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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御剑术的优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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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拉斯攥紧了拳头,阵法带来的震撼还在空气里打转儿,现在终于轮到“剑”了。他认定这最后一环,肯定是攻击性的法术,是他最后能抓住的、指控“异端”的把柄。
所有人屏着呼吸,眼睛都不敢眨,等着看那传说中能劈开山岳、万剑齐飞的场面。
凌瑶没动。
她只是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做了个最简单的手势——剑指。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也没有光芒万丈的神兵现世。
就在她指尖前方,空气微微扭了一下,像是平静水面漾开一道极细的涟漪。一柄“剑”的虚影,缓缓浮现出来。
那甚至不能完全叫剑。它更像一道被强行固定在空中的、凝练到极致的“裂缝”。没有颜色,没有实体,只是“存在”本身,就扎得人眼睛生疼——仿佛多看一秒,视线都会被它无声无息地割开。
“剑。”凌瑶的声音清晰传来,平静得像在介绍一件用惯了的寻常工具,“不是工具,是延伸。”
话音刚落,那道“裂缝”一样的剑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下一刻,演示台角落里,那块用来做抗性测试、坚硬无比的黑曜石,毫无征兆地,从正中间分开了。
不是炸开,不是粉碎,就是最纯粹的“分开”。切面光滑得像镜子,连一丁点毛刺都没有,仿佛它天生就该是两半。
太快了。快得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可这还没完。
凌瑶的目光转向了赛拉斯审判官——不是挑衅,也不是威吓,只是很平淡地、像看路边一块石头那样,瞥了他一眼。
就这一眼。
赛拉斯整个人,僵住了。
他感觉不到任何能量的压迫,听不到任何威胁的声音。可他全身的汗毛,在一瞬间全竖了起来!一股冰冷、尖锐、无法形容的恐惧,像一只铁手,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喘不上气。
他清晰地“感觉”到,一柄无形的、绝对锋利的“剑”,正悬在他的眉心前方。距离,可能只有一根头发丝那么近。
不是幻觉。
是某种更本质的“锁定”——他的生命,他的意志,他赖以存在的“自我”这个概念,仿佛都赤裸裸地暴露在了那无形的锋刃之下。只要对方念头一动,他就会像那块黑曜石一样,被无声地“分开”。
他想动,动不了。想喊,发不出声。体内的圣光之力疯狂流转,却找不到任何可以防御的“目标”。那威胁不在外面,就钉在他“存在”的核心。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审判袍。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品尝到死亡的味道——不是轰轰烈烈的战斗,而是像抹掉桌上的一粒灰尘那样,轻描淡写的“抹除”。
整个审判所区域的人,都感受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寒意,仿佛被同一柄无形的剑指着,一个个脸色惨白,动弹不得。
这种纯粹的、精神层面的、不讲道理的压迫,比任何华丽的法术对轰都更让人恐惧。它只宣告一个事实:生死,已在他人一念之间。
几秒钟后,那股锁定感消失了。
就像它从未出现过。
赛拉斯猛地喘出一大口粗气,腿一软,差点从椅子上瘫滑下去。他身后的审判员们也好不到哪去,个个面无人色,冷汗涔涔,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凌瑶收回了目光。那道“裂缝”般的剑影,也无声无息地消散在空气里,仿佛从未存在过。
她看着惊魂未定、信仰几乎碎裂的赛拉斯,又看了看全场那些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的观众,语气依旧平淡:
“你们认为,剑是武器,用来破坏。”
“但它真正的力量,在于‘界定’。”
“界定生死,界定虚实,界定可能……和不可能。”
“你们心里筑起高墙,划分阵营,坚信非此即彼。”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近乎叹息的意味。
“而真正的剑,划过去,墙就没了。”
没有深奥的理论,没有复杂的古文。她只是用最简单的话,描述了一种他们无法理解、却切身感受到了的力量境界。
那不是“异端”的力量。
那是……超越了“阵营”和“认知”本身的、更底层的东西。
广场上一片死寂。
最初的震撼过后,是更深层次的茫然和敬畏。他们刚才感受到的,不是一种新的“魔法”,而是一种看待世界、甚至“处理”世界的新方式。
丹、符、阵,改变了他们对“术”的认知。
而这最后一剑,隐隐指向了某种……“道”。
凌瑶不再说话,静静站在那里。
不需要欢呼,也不需要掌声。这绝对的沉默,已经是最高程度的认可。
四项展示,最终以这无声无息、却斩断了所有固有偏见和恐惧的一“瞥”,作为收尾。
新世界的大门,不是被推开的。
是挡在门前的那些自以为坚不可摧的东西,被一把看不见的剑,轻轻划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