟嘟——”声音的来源是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
“喂喂喂，是吞佛童子么？”戒神老者的声音。
“嗯。”吞佛不疾不徐地回应了一声，右手上是那片刚刚摘下来的绿叶，拇指轻轻地摩挲过叶片上清晰的脉络。
电话另一头的戒神老者对他这种语气习以为常：“扫描已经完成了，现在正在汇总所有的数据。你要不要下来看一看，结果很快就可以出来了。”伴随着戒神老者的话语，吞佛也听到了旁边传来的枪弹上膛时的声响。
“我知道了。”挂断了通话，吞佛随手将那片叶子夹在了一份文件里，然后便离开了办公室。
……
“喏，所有的结果都在这了，不过我也没来得及看完，你们要不要先到训练场校枪？”戒神老者朝刚推门走入的吞佛童子指了指沙发前的茶几，上面摊放着几份资料，字迹密密麻麻。
而正坐在沙发上的青年也察觉到来人的动作，抬起头看着他走来的方向。
吞佛走到茶几前，看到剑雪的右边是今天出门时自己交给他的TAC-50狙击步枪。他点头，对剑雪道：“走吧。”
前往射击专用的训练场的路径上有一条走廊，照明的光线单调而温和，将一前一后行走着的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里面有专门的校枪架，我不进入了。”吞佛站在距离安全门三米的地方，侧头对已走到自己身边的剑雪说。
剑雪默然，但开口时已转变了话题：“Wind Rose的事我不会退步。”
听到这番话，吞佛冷嗤了一声：“就算是去送死？”
安全门在那双深不可测的琥珀色的眼睛里开启，剑雪走上前，脚步却莫名停顿了一秒，他似乎是微微将脸侧向了方才仍与他同行的吞佛所处方向。但那个停顿就像是瞬间的幻觉，他很快便到达了安全门后。
直到剑雪无名的背影消失在了缓缓合上的安全门之后，吞佛童子也没听到这个问题的回答。他看着安全门彻底关闭，然后就如同几天前带着那把狙击枪来到这里校枪完毕离开一样，离开了这里。
“能够恢复到怎样的水平？”回到了训练场总负责人戒神老者的办公室，吞佛童子坐在刚才剑雪无名的位置旁边，拿起了其中一份数据。
戒神老者摘下眼镜，掏出拭镜布把那层因为热茶而蒙在镜片上的雾气擦拭干净，说：“我刚才看过，这个我也很难肯定。但是要恢复到六年前‘神赐之子’刚出道的水准是不可能的。加上他最近又受过一次重伤，没给骨骼造成难以恢复的创伤那可是很大的幸运了。”
说到这里，戒神老者不由得啰嗦了几句赞美：“不过他无论是骨骼还是各个方面的比例，真的是完美啊，恢复能力也是常人的一到两倍。不愧是‘博士’，这么完美的造物，即使是联盟也不可能做到在几年内连续制造两个啊。”
“大概需要多久的时间？”吞佛直接跳过了他后面的话。
“三个月，”戒神老者戴上眼镜，严肃地看向了吞佛，“这是最快最好的了。当然，如果可以的话，能够在一个月后到荷兰的封闭基地进行训练，效果会更好。”
“这件事我会跟祸后提说申请。”吞佛放下数据，起身离开，“详细的恢复计划制定好了再通知我。”
“哎呀，老人家办事你可以放心。”戒神老者也站了起来，送他走到了办公室门口，“对了，你不是要去射击场看看那个剑雪无名的情况？”
射击训练场。
“不习惯这把枪？”剑雪无名正在更换弹匣准备下一轮的打靶，身后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男性嗓音。
他没有回头看向来人，只是淡淡地答道：“嗯。”
同时，子弹也在“咔哒”一声后推入了枪膛。
身后的吞佛没有再说话，只是站在他身后等着这一轮结束。
“砰！”
“砰！”
“砰！”
“砰！”
“砰！”
五发，十环。
枪声仍然回响在整个空阔的训练场内，一声一声震荡着鼓膜。
“可以了。”吞佛上前走到剑雪的身旁，目光直视着前方的射击靶，“你会有很多的时间来习惯它。”他将手放在瞄准镜上，转身看向持枪的剑雪无名：“这个下午还有其他的事。”
剑雪收起枪：“去哪里？”
“吃饭，然后去六天之界。”
“你之前已经安排好了？”
吞佛看着那双碧蓝色的眼睛，不动声色地说：“你可以这样认为。”
对面，湖一般的碧蓝微微一闭。随即，剑雪提起了放置步枪的长形箱：“走吧。”
……
简单地解决了午饭，两人回到了车上。待剑雪系好了安全带，却见吞佛递给他一个白色的盒子：“拿着。方便联系。”
剑雪接过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部白色的手机，背面用绿色简单勾绘了几笔花纹。
六天之界位于城郊，虽然交通条件与路面情况谈不上恶劣，但距离到达那座银鍠家族传承的庄园还有近半个小时的车程。
“如果有好奇，你可以问。”吞佛打左转向灯，然后切线换道，超车。
“问异度可以得到的利益，还是我的结果？”话语仍然是一贯的直白，但语气里也未曾有任何的尖锐，仿佛只是一个简单的寒暄问话而已。
“你想要的和异度想要的并没有冲突，”在红灯前踩下了刹车，“这就是你与异度之间的合作余地。”
剑雪接道：“因为我是鸠槃神子？”
“也因为调查局已经无力介入。”
天际逐渐被厚重的阴云所笼罩，仿佛要坠落下来一般，地面也出现了巨大的阴影。道路旁的行人开始加快了脚步。
这个城市的夏日午后常见的雷阵雨将要来临了。
随着接近市郊、车流量减少，吞佛也将车速提高了：“这是地下的规则，不用我提醒你了。”
三角平衡，利益均分。
“那‘造化之钥’……”
吞佛一拨方向盘，GTR拐入了一旁的岔道，那座巴洛克式的庄园已经近了。
高大的铁栅门后是一座天使造型的喷泉。六翼天使张开羽翼、捧着圣瓶，汩汩泉水从瓶中飞泻而下，溅起的水珠折射着阴云边缘最后一线阳光。
“异度没有损失。而且，‘造化之钥’来源于Wind Rose的‘博士’，这已不是秘密。”
六天之界已来到了面前。
……
一方。
“祸后，一切安排已经完成了。”被单独召入的吞佛童子右手放在胸前，朝正坐在沙发上给怀中的黑猫顺毛的□□女王微微弯身。
落地灯温暖恬静的橘黄色光线照在九祸的侧脸上，没有上妆的面容失去了平日所见的锋芒，柔和了几分原本的凌厉。她一面听着最得力与信任的属下的汇报，一面给那只正窝在她怀里的猫顺毛：“嗯，这项计划就交给你了。你知道该怎样做。”
“祸后，属下有一事想得到祸后的亲自批准。”
“喔？是什么就直说吧，我会酌情考虑。”
“关于鸠槃神子的能力恢复的计划，我已经询问了戒神老者。”吞佛童子依然保持着缓慢低沉的语调，因为低着头的姿态，灯光在他侧面落下朦胧的阴影，“他说，如果能让鸠槃神子在一个月后前往荷兰的封闭基地进行训练，可以达到更好的效果。属下来请示祸后——”
九祸沉吟道：“那个基地最近也没再使用，去吧。异度需要掌握的利益，你有分寸。”
“是。”
窗外，阴云密布。
“啪嗒”、“啪嗒”。
雨点击打在玻璃窗上，然后滑落了下来。最终在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凶狠的雨势下，交织成了一片天地相连的模糊。
……
而此时，在六天之界内的会客厅。
仆人恭敬地将现泡好的西式红茶分放在会客厅内无声对峙的两人旁边后，便迅速地退下了。
香气缓缓自镶着金边花纹的骨瓷杯中溢出，却也凝滞在会客厅内，不得动弹。
“时隔七年，不知道天都武君是否还有当年风采？”
“异度魔皇，有什么计划不如摊开来说更合你我。”
“维持三角平衡，利益共分。”
象征天使的蓝色以及象征魔鬼的金色，在上方华丽璀璨的水晶吊灯下，透出令人窒息的美丽。
而在异度魔皇的对面，武君罗喉沉默地等待着序幕。
“轰隆——”
雷电横过末日般暗沉的天际。
大雨倾泻。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Chapter 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