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金鱼草》阿弥啊阿弥

15、第十五章：周言慎，不要再难受了

　　病房的门被推开，米白色的墙面让人一眼宁静。
　　窗边，淡蓝色的窗帘随着微风轻轻飘动，过滤后的阳光洒进来，是一种很暖和的氛围。
　　床边的柜子上面摆放着一个白色的小花瓶，插着几支雏菊。
　　周行谨躺在病床上，鼻腔中插着呼吸管，双眼紧闭，一副很安详的样子，好像睡着了一样。
　　周言慎径直走过去，将花瓶中的雏菊拿了出来，走到阳台上，将花瓶中残余的水倒掉，重新灌上干净的水，将花插了进去，放在柜子边。
　　他拉开椅子，坐在周行谨的边上，握住那只因为长期陷入沉睡而瘦得只剩下骨头的手。
　　那是他双胞胎的弟弟，四年前信息素中毒之后再也没有醒来。

　　他们拥有近乎相同的面容，身型，甚至信息素的味道也有八九成接近，第一次见面很难将他们区分开，但只要接触一段时间，就很少有人会将他们混淆。
　　阿崽随和温柔，虽然是alpha，但却喜欢和omega们一起玩，像金毛一样可可爱爱，喜欢撒娇，极具反差感。人也很天真，随心所欲，是个没什么烦恼的乐天派。
　　周言慎却老成很多，更像alpha父亲，也许这就是大哥该有的样子吧。
　　因为是双胞胎，所以经常被其他人放在一起比较，阿崽的嘴很甜，似乎更受欢迎一点，这一点毋庸置疑，周言慎自己都这么觉得。
　　如果世界上有最可爱的人，那一定就是他的阿崽。
　　但如今，那个跟在他背后“哥哥，哥哥”叫的孩子只能躺在病床上，不能回应任何一句话。

　　“你来了。”欧文心穿着白大褂从外面进来。
　　周言慎站了起来，后退了两步靠在墙上，看着欧文心取下悬挂在铁架上的输液袋，将针剂中的药水注入，再重新悬挂起来。

　　“周总，没必要每次看到我就一副见仇人的样子吧。”欧文心调侃。

　　周言慎一直都不是很喜欢欧文心，无论是现在还是四年前。但阿崽却很喜欢她，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没有理会欧文心的控诉，只是问：“阿崽怎么样了？”
　　“情况还不错。”欧文心耸了耸肩，“但目前的x物质远远不够，想要让行谨彻底醒过来，至少要提炼出100ml。”

　　100ml，意味着至少要进行20次的信息素提取。
　　如果每周一次的话，四五个月就能结束。
　　正常来说，每周一次对一个成年人来说问题并不是很严重。
　　他将被子提了提，盖住了周行谨输着液的手。

　　“好。”

　　欧文心嘴角微微上扬，轻笑出来。
　　“那个大学生还算听话吧？”她凑近周言慎的衣领，轻轻地嗅了嗅，闻到了尚未完全散去的柠檬香，露出了然的笑容，“好像调教得还不错哦。”
　　周言慎的手掌抵住对方的肩膀，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他的力气很大，一直把欧文心推到了墙壁上，厉声威胁，“别光说这些没用的了。”
　　欧文心挑眉，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细长的眼睛像毒蛇一样死死地盯着周言慎，抬着下巴，挑衅道：“没用吗？我觉得很有用啊。”
　　周言慎冷冷地盯着他，在完全没有刻意的情况下，alpha的攻击信息素慢慢从腺体里逃逸出来。

　　欧文心捂住口鼻，靠在墙壁上半蹲着。一边喘着气，一边大笑起来：“怎么，动了恻隐之心吗？”
　　漫不经心地扫荡着周言慎冷酷的脸，又继续嘲讽，“你这种人怎么会有恻隐之心？怕是爱上那个漂亮的小男孩了吧，老房子着火，只会拿我撒气。”
　　说完，挑衅地扯住了周言慎的领带，威胁道：“想要行谨活下去，乖乖按我说的做。”

　　周言慎拧紧了眉毛，用力将她推到一旁。
　　欧文心踉跄了一下，双手撑在病床的两侧，稳住了身体。

　　“你以为是谁把阿崽变成这个样子的？”周言慎释放出高浓度的攻击信息素，瞬间欧文心蹲坐下来，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浓烈的玫瑰花香使她头晕眼花，呼吸困难，全身的神经仿佛被提了起来。
　　omega对alpha的信息素毫无还手之力，但即使是这样的程度，欧文心依旧面不改色，反倒是游刃有余地看着周言慎失态的样子。
　　明明同为自私自利的角色，偏偏还要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周言慎收了信息素，朝着病床上的周行谨望了一眼，转身离开。
　　直到门被重重带上，欧文心才扶着墙壁将窗边的窗户全部打开，头探了出去，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疯子！”

　　周言慎很少迟到，所以当他在餐厅等了将近三十分钟后，西林感受到了强烈的不安。
　　今天是学期的最后一天，他不得不出门去学校交作业。
　　周言慎看他好不容易愿意出门，提前订了餐厅约他一起吃饭。
　　虽然很不愿意在外面待太久，但为了让周言慎放心，西林还是答应了下来。
　　周言慎选择餐厅很别致，在雾江大厦的37楼，座位靠着一块巨大的落地窗，一下子就能俯瞰雾市的整片美景。重要的是，工作日几乎没有什么人，环境很幽静。
　　正要给他打电话，余光闪过一个黑色的身影。周言慎在他的对方坐了下来，很匆忙，额头上还出了一些汗。

　　“抱歉宝贝，有点事耽误了。”他将围巾扯下放到一旁，手臂却碰到了桌上的红酒杯，酒杯立刻倒了下去，西林连忙起身，想去接住，只听到啪嗒一声，碎在了地上。
　　一旁的服务员连忙拿来拖把。
　　周言慎难得一愣，又说了声抱歉。
　　“怎么了，是不是公司太忙了？”西林有些担心，他很少见到周言慎出错的样子。
　　周言慎很快恢复以往的样子，对他笑了笑，温柔道：“有一点，不过见到你好多了。”
　　这样的甜言蜜语西林听周言慎说得太多，可无论是第几次，他都幸福地脸红。

　　周言慎选的是一家西班牙餐厅，服务员先上了塔帕斯和安达卢西亚冷汤。鲜虾放入大量蒜片和橄榄油中煎炒，再加入辣椒、白葡萄酒等调料提味。冷汤是番茄味的，酸酸甜甜让人很有食欲。
　　然后是烤羊排和加泰罗尼亚炖菜两道正餐，主食是海鲜饭，周言慎说用了当地特产的邦巴米，烹饪时还加入了新鲜鱼、虾头和贝壳等熬制的海鲜高汤一起炖煮的。
　　周言慎要了一杯桑格利亚汽酒，看上去像气泡水一样，其实里面确实也加入了橘子、柠檬这样的水果。西林想尝一尝，但被周言慎以身体不好拒绝了，让服务员另外给他倒一杯柠檬水。

　　西林尝了一口，入口的感觉确实非常清醒，果香四溢，但过了一会儿，喉咙与口腔中产生一股微妙的温热感，酒精的味道这才散发出来。
　　“好像拿错了，这杯似乎也是酒。”西林抿了抿嘴唇。
　　周言慎犹豫地看了他一眼，接过他的杯子闻了闻，水果的香味确实很重，但还是掩盖不住一股酒精味。
　　他举手示意，服务员很快过来了。
　　周言慎解释了一下，那个看上去非常年轻的男孩子立刻震惊地检查了一番，在确认确实是自己的失误后连忙道歉：“我马上给您换一杯！”周言慎没有为难他，只是点了点头。
　　“没有不舒服吧？”
　　一小口果酒还不至于会有什么不舒服，况且他在格调当服务员时，也免不了会在客人的强烈要求下喝上一两口。
　　“没有不舒服。”

　　服务员立刻又重新拿来了一杯果汁，周言慎之后没有发现问题才递给西林。
　　西林觉得对方有些小题大做，自己又不是什么酒精过敏的人，不需要那么小心，但还是被周言慎事无巨细的照顾感动到了。

　　“我打算过完年就去omega权益中心实习了。”西林说。辅导员把他放到研究室当试剂管理员，也算是专业小小地对口了一下。
　　周言慎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点了点头，既没有反对，也没有很为他高兴。
　　“你上次说有个朋友也在那里工作，不知道有没有机会遇到他。”
　　此话刚出，周言慎手中的动作突然又停了两秒，将切好的羊排放在西林的盘子里：“可能吧。”
　　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让西林觉得有些心疼。
　　任何人都不是铁人，昨晚两点才进卧室休息，早上六点出头就出了门。他很忙，年底总是有很多项目需要总结。
　　而且……临时标记没过去多久，周言慎很敏感，不能完全适应。

　　“吃饱了吗？”
　　“嗯。”吃得简直太饱了，因为每一样菜品都很和他的胃口，所以就算吃饱了也硬塞了很多进肚子。
　　服务员拿着账单和一小袋礼物过来，抱歉道：“不好意思，这是对刚才失误的补偿，希望不要给您造成不愉快。”
　　周言慎瞥了一眼袋子，示意他递给西林。
　　但对方显然没有get到他的意思，依旧弯着腰毕恭毕敬地希望周言慎收下。
　　“不用了。”周言慎冷冷道。
　　服务员有些茫然，隔了好几秒才意识道周言慎的意思：“好的好的，不好意思先生。”
　　忙中出错，那带伴手礼就这么巧的碰到西林的杯子，猝不及防地倒了下来，透明的液体顺着桌沿滴落在白色的大衣上。
　　西林连忙起身，周言慎也快速站了起来，绕到西林那边，拿起桌上的湿巾在他衣服上擦了两下，幸好没有颜色，撒的也不是很多。
　　“对不起，对不起！”服务员懵了。
　　他今天第一天离开带教独自为客人服务就出了那么大的差错。
　　更要命的是，那个alpha一看就很不高兴，非常难搞。年轻的小伙子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和他同为omega且看上去很好说话的西林。
　　西林能感觉到周言慎从进入餐厅开始一直在忍耐着什么。他朝可怜的服务生安慰般摇了摇头，牵起周言慎垂在两侧的手：“我没事的，我们回家吧。”
　　周言慎拽紧了他的手，尽管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但暗流在三人之中来回涌动。

　　西林猜测，周言慎可能需要让这个男孩子付出一点失误的代价。
　　这并没有不好，但他不喜欢周言慎因为一些小事不开心，更不希望他为了自己去忍耐一些负面情绪。

　　所以，他点起脚，抬手触碰在周言慎的头上，轻柔地摸了摸，周言慎的头发很软，很细：“不要生气啦。”他说。
　　很快，他感受到周言慎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眼神中皆是他看不清楚的情绪，但不知道为什么，西林总觉得有些悲伤。
　　“我们回家吧。”周言慎拉过西林的手。
　　.
　　到了车里，周言慎帮西林将安全带系好，没有立刻启动车辆。他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眼神盯着前方不知道哪处，像是在平复心情。
　　“周言慎。”西林叫他。
　　周言慎缓慢地转过头，看着眼前的omega笑盈盈地望着他，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透明玻璃瓶，被一根细细的银色链条穿着，在阳光下发出亮晶晶的光。
　　很快，他闻到了瓶子里透露出的他在熟悉不过的柠檬香。
　　西林向哄小孩一样对他说：“周言慎，不要再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