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Chapter 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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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一声，上弹完毕，瞄准墙上的石英钟中心，打开保险，预压扳机。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走进来的红发男人看了坐在床上的剑雪无名一眼，一边走进来一边说道：“这一个星期你恢复得不错。”说着，他将手上提着的保温盒放在病床旁边。
剑雪无名放下手中的枪、将它靠着床头，平淡地应了一声：“嗯。”
完美的“神赐之子”本身的体质就比一般人特殊，恢复能力自然也比常人要快。
就如同这段时间每天都会重复的一样，在吞佛将粥和勺子放好在剑雪面前之后，他都会从旁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来，然后又自病房里的书报栏里抽出一份最新的报纸翻阅。
——这书报栏是只有异度现任战神的专属VIP病房才配备的。
而剑雪则会在他放好粥和勺子后开始拿起勺子喝粥。都是些清淡的素菜粥，很适合病人现在的状态。
医院后面、露台正对着的道路上仍然残留在白天太阳直射的温度，蜜色的阳光被时间渐渐染红，斜着穿透了两旁的法国梧桐，落下细细碎碎的光影。
医院的旁边开着一所中学。每到此时，学生放学后骑着自行车、聊天步行经过的声音总会格外清晰，仿佛一串串挂在窗边的风铃。炎热的夏风吹来，就会发出清脆动听的声响。
“后天出院之后有计划么？”将手中的报纸翻到财经一版，吞佛侧头看了看正在专心吃着晚餐的剑雪。
“没想过。”剑雪摇了摇头。
“异度可以专门为你制定一个能力恢复的训练计划。”吞佛把报纸放回了书报栏，站起身。
剑雪默然。
思考也许是很短很短的一秒，也许是很长很长的六年。
在无声的时间流动下，血红色的阳光缓慢地照进了病房，将青年眉目恬淡却仍然苍白的面容映成了灿烂而虚假的红。
最终，剑雪无名将靠在床头的TAC-50拿起来递给旁边的吞佛童子。
吞佛童子接过了枪，沉默地等待着他的回答，一双秀长的琥珀色眼睛被染成惊心动魄的血红色，毫无情愫之下深不可测。
“这把枪我还用不惯。”
汽车自道路上飞快驶过，然后血色弥漫的夕阳下远去、消失。
“所以，”他转过头，直视着吞佛童子的眼睛，里面仿佛彻夜燃烧着大火，却又冰冷得似乎是火灾后残余的灰烬，“我会亲自到训练场校枪。在这之前，有劳你保管。”
吞佛童子微微低下头，走上前，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特制作战匕首、放在剑雪无名摊开的右手上。从剑雪无名的角度看过去，他的眼睛被掩藏在半垂着的浓密的深紫色眼睫下，看不清里面的情绪，可能也不曾有情绪。
“我后天会过来接你。”
直到离开，吞佛还是没有说出刚才有那么一个瞬间想说的话。
——如果剑雪无名拒绝了他的提议，那他会在这里亲手杀了他。
……
新闻频道，财经频道。新闻频道，财经频道。新闻频道，财经频道……
这是吞佛进入家门，在穿过客厅去往厨房和餐厅的过程中，随意一瞥间看到客厅前的65英寸等离子电视上的场景。
不用问也不用想就知道这是谁造成的。
除了此刻正窝在那米白色长沙发上的那对兄弟之外，他想不出会有哪两个人可以这么无聊，连两个在转播同样节目的频道都要抢。
直到厨房里响过了水声、锅铲翻动的声音，然后从餐厅中悠悠飘来的香气暂时地结束了一对兄弟对遥控器惨无人道的折磨。
餐桌上，坐在对面的两兄弟整齐一致地将筷子朝向了某一块肉。
对于战争只是从遥控器上转移到餐桌上的情景无动于衷，吞佛童子夹起了另一块被冷落的肉片，开口道：“准备好房租和饮食费用，你们明天就搬回去。”
正在面临着被两地分尸危机的肉片终于得到了片刻放松。
赦生沉默地看向并不打算为此作任何解释的师兄。
螣邪郎的反应也许正常一些：“去你妹的房租，本大爷没有。”
“我不介意抽出一个小时完成一份关于你们这段时间入住情况的报告，直接递交给祸后。”吞佛适时地停顿了一秒，“相信祸后会很高兴可以帮你们交房租的。”
螣邪郎郑重地下了结论：“有问题。”
吞佛直接端着碗筷走到洗碗机前，没有理会他。
“死心机，你是不是约了女人要来这里？”螣邪郎阴测测地弯起嘴角，“没想到你下手这么快准狠啊，需要本大爷传授几招给你么？”
“不必了，”吞佛转身去泡咖啡，“我想赦生会更乐意向你学习这些。”
螣邪郎扭头看向对面一直在沉默地吃晚餐的赦生，终于被成功地噎住说不出话了。
第二日早上。
在信用卡被扣留在这幢欧式别墅的主人手里之后，螣邪郎站在停车库里，看着面前静静停着的Bugatti Veyron，嚣张得不可一世的流畅线条，还有红与黑的配色。这辆车是异度魔皇在去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同时也是为了嘉奖他在全异度排行第二的优秀战绩。
但是想到那位一直排在他上面的人，还有他的信用卡，螣邪郎就非常想扑过去把旁边那辆GTR的车胎全扎破然后把汽油都放光。
在经历了数次将那辆GTR折腾得只剩底盘和轮胎的幻想之后，螣邪郎最终坐进了车里，并且迅速地发动了跑车离开了小区。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赦生看了看螣邪郎，皱了皱眉，然后又扭过头看着前方的车流与接近的繁华的市中心，用沙哑且有些模糊的嗓音慢慢说道：“回去之后我把房租还给你。”
“不用。”螣邪郎看起来心情不错，面上还带着微微的得意神色，“我们去六天之界。”
……
下午。
正在火焰之城地下训练场的办公室内整理这段时间以来的资料的戒神老者，摘下老花镜，刚站起来扭了扭脖子想泡杯茶就听到有人礼貌地敲了办公室的门三声。
“进来吧。”
“戒神老者。”来的人是戒神最想不到会出现的人。
将手中的茶叶洒进了保温杯，抬起头，戒神老者还是老样子和来人打了招呼：“哟，真是稀奇啊。这是你本季度第二次来训练场了，吞佛童子。咦，你上次带来的那个人呢？”
直接跳过了戒神老者的问候与含义深长的目光，吞佛童子直奔主题：“我需要你亲自为上次我带来的那个剑雪无名制定能力恢复的计划。”
热水注入了杯中，茶叶在里面上上下下地翻滚着。戒神老者捧着保温杯走回办公桌后坐下，有些惊讶：“意思是，训练场还要负责他的恢复训练？”
“目前只有异度能够做到。”
“……你不用这样夸我一个老人的……”
吞佛童子语调平淡地接着说：“他就是Wind Rose研发的‘神赐之子’。”
“噗！”戒神老者差点就把嘴里的茶水从鼻子喷了出来。
“你等等。”戒神老者放下了茶杯，身子一转便对着电脑十指如飞，与自己刚才说的“老人”有着不一般的差距。
很快，他就从庞大的资料库中调出了当初剑雪无名来到训练场时留下的数据。
一旁的打印机吞吐着纸张，不过数秒的时间，戒神老者便将一份带着余温的数据递给了站在办公桌前的吞佛童子：“你自己看。能够用这样的成绩通过了B级方案，已经很不差了……不过——”
吞佛扫视了几行手中的数据，然后抬眼看向对面的戒神老者。
“既然你说他是‘神赐之子’，那这样的成绩也明显不够啊……”戒神老者摸着胡须，一脸严肃地看着屏幕上给出的详细数据，“但是我现在缺少了参考数据。”
“用当年朱皇的数据不可以么？”
“朱武跟他不是同一种类型啊。朱武偏重于力量，而我看这个‘神赐之子’是偏于技巧。这种拿来作为参考不合适他。”
“异度其他人呢？”
“多一份不是更好？”戒神老者又调出了另一份资料——头像一栏里，红发的男人神情冷峻。他指着上面的日期说，“再说了，你差不多一年没来了，数据太久了，这次正好给你更新一下，一举两得啊。”
吞佛沉思了几秒，终于答应：“帮我准备一间训练场，还有全新的衣服。”
训练场的入口缓缓开启。
上方的聚光灯无声地照下来，使这个封闭空间中的空气逐渐加热，沸腾一样灼烧皮肤。
男人迈步走到训练场中心，站定。一头红发被整齐地高束起来，仿佛自无数尸骨与鲜血中开出的玫瑰，透出奇异的艳丽与冰冷，凝固在一处。
他像绅士一样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与此同时，训练场上升起的人形模具不规则分布，并且弥漫着浓厚的白雾遮蔽视线，也彻底淹没了当中的身影。
……
一个小时又三十分钟过后。
当已经沐浴完毕、将一切都打理好之后的吞佛再次来到了戒神老者的办公室。一身整洁与刚出门时无异。
“啧啧，看来你虽然有差不多一年没来训练，但还是进步了啊。”戒神老者手中拿着一份刚才记录下的数据，“不错不错，看来任务多也是好处多多。你要不要看看？”
“计划什么时候制定完成？”吞佛显然对这些数据兴趣不大，直接问道。
戒神老者沉吟道：“我还需要他的更完备详细的资料。这样，你什么时候再带他来一次？不用下训练场，我需要的是全身扫描。”
“后天我会带他过来。”吞佛向坐在办公桌后的戒神老者颔首致意，随后便离开了地下训练场。
……
又是一天。
闭门许久的梅花坞前，一辆大红色的GTR缓缓停了下来。道路旁的洋槐树已经开了花，一串串的淡白垂在枝头，然后倒映在树下停着的跑车的挡风玻璃上。
两人先后下了车。而吞佛童子却只是走到车前，对绕过车走来的剑雪无名说道：“你回去收拾一些东西，然后暂时搬到我那里。”
剑雪无名愣了片刻，但最终只是如同往常一样，点点头：“嗯。”
开了的槐花是细细微微的白，一阵风过了之后就落了下来，停在树下那辆跑车的车前盖还有挡风玻璃下，以及那笔直站立着却又不会觉得生硬的吞佛童子的红发上、肩上。仿佛多年前照下古老小镇的一束旧月光。
他穿着红色的衬衫和白色休闲长裤，依旧束起的长发透出醇厚的珍珠红的光泽。花叶之间的光影在带着蝉鸣的风中摇晃错落在周围。
很少有男人可以像他这样将白色穿得如此优雅且富有格调，随处可成风景。
而这些，是剑雪无名在收拾完行李之后，站在梅花坞前所见的画面。
他莫名间，脑海中便已有了这样的认知。
那此刻正站在洋槐树下的红发男人在等着他。
如此清晰的认知，似乎是从年代久远的书中随意看到的、已微微泛黄的油画。
而那本书也在这岁月悠长之中，被同一双手翻了无数遍。直到此时此刻，停在了此页。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Chapter 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