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的余温》洋芋丝夹馍

10、第10章 房子的圈套

　　11月的杭州，一场秋雨过后，气温骤降了十度，秦书下班时裹紧了羽绒服，还能感觉到冷风顺着领口往脖子里钻。她快步走进出租屋所在的老小区，楼道里的声控灯接触不良，跺脚三次才勉强亮起昏黄的光，楼梯扶手冰凉，积着一层薄薄的灰尘。打开房门，迎接她的不是预想中的温暖——空调坏了三天，乔尤说“维修师傅忙，要排队”，就一直拖着没修。

　　秦书把冻得发红的手凑到暖气片前，刚暖和了两分钟，手机就响了，是房东发来的消息：“小秦，你那房子下个月到期，考虑续租吗？要是续的话，房租得涨五百，周边都这个价了。”秦书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心里沉了沉。这套三十平米的一居室，她已经住了三年，房租从两千五涨到现在的三千五，这次再涨五百，加上水电费和物业费，几乎要占去她月薪的三分之一。

　　晚上八点，乔尤终于回来了，手里提着一袋热乎的生煎包，放在茶几上：“楼下买的，快吃点吧。”秦书没动，把手机递给她看：“房东要涨房租，一个月四千，你觉得我是续租还是换房子？”乔尤打开生煎包的袋子，抬头看了一眼屏幕，毫不犹豫地说：“续租多不划算啊，四千块能租个两居室了。换，必须换。”

　　“可换房子哪那么容易？”秦书叹了口气，“离我们俩公司都近的地段，两居室至少要五千左右，AA的话每人也要两千五百多。远一点的地方通勤又太麻烦，我每天早上要提前一个小时出门。”她这段时间已经看了十几套房子，不是价格太高，就是户型太差，要么就是通勤时间超过一个小时，越看越心焦。

　　乔尤放下手里的生煎包，擦了擦嘴，突然眼睛一亮：“对了！我堂姐乔敏有套空房子，就在市中心的‘锦园’小区，离你公司步行十分钟，离我公司开车十五分钟，位置绝了！”她凑到秦书身边，语气里满是兴奋，“那房子是今年六月份刚装修好的，南北通透的两居室，家具家电都是全新的。我堂姐最近要带孩子去国外念高中，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想低价租出去，比市场价低一成呢！”

　　秦书愣住了：“锦园？我知道那个小区，地段特别好，周边配套也齐全，正常两居室租金至少要五千五，低一成也要五千啊，还是不便宜。”“哎呀，看在我的面子上，肯定能再便宜点！”乔尤拍着胸脯保证，“我堂姐跟我关系特别好，小时候总带我玩，她说了，只要是我介绍的人，价格好商量。下周末，我带你去看房，保证你满意！”

　　看着乔尤信誓旦旦的样子，秦书心里泛起一丝期待。锦园小区她去过几次，是市中心少有的次新小区，绿化率高，安保也严格，比她现在住的老小区好太多了。可她还是有些犹豫：“毕竟是你堂姐的房子，住进去会不会不方便？要是有什么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尴尬。”

　　“怕什么？我堂姐人超好的，性格特别随和。”乔尤拉着她的手，晃了晃，语气里带着撒娇的意味，“而且那房子是她特意为孩子上学买的，装修用的都是环保材料，家具也是知名品牌，我们住进去根本不用添置东西。最重要的是，我们住在一起，就能天天见面了，多好啊！不用像现在这样，我偶尔过来和你挤那张小床，翻身都困难！”

　　秦书的心被说动了。她不是没想过和乔尤住在一起，拥有一个真正的“家”，可之前要么是房租太贵，要么是位置不合适，一直没能实现。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不仅位置好、装修好，还能和乔尤有个共同的空间，她实在难以拒绝。“那……周末去看看再说吧。”秦书终于松了口。乔尤立刻眉开眼笑，拿起手机给“堂姐”发消息：“姐，周末上午十点我带秦书去看房，你有空吗？”很快，对方回复：“没问题，我在房子里等你们。”

　　周六上午十点，乔尤开车带着秦书去锦园小区。车子刚进小区大门，就被保安拦了下来，乔尤摇下车窗，笑着说：“找12栋的乔敏女士。”保安核对了信息后，礼貌地放行。小区里的环境比秦书想象的还要好，石板路两旁种着常青树，草坪修剪得整整齐齐，健身区有几个老人在锻炼身体，儿童区传来孩子们的笑声，一派温馨祥和的景象。

　　12栋是电梯洋房，乔尤带着秦书走进电梯，按了12楼。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就看到一个穿着米白色职业套装的女人站在门口，妆容精致，戴着珍珠耳环，手里拿着一串钥匙，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小尤，这位就是秦书吧？果然是个漂亮姑娘。”“姐，这就是秦书。”乔尤拉着秦书的手，介绍道，“秦书，这是我堂姐乔敏。”

　　秦书连忙打招呼：“敏姐您好。”“快进来吧，外面冷。”乔敏打开房门，侧身让她们进来。推开门的瞬间，秦书就被眼前的房子惊艳到了——客厅宽敞明亮，朝南的落地窗挂着米白色的窗帘，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浅灰色的沙发搭配原木色的茶几，旁边放着一盆琴叶榕，绿意盎然；电视墙是简约的石膏线设计，没有多余的装饰，却显得格外大气。

　　“这房子是今年六月份买的，主要是为了我儿子的学籍名额，对口旁边的实验中学。”乔敏一边带着她们参观，一边介绍，“装修花了三个多月，光硬装就花了十几万，家具都是我亲自去家具城挑的，沙发是真皮的，床是实木的，家电也都是一线品牌，你看这个冰箱，是双开门的，容量特别大。”她打开冰箱门，里面空空的，却一尘不染，“本来打算让孩子在这里读完高中再出国，没想到他爸在国外的工作稳定了，非要让孩子早点过去适应环境，没办法，只能把房子租出去了。”

　　秦书跟着她参观卧室，主卧朝南，带着一个独立的衣帽间，衣柜是定制的，容量很大；次卧朝北，虽然小了点，却也明亮通透；厨房是开放式的，大理石台面干净整洁，抽油烟机、燃气灶都是全新的，连保护膜都没撕。“乔姐，这房子也太好了吧。”秦书忍不住感叹，这样的房子，别说五千八，就算是六千五，也绝对抢手。

　　乔敏笑了笑，从随身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房产证，递给秦书：“你看，这是房产证，六月份刚办下来的，上面是我的名字。我本来不想租的，毕竟是新装修的房子，怕租客不爱惜，可小尤跟我说了你的情况，说你们是情侣，人也靠谱，加上小尤又是和我一块长大的姐妹，我才同意的。”秦书接过房产证，翻开一看，产权人那一栏确实写着“乔敏”，地址也和这套房子的地址一致，发证日期是2020年6月15日。她不知道的是，这张房产证是乔尤花了两千块找人做的假证，除了产权人的名字和身份信息是假的，地址、发证日期等其他信息都是真的——乔尤为了这个圈套，做足了准备。

　　“乔姐，这房子我们很满意，就是不知道租金……”秦书把房产证还给乔敏，心里的期待越来越强烈，语气也变得小心翼翼。乔敏看向乔尤，笑着说：“看在小尤的面子上，租金我给你们打个折，一个月五千块，怎么样？这个价格，在锦园绝对找不到第二套了。”秦书心里一算，五千块的房租，她和乔尤AA的话，每人只要两千五，比她之前租的一居室还便宜一千块，而且还是这么好的房子，简直太划算了。

　　可她还是有些犹豫：“乔姐，毕竟是你的新房子，我们住进去要是有什么磨损，多不好意思啊。而且我们住在这里，会不会打扰到你？”“哎呀，磨损怕什么？正常使用的磨损我都能接受，要是有什么大问题，我们再沟通嘛。”乔敏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里满是真诚，“我以后要在国外待好几年，很少回来，根本不会打扰到你们。再说了，你们现在是情侣，住在一起也方便，互相有个照应，多好啊。”

　　“你看，我就说我堂姐人好吧？”乔尤拉着秦书的手，晃了晃，“秦书，我们就租这套吧，五千AA下来比你之前租房子还便宜，而且环境这么好，离我们公司又近，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我们住在这里，就能有个真正的家了，我再也不用担心半夜从小床上摔下来了，我们可以一起做饭，一起看电影，周末还能邀请朋友来做客，多好啊。”

　　乔尤的话，戳中了秦书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她从小就渴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温暖、安稳，充满烟火气。和乔尤在一起后，她更是无数次幻想过两人住在一起的场景：早上一起起床，乔尤做早餐，她煮咖啡；晚上一起下班回家，她做饭，乔尤洗碗；周末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或者去超市采购。现在，这个幻想似乎就要实现了，而且成本比她预想的低太多。

　　“好，我们租。”秦书终于下定了决心，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乔尤和乔敏交换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眼神，乔敏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那太好了，我们今天就把租房合同签了吧，我下午还有事要去办。”“没问题！”乔尤立刻应道，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租房合同，“姐，合同我都准备好了，你看看没问题我们就签字。”

　　秦书有些惊讶：“你早就准备好了？”“我这不是怕你喜欢，想早点定下来嘛，省得被别人抢走了。”乔尤笑着说，把合同递给她，“你看看，条款都很合理，租期一年，押一付三，提前半个月交房租，正常使用的磨损不用赔偿，要是中途退租，提前一个月通知就行。”秦书接过合同，仔细看了一遍，条款确实很合理，没有什么霸王条款，她放下心来。

　　乔敏从手提包里拿出笔，递给秦书：“秦书，你签个字吧，毕竟是你住，乔尤只是陪你，合同上签你的名字就行。”秦书愣了愣，有些疑惑：“乔姐，不用乔尤一起签吗？我们是一起租的，AA房租啊。”“哎呀，不用这么麻烦。”乔敏摆了摆手，“这房子主要是你住，你不是房租到期才要换房的嘛！签你的名字就够了。再说了，我跟小尤是亲戚，还能信不过她吗？”

　　乔尤也在一旁附和：“就是啊，秦书，签你的名字就行，反正我们AA房租，谁签字都一样。我堂姐都这么说了，你就别犹豫了。”秦书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乔敏是乔尤的堂姐，肯定信得过乔尤，而且房租是她们AA，签谁的名字都一样。她没有多想，拿起笔，在合同的承租方那一栏，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就在秦书签字的瞬间，她没有看到，乔尤和乔敏又交换了一个眼神。乔敏的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乔尤则飞快地扫了一眼合同，眼里闪过一丝算计。秦书签完字，把合同递给乔敏，乔敏看了一眼签字，满意地点了点头，在出租方那一栏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其中一份合同递给秦书：“好了，合同签完了，这是你的那份，好好收着。押金和第一个季度的房租，你们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给我就行。”

　　“我明天就把押金和房租转给你，敏姐。”秦书小心翼翼地把合同放进包里，心里充满激动和期待。她看着宽敞明亮的客厅，想象着自己和乔尤住在这里的场景，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微笑。乔尤走过来，从背后抱住她：“太好了，秦书，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家了。”秦书靠在她的怀里，闻着熟悉的香水味道，心里充满了幸福感，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看似完美的“家”，其实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正等着她一步步跳进去。

　　离开锦园小区后，乔尤开车送秦书回出租屋。路上，乔尤突然接到了“堂姐”的电话，她不小心开了免提，乔敏的声音带着一丝严肃从手机里传来：“那房子是爸妈给你买的，写的是你的名字，你可千万要小心，别露馅了。假房产证我已经收好了，以后别再拿出来了，要是被发现了，麻烦就大了。”

　　秦书坐在副驾驶座正在认真看签好的租房合同，听到“爸妈给你买的”“写的是你的名字”，心里愣了一下，疑惑地问：“乔尤，你堂姐说什么呢？什么爸妈给你买的房子？”乔尤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解释：“哦，我堂姐说的是她之前住的那套老房子，是我叔叔阿姨给她买的，她刚才说错了。”她一边说，一边咳嗽了一声，示意她别说漏嘴。

　　电话那头的乔敏立刻反应过来：“对对对，我说的是我之前住的老房子，口误了。小尤，没别的事了，我先挂了。”说完，匆匆挂了电话。秦书没有多想，只当是乔敏口误，她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心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她不知道乔敏口中“爸妈给你买的房子”，就是她和乔尤刚签完合同的那套锦园的房子。

　　回到出租屋，秦书就开始收拾东西。她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行李箱；把书架上的书一本本整理好，用纸箱装起来；把自己画的画小心翼翼地卷起来，放进画筒里。乔尤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她拿出手机，给父母发了条消息：“爸妈，事情办好了，合同签了，秦书没怀疑。”很快，父母回复：“做得好，小尤。等过段时间，你们稳定了，就跟她提去国外领证的事，如果她同意了，就再和她谈谈去国外要个你们自己的孩子的事情，一起办了也方便。到时候把房子加上她的名字，她肯定会更死心塌地跟着你。”

　　乔尤看着父母的消息，满意地点了点头。她之所以要设计这个圈套，是因为父母说要是她能和秦书稳定下来，就给她在市中心买套房子。乔尤觉得秦书真诚、可靠，是个适合过一辈子的人选，可她又怕秦书不是真心想和她过一辈子，所以才和父母、堂姐一起设计了这个圈套——用一套“低价出租”的房子，让秦书觉得和她在一起能有安稳的生活，从而死心塌地地跟着她。她甚至已经想好了，等过一年，就跟秦书提去国外领证的事，到时候再“惊喜地”告诉她，这套房子其实是自己的，会加上她的名字。

　　秦书收拾完东西，累得坐在沙发上，靠在乔尤的肩膀上：“乔尤，我好期待搬进去啊，我们明天就开始搬家好不好？”“好啊，”乔尤摸了摸她的头，语气里带着温柔，“我明天叫个搬家公司，我们一起把东西搬过去，晚上就在新家做饭庆祝，好不好？”“好！”秦书的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第二天中午刚过，搬家公司就来了。秦书和乔尤一起把东西搬上货车，然后一起去了锦园小区。打开房门的瞬间，秦书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布置：她把自己画的画挂在客厅的墙上，把书架上的书摆好，把自己的衣服放进衣帽间的柜子里，把厨房的锅碗瓢盆摆好。乔尤站在一旁，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里明明满是算计，脸上却带着温柔的笑容，时不时上前搭把手。

　　晚上，秦书做了一桌子菜，有糖醋排骨、番茄炒蛋、清蒸鱼，还有乔尤最爱吃的蓝莓慕斯。她把菜端上桌，看着坐在对面的乔尤，幸福感充盈到了每一根发丝。“阿尤，干杯！庆祝我们有了自己的家！”秦书举起杯子，眼里闪烁着光芒。乔尤也举起杯子，和她碰了一下：“干杯！书书，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秦书喝了一口红酒，脸上泛起红晕。她看着宽敞明亮的房子，看着对面温柔微笑的乔尤，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个让她充满幸福感的“家”，其实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而她喝下的这杯红酒，不过是这个圈套的开始。在不久的将来，当她发现真相时，这份幸福感会瞬间崩塌，变成无尽的痛苦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