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大人，您的仙君又跑了》未满十八岁

52、情敌

　　苏云清被凤林那一揽，更是心如鹿撞，几乎不敢呼吸。

　　她僵着身体，机械地迈着步子，感觉脸颊烫得能煎熟鸡蛋。

　　雨声，人声，仿佛都隔了一层。

　　她只能感觉到身边这个人，和那把为她们隔出一方小小天地的桃花伞。

　　“冷吗？”凤林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轻柔了些，目光落在苏云清微微缩起的肩头。

　　苏云清下意识地摇头，声音细若蚊蚋，几乎被雨声盖过：“不冷的。”

　　说完，连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明明雨水带来了凉意，可在这狭小的伞下，在她身边……她是真的，不觉得冷。

　　甚至，有种想要更靠近一点那温暖源头的冲动。

　　凤林听到了，也捕捉到了她话里存在的那一丝的依赖。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将伞又往苏云清那边，极其细微地再偏了偏。

　　雨丝落在她肩头，洇湿的面积更大了些，她却浑不在意，嘴角噙着一抹满足的笑意，专注地看着前方烟雨迷蒙的巷弄深处。

　　细雨如织。

　　终于走到了苏家小院门口。

　　雨势渐小，变成了细密的雨丝。

　　苏云清像是终于解脱了一般，立刻从伞下钻了出来，站在屋檐下，微微舒了口气。

　　那狭小空间里过于强烈的存在感和自己失控的心跳，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多谢凤姐姐。”她低着头，声音轻快了些。

　　凤林看着她那副如释重负又带着点羞赧的模样，心里痒痒的，却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紧。

　　她收起那把桃花伞，甩了甩上面的水珠，笑得一脸灿烂：“客气什么！邻里之间，互相帮助嘛！明天要是还下雨，我再来接你！”

　　苏云清：“……”

　　她突然觉得，明天或许可以找个理由不出门？

　　看着苏云清几乎是逃也似的进了院子，关上门，凤林站在细雨里，摸了摸下巴，脸上的笑容越发得意。

　　她抬头看了看依旧灰蒙蒙的天空，心情却是一片晴朗。

　　她心想着：下雨天，真好。

　　而门内的苏云清，背靠着门板，听着外面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抬手摸了摸自己依旧有些发烫的脸颊，又看了看手中那支被她小心翼翼收好的玉兰银簪……

　　她好像……越来越看不懂这位“凤姐姐”了。

　　也越来越……看不懂自己了。

　　**

　　?
　　杏花镇的春日，阳光终于拨开连绵的雨幕，慷慨地洒满小院。

　　空气中弥漫着新翻泥土的气息和各类草叶被阳光烘烤后散发略带清苦的独特药香。

　　苏云清正蹲在自家小院的竹席旁，细心地将新采的几味药材摊开晾晒。

　　她动作轻柔，眉目低垂，晨光勾勒着她沉静的侧影，像一幅静谧美好的工笔画。

　　隔壁院墙下，凤林照例占据了她的“瞭望哨”——一个小马扎。

　　她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那个色彩斑斓的宝贝羽毛毽子，眼神牢牢粘在苏云清身上。

　　看着她在光影里专注忙碌的模样，凤林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中午是假装手被药草划伤了去求“包扎”呢？还是说家里灶台又“恰好”坏了去蹭饭？

　　阳光晒得她懒洋洋，只觉得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然而，这幅和谐得能入画的景象，很快就被一只不识趣的“苍蝇”搅乱了。

　　“苏姑娘，冒昧打扰了。”

　　一个温文尔雅、带着点刻意拿捏腔调的声音忽然响起。

　　只见一位身着洗得发白的青衫、头戴方巾的年轻书生，手里装模作样地捧着一卷书册，正站在苏家小院那半开的柴扉外。

　　来人正是镇上李员外家的独子李文轩，自诩才高八斗，家境在杏花镇也算殷实，是不少大娘大婶眼中苏云清的“良配”。

　　此刻，他脸上挂着自认为风度翩翩的微笑，目光直勾勾地落在苏云清清丽脱俗的脸上。

　　苏云清闻声抬起头，看清来人，秀气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轻蹙了一下。

　　她放下手中半干的紫苏叶，直起身，语气是惯常的疏离与客气，像隔着一层薄冰：“李公子，有事？”

　　她甚至没请他进门。

　　墙根下的凤林，在那声“苏姑娘”飘过来的第一秒，耳朵就“唰”地竖了起来。

　　尽管伪装成凡人，某些本能反应依旧强烈。

　　手里的毽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眯起那双伪装成墨黑的眸子，危险的光芒在眼底一闪而过。

　　只见那书生不仅没识趣离开，反而上前一步，几乎要迈进小院门槛。

　　他的目光黏在苏云清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垂涎。

　　好家伙！哪儿钻出来的酸腐小白脸？敢到老子眼皮子底下来拱白菜？！

　　还捧着本书装模作样？老子当年在……咳，老子看过的孤本堆起来能砸死你！?

　　凤林内心的小火山开始冒烟。

　　李文轩似乎完全没感受到隔壁传来的“杀气”，依旧端着架子，将手中的书卷往前一递，声音刻意放得柔和：

　　“前日整理家父旧藏，偶得一本前朝孤本医典《青囊拾遗》，想着苏姑娘精研此道，或会感兴趣，特来借与姑娘一观。”

　　那“孤本”二字，咬得格外清晰，带着点施舍般的优越感。

　　苏云清的目光落在那卷看起来确实有些年头的书册上。

　　作为一名医者，对珍贵典籍的好奇是本能。

　　她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的亮光，下意识地便想伸手去接。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书卷的刹那……

　　呼！

　　一道红色的旋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刮”到了两人中间。

　　凤林像一堵突然拔地而起的火墙，严严实实地隔开了李文轩与苏云清，连一丝衣角都没让苏云清露出来。

　　“哟！这不是李公子嘛，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凤林双手抱臂，下巴抬得老高，脸上瞬间堆起一个灿烂得近乎虚假的笑容。

　　她的声音又脆又亮，带着一股子“此地老娘罩着”的江湖气。

　　她那双黑亮的眼睛，此刻上上下下、毫不客气地在书生略显单薄的身板上刮了一遍，好似在评估从哪里下手比较方便。

　　“来借书啊？”她拖长了调子，目光扫过那本医典，带着十二万分的不屑，“哎呀，真是不巧！我们家云清——”

　　她刻意加重了“我们家”三个字，每个音节都像在敲打界碑，宣布主权。

　　“——最近可忙得很呐！又要晒药，又要研方，还要……嗯，还要陪我说话解闷儿！

　　哪有空看这些个陈年旧纸啊？你说是吧，云清？”

　　她说着，极其自然地侧过身，对着一脸错愕的苏云清眨了眨眼，那眼神里的意思分明是：你敢拆台试试？

　　苏云清被她这行云流水般的“护犊子”操作弄得哭笑不得。

　　看着挡在自己身前那比自己略高、此刻显得格外“伟岸”的红色背影，脸颊悄悄飞上两抹红霞。

　　她无奈地瞥了凤林一眼，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她的说辞，同时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扯了扯凤林那火红的衣袖，低声道：“凤姐姐……”

　　李文轩被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彻底打乱了阵脚，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有些狼狈地打量着眼前这位明艳如火、气势汹汹的红衣少女，眉头几乎要拧成疙瘩：“这位姑娘是……？”

　　他的语气满是被打扰的不悦和探究。

　　“我？”凤林抢在苏云清开口前，下巴抬得更高，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子理直气壮的亲昵。

　　“我是云清的邻居，兼——最！好！的！朋！友！”她一字一顿，铿锵有力，说完还特意转过头，对着苏云清又送上带着“你敢否认？”威胁的灿烂笑容。

　　“对吧，云清？”

　　那亲昵劲儿，仿佛两人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苏云清被她这明目张胆的“胁迫”弄得脸颊更热，看着凤林那副“小人得志”又理直气壮的模样，心底那点无奈竟化开了一丝甜意。

　　她垂下眼帘，避开凤林灼热的视线，再次轻轻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嗯。”

　　李文轩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他勉强维持着读书人的风度，对着苏云清拱了拱手，语气带着明显的失落和怨气：

　　“既……既然苏姑娘……不方便，那李某……改日再来叨扰。”

　　他刻意避开了凤林，仿佛她是一团会灼伤人的火焰，将那卷精心准备的孤本医典悻悻收回袖中。

　　只是转身离开时，背影透着一股子“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萧索。

　　看着那“潜在威胁”灰溜溜地消失在巷口，凤林脸上那副“凶神恶煞”的假笑瞬间垮掉，无缝切换成一种混合着委屈、控诉和撒娇的表情。

　　她猛地转过身，凑到苏云清面前，几乎要贴上她的鼻尖，黑亮的眸子水汪汪的，像只被抢了骨头的大狗：

　　“云清，你看你看，那小白脸，一看就心思不纯！

　　眼珠子都快粘你身上了。

　　孤本医典？哼！全是借口！

　　你可千万不能被他这点小恩小惠就骗走了。

　　他连给你提鞋都不配！”

　　她一边说，一边夸张地挥舞着手臂，模仿着李文轩“垂涎”的表情，逗得苏云清忍俊不禁。

　　苏云清看着她这瞬间变脸、活灵活现的表演，听着她毫不掩饰的醋意和那夸张到离谱的比喻，终于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笑容如同春花绽放，瞬间点亮了整个小院。

　　见她笑了，凤林心里那点酸溜溜的醋意和刚才的紧张感顿时烟消云散，也跟着咧开嘴，露出一口小白牙，傻乎乎地笑起来。

　　她看着苏云清笑靥如花的模样，只觉得比这春日正午的阳光还要灿烂耀眼，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搔着，又痒又软，恨不得把人搂进怀里揉一揉。

　　但她牢记着“分寸感”，硬生生忍住了。

　　“反正……”凤林稍稍退开一点点，声音放低了，带着点霸道，又混杂着撒娇意味。

　　“你以后离他远点，听见没？

　　不许接他的书，不许对他笑！

　　他要是再来，你就叫我！”

　　她顿了顿，挺起胸膛，拍得砰砰响，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豪气模样。

　　“你要是真想看什么医书，告诉我！

　　不管天上地下，还是什么犄角旮旯的孤本秘籍，只要你想看，我凤林掘地三尺也给你找来！

　　保证比他那破书强一百倍！”

　　苏云清看着她那副信誓旦旦、仿佛真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傻气样子，心想着：

　　这位凤姐姐，平日里看着风风火火，有时真是……幼稚得像个孩子，却又偏偏让人讨厌不起来。

　　她眼底的笑意还未褪去，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这时，隔壁院子里，传来了狼耳侍从（伪装成扫地的家仆）刻意拔高、自言自语的声音，还伴随着夸张的、拍打灰尘的“啪啪”声：

　　“哎哟喂！这大春天的，哪儿来的绿头苍蝇啊？

　　嗡嗡嗡，嗡嗡嗡，围着人打转，烦死个人咧！

　　还妄想叮好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德行！

　　呸！就该一笤帚拍扁了丢粪坑里去！清净！”

　　那“绿头苍蝇”几个字，咬得格外清脆响亮，充满了嘲讽。

　　凤林闻言，简直心花怒放，得意地朝隔壁院墙方向飞了个眼风，用口型无声地说道：

　　“说得好！记你一功！回头赏你十斤酱大骨！”

　　那表情，活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

　　苏云清虽然没有听清侍从具体嘟囔了什么，但结合刚才李文轩那身青衫、凤林此刻得意洋洋的表情以及那“苍蝇”的比喻，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刚刚平复了些许的脸颊又腾地一下热了起来，像烧着了火。

　　她慌忙低下头，假装继续整理竹席上已经晒得半干的药材，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叶片，只是那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悄悄弯起。

　　似乎……有这样一位“护食”护得理直气壮、又幼稚得可爱的邻居姐姐……感觉……嗯，好像真的……不坏？

　　?
　　凤林心情大好，弯腰捡起地上的宝贝羽毛毽子，就在苏云清身边轻盈地踢了起来。

　　哼，算那酸书生识相跑得快！

　　不过嘛……?凤林一边娴熟地踢着毽子，一边在心里飞速盘算着各种幼稚且有效的计划。

　　?看来得找机会让这“苍蝇”彻底明白，这朵“玉兰花”旁边，可是有带刺的“太阳花”常驻守护的。

　　嗯，是时候让老狼去打听打听这李员外家最近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麻烦了……

　　比如，送他儿子去省城最好的书院“深造深造”？?

　　凤林嘴角勾起一抹狡黠又霸道的弧度，脚尖一勾，毽子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稳稳落在手中。

　　阳光正好，她的“护花”大业，正进行得如火如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