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定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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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假期中，校园里只有高三生和美术生，特别是晚上下课就异常安静。
付迟煜出到校门，今天下午上课他没骑车，不是上学时间，回去的路上也人很少。
不知为什么，他老是觉得有人跟着他，一股恶寒从心底升起，付迟煜迈大脚步，拳头紧握，指甲深深抵着掌心。
没事的，不是他。
付迟煜在心里告诉自己，却难以忽略那种感觉，他停下脚步，回头。
身后空无一人。
是错觉吗。
那种呼吸不上的感觉包裹住他，熟悉的感觉，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付迟煜抖着手打开手机。
“怎么了？”潭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背景还有电视声。
“你在哪？”付迟煜要确认什么。
潭江在电话那头轻笑一声，“在家等你不是，你回到哪了？我煮了桂圆莲子糖水等你回来喝呢。”
付迟煜深呼吸，“快到了。”
“嗯，开门等你。”
他加快脚步，上到楼梯口，真的看到出租屋门口半开着，屋内的灯照亮门外半开的一块地。
进到玄关，潭江坐在沙发上，一边手支着头，懒懒地瘫着看电视。
见他胸口因跑步后微微起伏喘着气，潭江站起来，“这么着急？”他接过付迟煜手中装素描纸的袋子，笑道：“一锅都是你的。”
付迟煜慢慢平缓呼吸。
啪。
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付迟煜下意识抓住潭江，潭江安抚地轻拍他的背，只觉得硌手，太瘦了，应该煮两锅。
“我问问房东。”付迟煜摸出手机，给房东阿姨发了个信息。
不一会儿有了回复，是房东阿姨发来的一条语音。
付迟煜点了外放，房东阿姨带着粤语口语的普通话在黑暗中扩散开，“乖仔，等一会就来电了喔，夏天我们这一块用电太多跳闸啦，唔惊喔。”
付迟煜没想到房东还说了最后一句话，他立马退出，但话语简短已然被听了个遍。
潭江的手还在他后背搭着，听完语音，他在付迟煜耳边笑起来，手慢慢捋着付迟煜的脊背骨，“唔惊喔。”
付迟煜隐匿在黑暗中的耳根变热，他嫌潭江烦，转身跑去沙发那里坐着了。
只是跳闸，没多久屋子就亮堂起来。
潭江给付迟煜盛好糖水，让他吃完洗漱休息了。
国庆假过完，俩人的日子回到学校、出租屋两点一线。
十二月初，二中学生刚结束上个月的月考并迎来久违的月假双休。
难得睡到自然醒，付迟煜睁眼看手机时间时发现已经下午两点了。
他爬起来出到客厅，却发现潭江的房间房门大开，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潭江？”屋内其他地方也不见人影，只是餐桌上有张纸条，付迟煜走过去，纸条上是潭江的字迹，龙飞凤舞写着：我有事出去一趟，做了午饭在锅里温着，记得吃。
付迟煜进厨房打开锅盖，是小鸡炖蘑菇和鸡蛋羹。
什么时候做的，他居然没听到动静。付迟煜搓把脸，看来是睡眠质量太好了，之前才不会这样。
他刷牙洗脸过后坐到餐桌前吃早饭，嗯，午饭？下午茶吧。
这几个月都是潭江和他一起吃饭，今天突然变成一个人他还有点不习惯，但之前都是这样过来的。
付迟煜摇摇脑袋，人只要一尝到甜头再回到原来的样子就会不满足了。
他拿起手机给潭江发消息。
【、：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发出去没多久，潭江一个电话打过来。
付迟煜点过接通键，“醒了？我十一点多出的门。”潭江说。
“怎么我都没听到声音。”付迟煜刚塞了一口鸡肉，话语有些含糊不清。
潭江笑道：“当然是不想吵醒你才没让你听到动静的啊。”
为什么？
付迟煜没说，还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时，电话那头就传来一个女声，“潭江，过来。”
付迟煜定住，都忘了咀嚼。
潭江应了一声，“我还有事，你记得把饭吃了，先挂了。”
什么意思呢？潭江是出去约会的？不过他平常都和自己待在一起，没见过哪个女生和他来往密切啊。
事情因果弄不清，付迟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里乱乱的。
他有个荒唐的想法：他一点，也不想潭江谈恋爱。
这顿饭后面吃得食之无味，草草解决了事后，付迟煜在房间内游荡，想找点事做。
最后他从书柜上抽出一本书，翻了几页心烦意乱，付迟煜定神想让自己看进去，最后不知道是不是书的问题，实在是味同嚼蜡，遂弃之。
不得已，他跑到客厅处打开电视，开始看起电视。
一直到晚上，付迟煜看着电子闹钟上的数字从21：59跳到22：00，而潭江还没回来。
他百无聊赖拿起手机随意翻看，不小心点进微信运动页面，他的微信运动是晚上十点整截榜，刚过十点，所以聊天框在前面，让付迟煜误触一下。
付迟煜准备划走的手突然顿住，他从沙发上坐起来，看着最新的榜单。
20名次，803步数。是他的数据，而下面一行小字比他的数据还要醒目：潭江夺得12月4日排行榜冠军。
付迟煜点进详情页，最上面一行字写道“潭江占领了封面”，然后到潭江的步数：25609。
最显眼的还是那张占了差不多半个屏幕的封面，蓝帽子的小p优优捂着嘴笑，下面几个大字：不小心当第一了。
……
怎么看都像在挑衅他，付迟煜把手机一关，不想再理会，继续看着电视，从下午到现在大半天时间里，虽然途中他进房间画画两次，小憩三次，但最后还是坐回沙发上，上面放着平静柔缓的纪录片。
最终，付迟煜在这催眠下成功睡着。
潭江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电视上播着纪录片，付迟煜侧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头发长长一些，侧身的时候垂下来微微盖住眉眼，胸膛呼吸一起一伏的。
是这种感觉。
潭江轻手轻脚进到房间放好手上提的盒子，再出到客厅，坐到地毯上背靠沙发，在付迟煜旁边安静地看起纪录片。
付迟煜没睡太久，睁眼时入眼的就是潭江的后脑勺和背影。
幽幽的声音在潭江身后响起，“几点了。”
潭江回头，付迟煜坐起来，“十一点多了。”
“你刚回来吗？”
“有一会了。”
付迟煜安静一会，“你和女生去办事的吗？”
“嗯？”潭江思考一下，确实是办事，“对啊，和我姑姑。”
付迟煜啊了一声，“你姑姑？”
“她这段时间在陶城，今天我和她一起吃了顿饭。”付迟煜想起潭江姑姑好像一直在国内。
是自己想的太多。
虽然没完全弄明白，但知道潭江是和姑姑吃饭后，付迟煜记忆中貌似没见过潭江的姑姑。
听潭江说，他姑姑对家族的主要企业没什么兴趣，受奶奶影响，她从小就对建筑设计有浓烈的兴趣，11岁独自赴意、美留学，钻读建筑史，后又回到中国学习，博士毕业后赶上国内房地产大潮，她挽起袖子带着头盔走下工地，亲身工作。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在国内是数一数二的房地产公司，国内外也有成熟的建筑设计团队。
而且姑姑在法国时也是陪伴他最多的长辈，对他很好。
付迟煜没想到，在两个星期后的周五下午放学后，付迟煜被潭江带着去一家较出名的私房菜，会员制的，要预约也很难。
潭江前段时间问他，“姑姑说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去吃顿饭。”
付迟煜：“我们？”
“嗯，你想去吗，她就说见见你，一起吃顿饭就好了，你要是不想也没事。”
潭江这话说的，像情侣要见家长似的，但是潭江姑姑提出来，他也是不好意思拒绝的，只是想起潭江说有关于他姑姑的介绍，让他下意识地觉得姑姑是个很有威严的女士。
进到包厢，潭江姑姑已经坐在位置上了，她和潭江长得有三分像，五官更柔和，眼睛的瞳色是棕绿色的，一种温婉的美。
付迟煜有些紧张，“姑姑好。”
潭月盈笑容亲和，“小煜是吧，快坐下吧。”
他们落座后，服务员就上齐菜。
潭月盈穿着衬衫配小皮裙，头发全部拢到脑后扎成低马尾，耳上带了珍珠耳环，一手撑着下巴：“初次见面，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所以选了这家私房菜，味道还是不错的，快试试看。”
“我不挑食的，谢谢姑姑。”付迟煜回答。
潭江的手在桌下搭到付迟煜腿上，他感觉付迟煜还是有些紧张。
潭月盈拿公筷给付迟煜夹过一块鱼肉，“这个鱼很好吃。”然后给潭江也夹了一块，“吃吧。”
潭江笑嘻嘻地把鱼肉送进嘴里，“谢谢姑姑。”
潭月盈也学他笑得眯眯眼，“不用谢哈。”
付迟煜发现两人笑起来都很像，两人都嬉皮笑脸的，付迟煜也不那么拘谨了，包厢内的氛围轻松多了。
这一顿饭确实只是吃饭，潭月盈只是时不时问他之前和潭江的事，还拿出潭江刚回巴黎时才屁大点就犯的糗事供大家一乐。
潭江被挖出糗事也不恼，自己也乐着。
回到出租屋已经八九点了，潭江问付迟煜开不开心，“开心。”他很久没有和长辈一起吃过饭了，以为自己会接受不了，但潭月盈很善谈，人也很随和，一整晚都和他们有说有笑的。
潭江说：“开心就好。”然后他让付迟煜赶紧去洗澡要休息了，明天还要上课。
一切收拾妥当，睡前看了会书，付迟煜就把灯关掉准备睡觉了。
“扣扣”
房门被敲响，付迟煜打开床头灯去开门。
“生日快乐。”潭江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个盒子挡住脸。
付迟煜没反应过来，“怎么愣着了？”潭江见久久没有声响，探过头看什么情况。
“很意外。”付迟煜终于说话，他看了眼床头的电子闹钟，上面的数字变成零点跳动。
今天已经18号了，是他的生日。
他这几年不过生日，没人记得也没人陪他过，直到今年下半年，付迟煜看着逼近的日子，心里却没有之前的空落，因为现在有潭江在他身边，这对他来说已经算是很好的生日礼物了。
他实在意外，潭江居然记得他的生日，还准备了礼物，在零点敲响他的房门跟他说生日快乐。
一切一切都太意料之外，又太惊喜。
暖流淌过心中，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谢谢你。”然后补充，“潭江。”
潭江对自己所作所为在付迟煜内心掀起的轩然大波全然不知，自顾自地挤进房间，“快看看，生日礼物，你肯定会喜欢的。”
两人坐到地板上，在床头灯不那么亮的暖灯笼罩下，颇有种神圣感，像在进行某种重要又神秘的仪式。
神秘的面纱被揭开，打开盒子，四周垫满空气柱和泡沫纸的中心放着一个盒子，盒子表面把礼物的信息一一诉尽。
付迟煜惊喜，是一台胶卷机。
“喜欢吗？”潭江问他。
付迟煜眼睛亮亮的，“喜欢。你什么时候买的？”
这段时间也没见到潭江出门或者拿快递，等等，上两周的周六。
“你上次出去这么久，是买这个？”
潭江手肘支在腿上，手掌撑着下巴，“对啊，我看你对这方面也很感兴趣，姑姑也有所了解，我才去问问姑姑什么样的合适。”
胶卷机拍下一张相片不能立刻看到成像，记录下的这一刻，在后面胶卷洗出来时，再次给这份回忆赋予意义。
付迟煜想，这台胶卷机的第一卷胶卷，应该属于潭江。
他眯起一边眼睛把镜头对像潭江，在显示器中看向潭江，潭江作为模特该有的自觉，调整好姿势，勾起一边嘴角，眼睛微眯。
咔嚓。
付迟煜的眼睛和胶卷机共同定格下此刻的画面。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定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