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Chapter 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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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之都总部。
——“现在的黄泉之都连连损兵折将，前几日连伏天塘也失踪至现在。这让我实在是不得不怀疑异度此次合作的诚心。”
而谈判桌的另一端，异度“战神”好整以暇、不疾不徐地说道：“噢？邪首是对异度有什么不满么？”
“合作，应该是双方的付出，而不是由单独的一方唱独角戏，不是么？”
“确实。”吞佛童子顿了顿，“请邪首放心吧，很快，异度就会证明对‘造化之钥’的诚心。”
“轰！”
突然的爆炸强烈地冲击、撼动着黄泉之都，华美的宫廷吊灯“砰”地砸落下来，将谈判桌一分为二，破碎的玻璃如芭蕾舞者最后、也是最极致的舞姿盛放，在黑暗中飞溅。
夜重生的话中已然有些气急败坏：“怎么回事？！快启用应急系统！”
“邪、邪首，有人入侵了我、我们的防卫系统！”黑暗中，有人慌忙回报情况。
“有人入侵？！是从哪里进入的？！还不快点调……呃！”
——“砰！”
枪声在死寂的空间里响起，金属弹壳掉落在地的清脆声伴随着人体倒落时沉闷的声响，仿佛狠狠插入心脏的匕首，无声无息地感觉到那突兀的出现，以及在□□中扭动时割裂带来的恐慌。
黑暗成为了敌人手中的利器。
谈判厅外的枪声与惨叫声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清晰，如同死神挥舞镰刀时的影子，逐渐笼罩。
“轰！”
又是爆炸，来自大地深处不安又兴奋的战栗，就如毒蛇一般游走在谈判厅的四处，嘶嘶地吐着蛇信子，獠牙上无声地滴落着毒汁。
谈判厅大门处的浓烟开始散去，来人的身影慢慢变得清晰，湖一般的眼中不染血腥。他就站在那里，遥遥地望着厅中的某一个角落。
这时，一个带血的头颅骨碌碌地滚了出来，双眼大睁，死死地瞪着门口的青年。
伴随着脚步声的响起，是一个低沉惑人的男性嗓音：“这个夜重生是假的，剩下的这些人也失去了存在的必要性了。”
唇角微微弯着一个弧度，而从黑暗里走出来的金眸中却毫无热度。
“鬼梁部长，我拒绝接受您的这项决议。”
全封闭的小型会议室内，调查局局长美丽而严肃的面容在投影冰冷的光线下仿佛机器一般生硬：“‘造化之钥’这一科研成果很可能关系未来的国家安全局势，不能交给异度组织。”
“善法局长不用再说了，这是联盟政府共同的决议，你并没有对这项决议的否决权。”最前方的鬼梁天下温言解释。
“一旦异度成功消化了‘造化之钥’中的技术，这对整个国家都是灾难！”
“安全局方面已经保证他们能在未来五年内破解‘造化之钥’中的技术。”鬼梁天下皱眉，但依然颇有耐心地说道。
“国家的安全经不起任何这样的‘保证’！”善法天子提高了声音。
鬼梁天下盯着他的双眼，然后缓缓道：“联盟调查局局长善法天子，我以你的上级辖官的身份命令你，所有调查局下分管‘造化之钥’的人员一律退出该项目，你们可以一心一意地去应付Wind Rose了。散会！”
等到所有与会人员都离开了会议室，鬼梁天下也随在最后离开。
经过一直没有任何动作的善法天子身旁时，他听到从调查局局长紧抿的唇间吐出的一句清晰无比的话语。
——“‘造化之钥’绝无可能交出。”
他斜斜地瞟了调查局局长一眼，发现对方根本没有正眼看着自己之后，心中冷哼了一声便也离开了会议室。
实力差距过于悬殊，决定了这无异于屠杀的结果。
谈判厅中倒下了不少的尸体，还有散落的弹壳，浸在汩汩流到脚边尚且温热的血液中。而在这之中，是背对而立的两人。
吞佛童子，剑雪无名。
随意地扫了目前还剩下的这几个人一眼，吞佛缓缓开口：“还要继续这无意义的挣扎么？”
“吞佛童子！你们异度迟早要为这背信弃义的行为付出代价！”其中一人咬牙切齿地吼道。
“噢——那我不得不为你们看不到这一天而惋惜了。”将弹匣已经空了的枪丢到了角落，“那接下来，是你们为自己争取生机的时间了。”
言语虽然轻蔑，但是双方都清楚，在经历方才这一轮战斗后还留存下来的这几人都是黄泉之都的精英之辈。若真要论起来，吞佛与剑雪这一方所占的优势并不明显。
但，也只有这样，才有挑战与征服的价值。
吞佛童子低下眼，又睁开，眼底仿佛燃烧。
就在瞬间，背后那双澄净的碧蓝双眸中，映着那些七零八落的尸体却莫名地出现了一丝波澜。
红发随着每个动作而扬起飞落，缠绵而冰冷。而背后，碧蓝的眸一片静好不染尘埃。两人初次的合作却是配合默契，完全不输于黄泉之都这几个训练有素的精英。
吞佛侧身避过其中一人的抢攻，手中忽然闪现的匕首锋芒已准确地划向了另外一个人。与此同时，方才那抢攻者的注意力也被剑雪吸引开了。
不需言语，甚至也不必眼神暗示。
顺手格开了一个想袭击剑雪无名背后的人，吞佛微微眯起金眸看向一直在处在近身格斗的那两人。
比起之前训练场上见到的与刚才的表现，青年的动作都显得有些许的滞缓。即便有实力上的差距作为弥补，但却缠斗到现在，甚至还难以顾及其它，已可想见这严重性。这些很可能在下一个瞬间就成为致命的危机。
而黄泉之都这一方，也注意到了这个一直沉默不语的青年的异常，想要逐渐将整个的平衡向剑雪无名转移。
匕首瞬息在颈间闪过，又是一人倒落在地。
剑雪无名微微偏过头，虽然躲过致命的一刀，但是颊边却多了一道细细的血痕。他也随之趁机欺近对方，刚要再有动作时，耳边再度响起了一个声音，一如包容万物的大海，平静而温和。
——“不论你的名字是或不是鸠槃神子，你都是你自己。”
——“你看，这仙人掌虽然有着满身的刺，但是它也会开出花，很好看是吧？”
那双眼睛，通达睿智，如古井无波，却并非死寂无声。
——“你不是没有亲人的，我可以是你的亲人，他可以是你的亲人，这世上所有的人都可以成为你的亲人。只看你是如何去做的了。”
——“记住……不论是鸠槃……还是……剑雪……你，都要……做你自己……”
不知道自己是何时退出了战圈，不知道方才那道白光最后如何，不知道那血肉撕裂的声音是谁的。
……
睁开眼，这个世界苍白、空洞、冰冷、寂寞。
他静静地站在这个世界的中心，有一双祖母绿的细长双眼审视一般地打量着他，里面有着一丝纯然的欣赏与赞叹：“这是继‘使徒’之后诞生的最完美的作品。”
旁边有人开口向那个男人问道：“博士，它有名字么？”
“既然是‘神赐之子’，那就叫做‘神子’吧，‘鸠槃神子’。”
鸠槃神子？名字？
“力量平均在105磅上下，移动靶命中率98%，总完成时58秒。”博士翻动着手上的各项记录，抬头看了看对面面无表情沉默着的人，碧蓝碧蓝的眼如死一般寂静，点了点头，看不出是赞赏还是其他的情绪，“告诉西蒙，‘神子’已经可以接任务了，剩下的与我无关。”
妇人护着身后的孩子紧紧地缩在墙角，面上满是泪痕，声音已经嘶哑了，仿佛是带了血一样：“不、不，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吧，孩子是无辜，我求求你放过他、我求求你！”
夜空深沉，无星无月，闷热的室内没有一丝的风，空气重得仿佛要坠下来。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妇人面目已经扭曲，砰地跪在了他的身前，一下又一下地磕着头，“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不应该背叛西蒙！我不应该背叛组织！杀了我、放过我的孩子！放过他吧！……”
孩子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在青年一步步逼近的压迫之中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尖而亮的哭声传来，也不见那提枪走来的人有丝毫的迟疑，一步，一步。
“放过我的孩子！求求你，求求你放过他！”
青年继续向前走着。
妇人猛地抬起头，眼中的光疯狂而狠毒：“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过我的孩子？！为什么！——”她大叫了一声然后扑向了青年。
“砰！”
枪声响起，落入死寂之中。
“轰隆隆——”电闪雷鸣，鼓荡着奶白色的落地窗帘，不断颤抖。
鲜血汩汩流淌。
小巧而精致的八音盒掉在了地上，只来得及发出几个不成调的音符便哑了下去。
“轰隆隆——”
又是一道闪电，照亮了一双碧蓝的眼，死水一般的静。
精确，无情，完美。
他时常听到那个银发绿眼的博士提起一个代号，“使徒”。
同样是完美到了极致的作品。
所以“使徒”与“神赐之子”只有一人。但是他从未见到博士口中的“使徒”，据说是因为一次交易的约定而赠出了。
六年前，他奉组织之命孤身前往苦境，潜藏在暗处完成一个个命令，“鸠槃神子”之名不知为何走漏从而闻名苦境黑白两道。
然后在一个细雨飘飞的日子里，有一个自称叫做一莲托生的人找上了他，问，你是鸠槃神子么？
他点头。这个人不在组织所给的名单之上。
从那之后，他就时不时地会遇到这个一莲托生。他在苦境没有固定的居处，通常是一周便会更换住处，但还是会遇上这个人。
直到有一天他在一次异度组织的围杀中受到重伤，半途遇上了这个一莲托生出手帮助。
“哎呀呀，我说异度‘战神’的称号银鍠朱武不是白得的，啧啧。”一面细心地包扎着伤处，一面仍在不断地唠唠叨叨，又是取出子弹、又是上药的忙上忙下，看起来却是不亦乐乎。
自有意识以来，第一次有人在自己耳边说了那么多不着边际的话。
“你是谁呢？”一莲托生头也不抬，突然抛出一个问题。
“鸠槃神子。”他毫不犹豫。
“那鸠槃神子又是什么？”一莲托生直起身来看着他的眼睛，“一个名字，还是一个人？”
他没有回答。
养伤期间，一莲托生借“好的心情有助于复原”而带他去了这个城市不少的地方，即使他还不了解“心情”一词对自己而言意味着什么。
城郊的一处种满了梅树的公园，一莲托生任教的大学，一莲托生朋友看守的墓园，还有一莲托生自己开的一间叫“梅花坞”的卖盆栽的小店。他学会了要在公车上给人让座，怎样照料花草，怎样晒干了花瓣泡茶。
因为之前的行踪已经被异度追踪到，一莲托生就直接和他一起住在了梅花坞。
梅花坞所在的那条路两边种满了槐树，那个时候一树槐花繁繁复复，一莲托生每天都去捡回不少的花瓣烘干了泡茶喝。而他喜欢梅花，一莲托生就把自己早春时做好的干梅花瓣给了他。
他每天都会将□□和SOG匕首细细地擦拭一遍，却快要忘了扣下扳机时的感觉。
一莲托生的问题只问了一次，但他还是会时常想起。
——“你是谁呢？”
有一天，一莲托生的一位名叫玄莲的朋友提了个很现实的问题，鸠槃神子这个名字在这里不能用。
要真正生活在这里，就必须得抛开鸠槃神子这个名字。
一莲托生询问了他的看法，他从未觉得“鸠槃神子”这个四个字对他而言有意义存在，使用还是舍弃都无所谓。
他得到了一个名字，剑雪无名。
后来，他不再擦拭枪和匕首，他是剑雪无名。
但一莲托生却是摇摇头，然后慈爱地笑了笑摸摸他的头，说。
“不论是鸠槃还是剑雪，你都是你。”
再后来，一莲托生失踪，褆摩来到了苦境。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Chapter 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