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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考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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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元洲对上余跃的视线,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嗯,就是我名义上的弟弟。”
余跃眼神微动,很明显,他们兄弟两个的关系很微妙。
“他叫蔺圆舟,”蔺元洲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方圆的圆,同舟共济的舟。”
余跃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圆舟……元洲……
发音几乎一模一样。
他忽然想起那天晚上蔺元洲醉酒后,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妈妈,他也叫园舟”……
原来指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吗?
这名字上的微妙关联,让余跃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更重了。
“那她找你干嘛?”余跃追问。
蔺元洲将手中的水杯轻轻放在茶几上:“她想让我回美国,给她孙子作伪证,想办法把他从监狱里保释出来。”
“作伪证?保释?”余跃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他到底在美国出什么事了?”
“我从小学开始就在美国上学,”蔺元洲开始讲述,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讲一个陌生人的事情,“等我12岁的时候,那个女人,忽然把她的儿子也送到美国,要求他跟我一起生活。”
他微微蹙眉,似乎那段回忆并不愉快:“那时我正在上高中,学业很忙。”
“等等。”余跃忽然反应过来,捕捉到一个关键信息,打断了他,“你12岁……上高中?那你什么时候上的大学?”
“15岁。”蔺元洲回答得理所当然。
余跃掰着手指头快速数了数,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讶表情:“那你岂不是马上大学毕业了?”
蔺元洲对于他的惊讶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确认。
“如果我没有中途回国,现在应该正在准备毕业论文。”
余跃羡慕了,他十二岁才上四年级呢。
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人和狗还大。
“然后呢?”
“在美国,校园霸凌,尤其是造成了实质性伤害的,是非常严重的指控。”蔺元洲回忆着之前在美国的那些糟心事,“所以,蔺圆舟被批准逮捕了。”
“那个女人刚开始还只是低声下气地哀求我,让我去作伪证,证明他当时不在场,或者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我不肯答应。”
余跃皱着眉头看着他。
“然后,她就去教唆我父亲。”蔺元洲说到这里,语气里终于染上了一丝厌烦,“用家族责任施压,逼我放弃那边的学业,立刻回国。”
余跃听到这里,大概想明白了什么:“你弟弟会被抓进监狱……这里面,有你的功劳吗?”
蔺元洲点了点头,没有回避:“我给法院提供了房子里的监控录像。”
那些记录着蔺圆舟罪行的画面,成了最有力的证据。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犹疑,“我是不是……不应该这么做?”
“不。”余跃斩钉截铁地否定,无比地支持和赞许,“做得好。”
他伸出手,用力抱住了蔺元洲,用下巴蹭了蹭对方还微湿的发顶,调侃道:
“哎呦,我们小苦瓜啊……”
蔺元洲沉溺在这个短暂却温暖的拥抱里,他用力之大,好像要将这点难得的暖意汲取殆尽。
“好了,好了。”余跃拍拍他的头。
拥抱结束后,蔺元洲俯身,从茶几下方拿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物盒,递到余跃面前:“打开看看。”
余跃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收到除了小书外其他人送的礼物。
他有些无措地搓了搓手,才小心翼翼地接过盒子,感受着那份重量和体积,充满了各种猜测和期待。
这么大的盒子……会是什么呢?新球鞋?游戏机?或者是什么他没见过的高级玩意儿?
余跃深吸一口气,急切地拆开了包装。
盒子里,没有想象中的炫酷商品,只有一大堆罗列得整整齐的……压缩饼干。
各种各样的口味,各种不同的品牌,塞满了整个大盒子。
余跃:“……”
他看着这堆足够吃上一个月的压缩饼干,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蔺元洲看着他僵住的表情,微微偏头,语气里带着一丝真切的关心:“不喜欢吗?”
余跃嘴角又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他看着蔺元洲那双难得流露真情的眼睛,又低头看了看怀里沉甸甸的一整盒压缩饼干。
最终,他还是违背良心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不……我挺……喜欢的。”
为了增加可信度,余跃甚至当场拆开了一包原味的,用力咬了一大口,在嘴里干巴巴地嚼着,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嗯,味道……还挺不错的……”
蔺元洲看着他努力咀嚼的样子,那双清冷的眼眸里,终于漾开了一丝真实而清浅的笑意,如同冰雪初融般潋滟。
“你喜欢就好。”他轻声道,语气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愉悦。
这是余跃第一次见到他露出如此毫无阴霾,甚至带着点少年气的高兴神情,一时间竟看得有些发怔。
而就在他愣神的瞬间,蔺元洲忽然欺身过来,微凉的指尖轻轻托住他的下颌,低头吻住了他残留着压缩饼干碎屑的嘴唇。
余跃揽住了他的脖子,闭上眼笑了一下:“谢谢你,这么用心。
……
蔺元洲从后面紧紧抱着余跃,将下巴轻轻抵在他的发顶,闭着眼睛,声音里带着憧憬,轻轻道:
“希望……我们还能有下次,下下次……约会。”
余跃被他圈在怀里,困意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
他在半梦半醒间,听到这句低语,几乎是本能地应了一声:
“会的……”
余跃这几天在脑子里反复盘算着,该如何从宋雅岚手里把视频稳妥地换过来。
还没等他想出个万全之策,期中考试不期而至。
考前,丁小嘉好心地拿着重点笔记想给他临时抱佛脚,余跃只看了不到十分钟,就觉得那些符号和文字像天书一样在眼前乱晃,晃的他头晕。
他彻底放弃,整个人像条脱水的咸鱼一样,瘫软地趴在了桌子上,生无可恋。
“完了完了……这次死定了……”
丁小嘉抱着厚厚的辅导书,一脸不相信地看着余跃:“你可是咱们年级的第一名啊,这时候就不要谦虚了吧?”
余跃把脸埋在臂弯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有气无力道:“求你了……不要再说了……”
他现在听到“第一名”这三个字就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一个微凉的物体忽然贴上了他的脸颊,激得他一个哆嗦。
蔺元洲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用手中那个质感很好的银色保温桶,轻轻冰了冰他的脸。
他垂眸看着余跃这副蔫头耷脑的样子,薄唇微启,吐出两个清晰的字:
“笨蛋。”
余跃自暴自弃地把头往桌上一磕:“对,我是笨蛋,没救了。”
丁小嘉见状,很有眼力见地抱着书默默溜走了,把空间留给这两人。
蔺元洲没理会他的哀嚎,不紧不慢地拧开手中保温桶的盖子,里面是家里厨师精心熬制的滋补品,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和甜味。
他舀起一勺,递到余跃嘴边。
余跃却忽然猛地坐直了身体,像是想到了什么关键问题,眼睛直勾勾地看向蔺元洲:“期中考试……是不排座位的吧?就在自己班里考,是不是?”
蔺元洲举着勺子的手顿在半空,看着他骤然亮起来的眼神,点了点头:“嗯。”
“那就好!”余跃大喜过望,他一把抓住蔺元洲的手腕,“这样,考试的时候,你把你的卷子给我抄,行不行?”
蔺元洲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顺势将那一勺温热的补品塞进了他喋喋不休的嘴里:“等那天再说。”
余跃被堵住了嘴,含糊地咽下那口甜丝丝的汤水,又想起另一件事,问道:“哎,我送你的那个小象挂链呢?”
蔺元洲拿着勺子的手微微一顿,他垂下眼帘,语气平淡:“在书包里。”
余跃不解:“为什么不挂在背包上?多可爱啊。”
蔺元洲抬眼看他,谴责道:“你也没有挂。”
余跃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牙:“行,那我也挂上!”
他美滋滋地掏出挂链,挂在书包上。
期中考试那天,余跃还是不可避免地紧张起来,手心都有些冒汗。
毕竟对他来说,上一次正经坐在考场里考试,已经是七八年前遥远的事情了。
他不停地调整着呼吸,试图平复过快的心跳。
而一旁的蔺元洲却一如常态,甚至比平时更加平静。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笔袋,将文具一一摆放整齐。
余跃凑过去,压低声音做最后的确认:“说好了啊,选择题和填空题,答案写大点,让我能看见……”
蔺元洲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用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那个挂在书包拉链上,随着动作微微晃动的粉红色小象挂坠。
余跃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是自己送的那个小象,他忍不住咧嘴笑了,正想再说什么,讲台上的监考老师已经开始分发试卷。
蔺元洲收回目光,淡淡地丢下一句:“专心考试。”
余跃深吸一口气,握紧了笔,也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不管怎样,有蔺元洲坐在旁边,他心里的底气终究是足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