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大人，您的仙君又跑了》未满十八岁

51、下雨天了怎么办

　　苏云清一路心慌意乱地走在前面，手里的银簪像块烙铁，烫得她手心湿热，却又舍不得松开半分。

　　集市的人声像是隔着一层水幕，变得模糊不清，唯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身后那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她能感觉到凤林就缀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那存在感强得让她脊背微微发僵，耳根的热度久久不退。

　　凤林则优哉游哉地跟在后面，嘴里叼着刚买的兔子糖人，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

　　目光像黏在苏云清那红彤彤的耳根和略显僵直的后颈线条上。

　　嗯，连后颈都红了，真是……可爱得让人心痒。

　　走到一处人流稍稀的巷口，凤林快走两步，轻松地与她并肩而行。

　　她将手里另一个同样是小兔子形状、糖浆浇得格外饱满金黄的糖人，不由分说地塞到苏云清眼皮底下：

　　“喏，这个给你。刚吹好的，还热乎着，可甜了，压压惊。”

　　苏云清垂眸，看着那支憨态可掬、在对她笑的糖兔子，又抬眼，撞进凤林那双盛满了笑意的眼眸里。

　　那目光仿佛带着魔力，让她拒绝的话堵在喉咙口。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了有些微颤的手，接过了那支小兔子。

　　温热的糖浆在舌尖化开，甜腻的滋味一路蔓延至心底深处，安抚了些许慌乱的心绪。

　　那支被她紧紧攥在手心、几乎要嵌进掌纹里的玉兰银簪，似乎没p那么冰凉刺手了。

　　她偷偷抬眼，飞快地地瞟了身侧的凤林一眼。

　　只见凤林正微微仰头，望着前方熙攘的人潮和远处杂耍班子高高竖起的旗幡。

　　金色的阳光勾勒着她清晰明朗的侧脸轮廓，挺翘的鼻梁，微扬的唇角，连那根叼着糖人的小竹棍都显得格外潇洒。

　　那神采飞扬的模样，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苏云清不明白心头翻涌的这股陌生又熟悉的热流是什么，只觉得脸颊似乎又开始升温，但……似乎，真的，并不讨厌。

　　甚至，有种隐秘的欢喜。

　　可，她们都是女子啊……

　　凤林虽然看似专注地望着前方，但神识早已化作无形的网，将苏云清所有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

　　包括她那偷瞄的眼神、逐渐放缓的脚步、微微放松的肩膀、以及唇边因糖人甜意而漾开的微小弧度。

　　感受到身侧人儿不再像受惊小鹿般紧绷的气息，凤林叼着糖棍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翘起，一个得逞的“V”字胜利手势在她心底高高举起。

　　啧，小冰块脸，这辈子沾了糖，果然好哄多了。
　　?
　　等着瞧吧，老子有的是耐心，用糖也好，用玉兰也罢，早晚把你心里的那块冰……全化成蜜！?

　　**

　　江南的天，娃娃的脸。

　　方才还晴空万里，转眼间便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雨丝轻柔，如烟似雾，将整个杏花镇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汽中，青石板路都反射着湿漉漉的天光。

　　苏云清刚从镇上的医馆帮忙回来，药草的清冽气息还未散尽，走到半路便被这突如其来的雨拦住了脚步。

　　她没带伞，只得退到一家笔墨铺子窄窄的屋檐下暂避。

　　细密的雨帘在眼前织成一片珠幕，她望着被雨水浸润得更显苍翠的柳枝，微微蹙起了秀气的眉。

　　这雨，怕是一时半刻停不了。

　　就在这时，头顶的雨声骤然小了，一个阴影笼罩下来。

　　一把绘着大片灼灼盛放桃花的油纸伞，“唰”地在她头顶上方撑开，挡住了飘洒的雨丝。

　　苏云清心头一跳，有些诧异地侧头望去。

　　只见凤林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侧，正单手稳稳地举着那把花哨得与她本人气质格外相称的伞，笑吟吟地低头看着她。

　　细小的雨珠沾湿了她额前几缕不听话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光洁的额角和鬓边，更衬得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似落入了雨中的星辰，带着毫不掩饰的欣喜。

　　“巧啊，苏妹妹！也没带伞？”凤林的声音带着雨天的湿润，清朗中透着愉悦，仿佛这场不期而至的雨是老天爷特意送她的礼物。

　　苏云清看着她那把自己平日里绝不会选的桃花伞，再看看她脸上那笑得过于“纯良无辜”的表情，心里既觉得有些好笑。

　　她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那正好！同是天涯淋雨人，我送你回去！”凤林说得理所当然。

　　话音未落，握着伞柄的手腕便不着痕迹地一偏，将伞面又往苏云清这边倾斜了几分，确保那纤细的身影被严严实实护在伞下。

　　她自己的半边肩膀和那如火的红衣袖口，则暴露在了斜飞的雨幕中，很快洇开深色的水痕。

　　“你的肩膀……”苏云清看得真切，下意识急切地出声提醒。

　　“没事儿！”凤林浑不在意地摆摆手，仿佛淋湿的是别人的衣裳。

　　她的嘴角上扬的弧度带着点痞气的潇洒：“都说我火气旺嘛，淋点雨正好降降燥，凉快着呢！”

　　她嘴上说得轻松，眼神却悄悄瞟着苏云清的反应，期待捕捉到她一丝一毫的关切。

　　两人并肩走入被雨水洗刷得愈发清亮的青石巷弄。

　　伞面不大，为了躲避地上溅起的水花，两人的距离不可避免地拉得很近。

　　苏云清几乎能感觉到凤林手臂外侧隔着薄薄衣衫传来的温热体温，以及她身上那股独特的清爽气息。

　　这气息与她终日浸淫的草药清香截然不同，却并不让她排斥，反而像找到了避风港，只是带来难以言喻的心安。

　　她微微低着头，盯着自己沾了点湿泥的绣鞋尖上，根本不敢抬眼去看身旁近在咫尺的人。

　　伞外是淅沥的雨声，伞内却仿佛自成一方静谧的小天地。

　　在这方天地里，她自己的心跳声被无限放大，咚咚咚，咚咚咚，沉重而急促，几乎要盖过伞面上雨点的敲击声，吵得她自己都心慌意乱。

　　凤林表面上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湿滑的石板路，步履稳健，实则全身的感官都牢牢地锁定着身边人。

　　她能清晰地“听”到苏云清那明显加快的的细微呼吸。

　　能敏锐地“看”到她小巧白皙的耳廓正一点点染上娇艳欲滴的绯红，那红晕甚至悄悄蔓延到了细嫩的脖颈。

　　更能感觉到她身体试图保持距离却又无处可退的僵硬。

　　这一切都让凤林心痒难耐，像有只小猫爪子在轻轻挠。

　　她坏心眼地，故意将脚步放得更慢了些，让这“同伞而行”的时光，能像这缠绵的春雨一样，拉得更长，更长。

　　“这雨……下得还挺突然。”凤林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这暧昧的沉寂。

　　她的声音放得比平时轻柔许多，大概是怕惊扰了伞下这只容易受惊的小兔子。

　　“嗯，”苏云清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几乎要被雨声吞没，“江南春日，本就是多雨时节。”

　　她依旧没有抬头，只盯着脚下水洼里破碎的倒影。

　　“你喜欢下雨天吗？”凤林侧过头，目光落在她低垂的侧脸上。

　　雨光朦胧，映照着她细腻如瓷的肌肤，长睫低垂，那沉静的模样，美得像一幅氤氲的水墨画。

　　苏云清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她从未在意过的问题。

　　她平日里多半待在弥漫着药香的铺子里，或在家中翻阅医书，对阴晴雨雪并无特别的偏好。

　　但此刻，被圈在这方绘满桃花的伞下，听着头顶细密如私语的雨声，感受着身侧源源不断传来的气息……

　　她忽然觉得，下雨天，好像……也不坏？

　　“还好。”她给出了一个看似平淡无奇，对她而言却已算得上“温和”的回答。

　　凤林却像是得到了什么天大的褒奖，那双本就明亮的眼睛瞬间弯成了两弯月牙，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我觉得挺好！特别好！”

　　她微微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苏云清的耳际，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

　　“你看，要不是老天爷赏脸下了这场及时雨，我哪有机会像现在这样……给苏妹妹撑伞并肩行呢？”

　　最后几个字，她刻意放慢了语速，带着点撩人心弦的尾音。

　　这话里的暗示和得意简直呼之欲出！

　　苏云清的脸颊“轰”地一下，比刚才更烫了，连呼吸都窒了一瞬。

　　她像只被猎人惊扰的小动物，猛地抬眼，带着羞恼飞快地瞥了凤林一眼。

　　却见对方正目光灼灼、笑意盈盈地紧盯着自己。

　　那眼神里的热度让她心尖又是一颤，吓得她立刻又低下头去，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跳出来。

　　“你……好好看路！”她终于忍不住，带着点被逼急了的娇嗔，小声嘟囔了一句，手指都无意识地绞紧了袖口。

　　凤林被她这难得一见的可爱模样逗得心花怒放，差点没当场笑出声来。

　　她强行压下上扬的嘴角，努力绷住脸，一本正经地连连点头：

　　“是是是，苏妹妹教训得极是！

　　我这就好好看路，看路，保证不让苏妹妹摔着！”

　　那语气，仿佛在执行一项无比重大的任务。

　　雨水顺着伞沿连成串滴落，在两人脚边的青石板上砸开一朵朵晶莹剔透的小水花。

　　不远处，一个在茶摊棚子下躲雨的街坊大婶，手里捧着粗瓷茶碗，目光却一直追随着雨巷中那抹亮眼的红与沉静的青。

　　她用手肘碰了碰旁边擦桌子的茶摊老板，努努嘴，脸上堆满了看热闹的笑意：

　　“老陈头，快瞧见没？

　　苏郎中家那清冷得跟朵玉兰花似的丫头，跟隔壁新搬来那个风风火火的凤家姑娘，啧啧，这感情可真不是一般的好哇！

　　你瞧瞧，那么老大一把伞，全罩着苏姑娘了，凤家姑娘自己个儿半边身子都湿透了也不在乎！

　　这雨天共伞，红红绿绿的（指伞），瞧着跟年画里走下来的一对儿仙女儿似的，真养眼！”

　　茶摊老板老陈头停下手中的活计，顺着大婶指的方向望去，也乐呵呵地捋着并不存在的胡子，不住点头：

　　“可不是嘛！一个像火，一个似水，看着性子南辕北辙，可往一块儿一站，嘿，那叫一个和谐！

　　凤姑娘热乎，苏姑娘静气，瞧着倒像是天生就该在一处似的！”

　　他嗓门不小，带着市井特有的爽朗，话语声夹杂着雨声，隐隐约约地飘了过来。

　　“天生就该在一处”几个字，像带着火星子，烫到了苏云清敏感的神经。

　　她听得脸颊瞬间爆红，连小巧的耳垂都红得滴血，恨不得当场化作一缕烟消失在雨幕里，只想加快脚步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围观”。

　　她下意识地想往旁边挪开一点，拉开和凤林的距离，却忘了伞外的世界正下着雨。

　　“诶！”凤林眼疾手快，手臂一伸，极其自然地揽住了苏云清的肩膀，轻轻往回一带，阻止了她“自投雨网”的举动。

　　她的语气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小心淋着！”

　　那温热的手掌隔着薄薄的春衫贴在肩头，苏云清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点了穴道，连呼吸都屏住了。

　　凤林却在她站稳后，极其“克制”地迅速收回了手，仿佛刚才只是情急之下的本能反应。

　　凤林面上维持着“纯良”的关切，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恨不得给那茶摊老板老陈头飞个吻过去。

　　说得好，老陈头有前途！

　　这‘天生一对’的评语深得本王心！

　　? 她美滋滋地在心里给老陈头点了个大大的赞。

　　而在茶摊角落的阴影里，另一个伪装成普通行商、戴着大斗笠躲雨的身影，正是那位尽职尽责的狼耳侍从。

　　他正激动地浑身发抖。

　　雨水顺着斗笠边缘淌下，他不得不拼命控制住自己毛茸茸的狼耳，生怕它们因为过于兴奋而激动得从斗笠下竖起来。

　　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把快要冲出口的狼嚎硬生生憋成了喉咙里“呜呜”的闷响，一双狼眼在斗笠下闪着绿油油、狂热的光。

　　嗷呜——！！！

　　共撑一把伞，陛下亲自撑伞，还故意淋湿半边肩膀！

　　这苦肉计用得妙啊！

　　仙君大人果然心疼了。

　　还有那揽肩膀，虽然只有一瞬，但碰到了，碰到了啊！

　　啊啊啊茶摊老板神助攻，‘天生一对’，这词儿太精准了！

　　仙君大人那脸红的，比伞上的桃花还艳。

　　这雨中漫步的剧情，浪漫值拉满了。

　　甜！齁甜！本狼的牙都要被甜掉了！?

　　侍从激动得在斗笠下无声地手舞足蹈。

　　结果动作太大，斗笠一歪，冰冷的雨水“哗啦”一下灌进了他的后颈，冻得他一个激灵，差点原地蹦起来。

　　他又赶紧手忙脚乱地扶正斗笠，狼狈地缩了缩脖子，看向雨中那对身影的眼神，写满了“磕到了”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