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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陆章 一生一代一双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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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
展昭带着白玉堂连夜赶回金华,入得白府时已是深夜
全白家的人都起了,连白琰飞与卢珍也被喧闹的人声吵醒了
一干人涌在大厅里,就看到明显带着疲惫神色的展昭白玉堂。而让众人都惊讶的是,一向修长华美的白五爷居然被展南侠在身上穿了三件锦衣,一件披风再加一袭大氅,俨然被裹成了一只白花花的粽子
初春的天毕竟还是乍暖还寒,加之深夜更是透着深入骨髓的寒意,白福早叫人在厅内设下了四五个火盆,不多时便热了起来,白玉堂这才在展昭的默许下脱了大氅、披风,但相较他人还是穿多了些
蒋平看着展昭给白玉堂穿那么多衣服,眼珠子一转便知其中定有蹊跷,笑开了问“我说展小猫,你给五弟裹那些多衣裳作甚,又不是吹得风。看给五弟穿的,活像个大白包子!”
小琰飞与珍儿听着蒋平这么讲,还真就挺像的,不禁哈哈笑起来“嘿嘿,真像包子呢!”
白玉堂脸红了红,却也不敢反驳,更不敢脱去那展昭硬要自己穿上的衣裳,毕竟错先在他身上
展昭却是不苟言笑,一脸不阿地答道“四哥,不是展昭想给玉堂穿这么多衣服,而是玉堂不得不穿”
“这是何意?”白锦堂问
“大嫂,公孙,你们且先再替玉堂诊次脉”说完,展昭让出白玉堂身边的位置,让公孙与闵秀秀上前
听着展昭这么一说,再细看他脸色,众人便知定是白玉堂的身体有恙,不由一个个都敛了笑意
闵秀秀与公孙一人一只手为白玉堂诊脉,不多时竟双双凝眉深蹙
“这!五弟的身子怎这般虚寒?!”闵秀秀第一个按耐不住开口
“什么?”白锦堂急急走至公孙身边,单手握住他的肩
公孙随即答道“玉堂的体内有一股寒气,前些日子这股寒气并不明显,适才我与大嫂才未察觉出来,但许是这两日玉堂与小昭连夜赶路,便是穿多了也还是受了寒,所以才显现出来”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白小子身体里究竟哪儿来的一股寒气?!”江宁婆婆又急又怒,自己才见儿子劫后重生,怎还放心他再次抱恙
“干娘别急,且听五弟自己解释看看”卢方开口劝解
“对!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是清楚,白小子你自己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江宁看似对着白玉堂发火,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她此刻心内只余心疼与担忧
“玉堂中了寒毒”展昭终是开口替白玉堂起了头
白玉堂看了展昭一眼,也是无奈地启口“这毒,是在冲霄楼内受那梨花牛毛针所中,初中此毒便已是全身冰凉,适才方中了那铜网阵的套”
众人乍听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不由都寒了面色
片刻过后,公孙问白玉堂“可知这寒毒究竟是什么毒”
白玉堂摇头“只知是那西夏一品堂麾下的蓝家人所下,据说无药可解”
“什么狗屁无药可解!三爷我拿刀架在那姓蓝的脖子上,看他给不给制出解药来!”徐庆自是脾气大,事关白玉堂性命,更是火气暴涨
“哼”白玉堂一声轻笑,看着徐庆道“三哥,那姓蓝的早死了,怎还能留着给你架刀到脖子上”四年前,李元昊命蓝家人制出解药,却是当真的无药可解,当下便被赐了满门抄斩。曾经一品堂下的第一医药世家,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这!”徐庆当场便傻了,人都死了,那这毒……
“三弟莫急,这世上万物相生相克,任何一味毒自有一味药可解,只是那制毒之人不知如何制药罢了”闵秀秀说这话的时候自是中气十足,但也只有她与公孙二人心中明白,始终是要冒险的
倒是公孙看了闵秀秀的神色,先行说出来“眼下的问题便是要弄清楚玉堂中的究竟是什么毒,这寒毒不比其他,若不找到其根源症结,便是试过百药,终是枉然”
“这寒毒既是侵入血脉,那从五弟的血液中便可提炼出其毒素成分,只是要全数提出这些毒素,不留残余,方要毒发之时取血不可”这也是他们担心的地方,毒发起来,那可是非同小可的
一时安静,却是先听白玉堂朗声道“就按大嫂和公孙说的办”
“玉堂!”展昭不禁要说他鲁莽,那几天夜里他可是实打实的被白玉堂身上传来的寒气给冻醒的,更何况是他这个当事之人
“放心吧猫儿,这四年里头那寒毒发作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儿了,我自是知道如何掌握尺度。更何况,有炽焱丹在,到时你辅之以内力,白爷爷我是吃不了什么苦头的”白玉堂这话说的一派轻描淡写,展昭却知他料是要自己安心
“炽焱丹?可是那西夏仓古家祖传至宝——炽焱丹”公孙遍读古今典籍,自是听过那炽焱丹的名气。传说,仓古家祖上是炼铁的,一回女主人整理家务翻出来了一块烂石头,见没用就扔进了丈夫火炉里头,却不想男主人翌日打铁竟发现炉中之火怎么也点不起,温度却是滚烫得要命,终是发现了那块“烂石头”。而此刻,那块烂石头却已然遇火化为一块赤玉,烫如骄阳!从此,这赤玉就成了仓古家的宝贝——名作“炽焱石”,后人却又发现这炽焱石竟能炼出丸药,驱赶极寒,适才方改行行了医理
“正是”说完,白玉堂掏出随身带着的玉瓶,交给公孙看。展昭也把李元昊后给白玉堂的那瓶也交给了公孙,这关系白玉堂性命的东西,一定得彻查了清楚,万一李元昊从中作梗弄些花头出来,他可不敢冒这险
公孙倒出两粒来看,就见那药丸不慎太大,圆润通透,赤红含光,确是与那古书上记载的炽焱丹一般无二
“不假,却是炽焱丹没错,玉堂大可安心服用。有了它,我与大嫂的顾虑当真是要减了不少”公孙微微点了头看向闵秀秀,闵秀秀也是颔首表示赞同
最终,连最不放心的展昭也是同意了,白玉堂终是脱去那数件累赘的锦衣,只穿了一件窄袖长衫走到了庭院内
夜凉如水,白玉堂站在玉昭堂外的院落内,伸出手逗弄肩上稳稳站着的吹雪
吹雪锋利的嘴喙轻轻啄着白玉堂修长的指节,引得他不由轻笑
少年的锦毛鼠的笑除了对待亲友还会略微收敛以外,从来都是意气勃发,桀骜不驯的;却是在遇到南侠御猫之后开始渐渐变得柔和起来,但也只是对着展昭一人
展昭看到白玉堂这样的笑,才忽然发觉他已不是当年那个整日少年心性的锦毛鼠,也已不是当初为护自己周全义无反顾的白五爷……而是,二十七年风霜磨砺生死考验过后,一颦一笑心怀天地的白玉堂
展昭正想着,白玉堂就回头看他了,含笑的桃花眼稍肆意散开的光晕,惹花了展昭的眼。貌若处子、少年华美,不是白叫的,白玉堂的一眉一眼都堪称世间少有,美而不媚,艳而不妖,自是清高,天生傲骨!傲笑江湖风流天下我一人——白五爷的传世名句,尽数风流化作柔和笑靥,竟是那般有如即刻便要羽化登仙了去
吹雪轻轻蹭着白玉堂的脸颊,渐渐吹起的夜风拂起白玉堂的发。泼墨的长发迎上雪鹰洁白的皮毛,两道汇聚的凝眸。庭院里点着昏昏淡淡的光火,映着山树河塘就如活了一样,两道挺拔修长的身影分立在约莫一丈相隔的两处地方,静静看着彼此
这个普通的夜晚就如暗淡的湖面上忽然映出很远很远处漆黑夜空中绚烂的烟花,安静亦美好。一旁屋檐下站着的小琰飞与珍儿已经用一双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大气都不敢出。真生怕自己一下子忍不住发出些声响,扰散这番美景
俩小娃身边的公孙不禁笑起来——若是入画,必定传世!
不知过了多久,白玉堂肩上的吹雪忽然一声尖锐鸣叫,随即振翅高飞!本安静的白玉堂理应不会因为吹雪的动作而怎样,却不知为何随着吹雪一道借力而身体微微晃动起来
展昭终于从那凝望中醒过来,惊觉白玉堂的面色已然发白,忙冲上前去扶住他的身形
刺骨的冰凉随着碰上白玉堂身体的那一刻传来,冻得展昭不禁一哆嗦
“猫儿……来了”白玉堂冻得颤抖的声音生生刺进展昭心口,看着这人泛起寒色的脸,展昭一皱眉扶起他便往屋内快步走去
公孙等人早在吹雪飞离之时便已开始动作,大家纷纷进了屋
白玉堂在展昭搀扶下走进里屋,就见屋内早已架了近十个火盆,白福一见他俩进来了,连忙吩咐俩小厮把安在床边的三个给挪到一边儿去,琰飞与珍儿不知什么时候被闵秀秀叫了进来,正躺在床上被褥里头给白玉堂暖着被窝
白玉堂被展昭塞进厚厚的锦被里头后,俩小子就跳下床了,穿了鞋就跑到火炉旁烘手,刚才给白玉堂掖被角时,他身上传来的寒意可把他俩冻得不轻
展昭忍着寒气让白玉堂靠在自己身上,直接用自己的体温助他捱过这阵冰寒
公孙与闵秀秀二人一人执匕首,一人拿了青玉碗。白玉堂伸出一只手臂来,公孙拉住那只不住颤抖的手,亦是被那手中的寒意给吓了也冻了,那哪是只活人的手,简直就是百年的寒冰啊!
公孙手起刀落,在白玉堂手腕上开了条寸长的细窄口子,那血流出来,闵秀秀忙凑上来接。却是惊然那血刚流出白玉堂体内不出片刻便已冻结成血冰!
接了大半碗,公孙便替白玉堂把伤口包扎了
“猫……儿”白玉堂细如蚊呐的声音低低唤着
“我在!玉堂,展昭在此”说着,展昭便低头看白玉堂,却见这短短片刻之内,这暖如初夏惹得徐三爷都开始扇扇子的室内,他白玉堂的唇上发上竟已凝了一层薄霜,身子颤抖个不停,而那声“猫儿”他一直在喊着,却是失去了意识的呓语
“玉堂!玉堂醒醒啊!”素来沉稳冷静的南侠便在此刻失了沉着,急急摇着白玉堂想让他醒来
“小昭!你冷静点,快给白小子服了那炽焱丹才是正理”江宁不愧是老江湖,看着自己两个儿子都受着苦痛,也终是可以按耐住心神,冷静思索
展昭一愣,随即口中轻喊一声“对!”,便从白锦堂手中接过那炽焱丹,自己含着渡了过去
展昭一条灵舌好不容易撬开白玉堂紧咬着瑟瑟发抖的牙关,助他把药吞下去。若换作平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便是拿刀逼他也不定能做得出这事儿来。是故展昭一离开白玉堂的唇,脸便烧红了起来
但他也没那空闲来羞涩,药一服下,展昭便一手扶着白玉堂,一手抵住他后背将体内真气源源不断地送过去
一炷香的时辰白玉堂这才缓了过来,蹙了眉微微眯起了眼,又是一声“猫儿”下意识地喊了出来
众人听见白玉堂又喊展昭,便知这寒毒该是差不多退了,江宁也就做主让大家都早些回去睡吧,眼看着这天也快亮了,也让这俩小的好好休息
寒毒虽退了,展昭却依旧心有余悸,一整个晚上都紧紧抱着白玉堂,二人一直睡到了翌日午时才醒……
而再提李元昊这一边,那几日他也来了金华,到得别院住处便立刻修书一封,取了信鸽送去
李元昊站在月下看着那信鸽扑飞着离开的去向,暗暗握紧了拳头“泽琰,你终究会是我李元昊的……而展昭,一定要死!”
那信鸽飞去的地方,亦是李元昊望的地方,正是金华府第一豪宅的处所。这个夜里,在白府的一阵忙碌之下,一场生死情仇的阴谋序幕,也就此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