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祭司男友》樾樨

9、邀约◎量体

　　县政府办公室的窗户开着，带着草木气息的微风吹动了桌上的文件边角。风泊蘅正低头批阅一份关于推广本地特色菌菇产业的报告，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工作。

　　“请进。”

　　潭以深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个厚重的硬壳文件夹。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的衬衫，衬得肤色愈发白皙，脸上带着惯有的、略显疏懒的笑意。

　　“风主任，没打扰你吧？”

　　风泊蘅放下笔，抬眼看他，目光在他手中的文件夹上停留一瞬，摇了摇头。

　　潭以深走到办公桌前，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将文件夹打开，平铺在风泊蘅面前。“之前说的设计，我又完善了一下，想着拿来给你看看。”

　　文件夹里是成套的服装设计效果图。线条流畅，构图精准。有几套是适合日常公务穿着的衬衫和长裤，巧妙地将山峦云气的纹样抽象化，用暗线绣在领口、袖口或作为口袋的装饰，既保留了民族神韵，又不失简洁。还有一套设计更为郑重，是以传统祭司服为蓝本进行的改良，保留了核心的图腾和银饰元素，但剪裁更符合人体工学，去除了部分过于繁复沉重的部分，使得整体看起来既庄严又不失行动便利性。每一套旁边都附有详细的面料建议和工艺说明。

　　风泊蘅的目光落在图纸上，比前两次看得都要久。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纸面上拂过，最终停留在那套改良祭司服的肩部线条处。

　　“这里的银饰，”他开口，声音依旧平稳，但不再是纯粹的客套，“如果改用轻质合金，重量可以减少三分之二，不影响视觉效果。”

　　潭以深眼睛微亮，立刻接话：“对，我也有这个考虑，只是不确定哪种合金既能保持色泽又足够轻便。还有裤腿的收口，我想用这种耐磨的混纺布料，方便你上山下乡。”

　　两人就着设计图，开始讨论起具体的细节。潭以深讲解着他的设计理念，如何平衡美感与实用性；风泊蘅则从自身穿着和活动的角度，提出一些非常实际的修改意见，比如袖口需要更紧以防树枝刮扯，腰部需要预留活动余量。对话和谐而高效，办公室里的气氛难得地不那么凝滞。

　　“风主任，”讨论告一段落，潭以深顺势提出，“这些尺寸只是我根据观察估算的。要想做得更合身，最好还是精确量一下。不知道你现在是否方便？”

　　量体。这是一个比观看图纸、甚至比同行处理事件更近一步的请求，带着些许侵入个人空间的意味。

　　风泊蘅沉默下来。办公室里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车声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他垂着眼眸，看着桌上那套改良祭司服的设计图，线条凌厉而充满力量感。

　　就在潭以深以为这次试探会像之前许多次一样，被无声地拒绝时，风泊蘅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他。

　　“好。”

　　他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了房间中央光线较好的空地上。

　　潭以深微微一怔，随即从文件夹的夹层里取出一个棕色的皮质卷尺。“麻烦风主任站直，双臂自然下垂。”

　　他走到风泊蘅面前，两人距离瞬间拉近。他能闻到对方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冽的雪松草木气息，比平时更清晰。他展开软尺，动作专业而迅速，尽量避免不必要的接触。

　　先是肩宽。冰凉的皮尺压过衬衫布料，勾勒出平直的肩膀线条。然后是臂长，从肩点到腕骨。潭以深的手指偶尔会不经意地擦过风泊蘅的衬衫袖口，触感微凉。

　　他转到风泊蘅身后量背长。对方的脊背挺直，透过薄薄的衬衫布料，能感受到其下蕴含的、内敛的力量感。皮尺绕过胸围，潭以深的手臂几乎是从后面虚环住他，这个姿势让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更近，近到他能看到风泊蘅后颈碎发下白皙的皮肤，和他微微抿着的、没什么血色的唇。

　　风泊蘅配合地抬起手臂，方便他量取胸围和腰围。他始终目视前方，侧脸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冷硬，但垂下的眼睫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量到腿长时，潭以深蹲下身，皮尺从腰际垂到脚踝。从这个角度，他能看到风泊蘅垂在身侧的手，指节修长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

　　整个过程安静而迅速。潭以深动作利落，只在必要的测量点短暂停留。但在这有限的、不可避免的接触和极近的距离下，空气仿佛变得粘稠，某种无声的张力在两人之间弥漫。

　　“好了。”潭以深记录下最后一个数据，站起身，将卷尺收回。他的气息依旧平稳，但耳根似乎有些不易察觉的热意。

　　风泊蘅放下手臂，整理了一下并无需整理的衬衫，转身看向潭以深。他的目光掠过潭以深记录数据的本子，最后落在他脸上。

　　“你很有天赋。”

　　潭以深迎上他的目光，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谢谢。我会尽快把成品做出来。”

　　风泊蘅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重新坐回办公桌后。阳光透过窗户，在他身上勾勒出安静的光影。潭以深收起文件夹，没有再停留，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门被轻轻带上。

　　风泊蘅独自坐在房间里，目光落在窗外摇曳的树影上，许久没有动。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不属于这里的独特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