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标记我的居然是高冷BOSS》月白一墨

16、勇敢

　　秦墨手握昨日汇总数据的日报电子板，他不是没有察觉到公司不同寻常的死寂，以及空气中精神压迫感。

　　这种感觉在他越靠近总裁办公室越是清晰。

　　他确实感觉到了一些不适，但奇异的是，这不适感在短暂的抵触后，被身体悄然接纳适应了。

　　他无法分辨这其中蕴含的暴怒与危险，只是本能地觉得，这气息有些熟悉，让他紧绷的神经在最初的警惕后，竟诡异地松懈了下来。

　　他没有犹豫，抬手敲响了那扇隔绝着风暴中心的门。

　　“进。”里面传来的声音比平日更低沉。

　　秦墨推门而入。

　　巨大的办公室内，光线被智能系统调控得异常昏暗，唯有全息星图在房间一角静静流转，投下变幻莫测的幽蓝光晕。

　　闾烽背对着门口，坐在宽大的总裁椅上，椅背高耸，几乎将他的身影完全笼罩。他戴着一副用于接入高级光脑会议系统的神经接驳耳机，他似乎是仰靠着，双腿交叠，一个显得既疲惫又极度危险的姿势。他一言不发，像一座沉寂的火山。

　　秦墨看着那冷硬的背影，想起之前的几次经历。

　　有时他清晨来送日报，

　　闾烽偶尔会沉浸在某种节奏强烈的古典交响乐中，他通常闭着眼睛，不会接手数据板。

　　“念，声音大点。”

　　久而久之，秦墨便默认了，如果闾烽没有主动伸手接过日报，便是需要他口头汇报。

　　此刻，闾烽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姿势都未曾改变一下。

　　没有音乐，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

　　秦墨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如同往常一样，是需要他朗读的信号。

　　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忽略那弥漫在空气中无法精准解读的压迫感，翻开电子日报，清晰而平稳地开始朗读。

　　他的声音在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一字一句，汇报着昨日的各项运营数据，尤其是重点提到了某个二线星球提交的“卓越”财报——数据漂亮得惊人，增长率、市场占有率、利润提升，每一项都堪称完美。。

　　他念得认真，没有注意到，在他朗读那部分关于二线星球的“佳绩”时，背对着他的那个身影，搭在扶手上的指节，微微收紧了一下。

　　整个汇报过程，闾烽没有任何回应，没有打断，也没有如同往常偶尔会有的简短追问。他就像一尊凝固的雕像，唯有透过耳机，正在进行的、一片死寂的全星系主管紧急视讯会议，证明着他并非沉睡。

　　终于，最后一个数据念完。秦墨合上电子板，将其轻轻放在办公桌空着的一角，低声道：“总裁，日报汇报完毕。”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秦墨顿了顿，以为这便是默认的结束，便如同来时一样，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办公室，轻轻带上了门。

　　当他转过身，面对助理团开放办公区时，对上了十几只写满了惊恐、难以置信的眼睛。

　　那位平日里最为活泼的郑驰敏张大了嘴，仿佛看到了什么史前巨兽从眼前安然走过。

　　崔孟彦手里的咖啡罐捏得咯吱作响，眼睛盯着秦墨从面前走过。

　　“你……你刚才……”郑驰敏此刻脸色苍白如纸，声音发颤地问，“进去……给闾总做日报汇报了？”

　　秦墨被他们如临大敌的反应弄得有些困惑，点了点头：“是啊。不是每天都需要总裁过目签字吗？”

　　“你……你汇报了什么内容？”齐竟霆的声音干涩。

　　秦墨回想了一下，坦然道：“主要是日常运营数据，重点提到了阿尔法-7星系下属的某个星球，他们的财报非常出色，项目推进和盈利提升都远超预期……”

　　他还未说完，就看到周围同事们的脸色瞬间垮塌，变得比刚才还要难看数倍，眼神里充满了“你完了”、“没救了”的绝望。

　　“那……总裁什么反应？说了什么？”郑驰敏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秦墨仔细回想，从进门到离开，那个背影始终未动，也未发一言。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细节：“好像……这次办公室里没有放音乐。”

　　他有些不确定地补充，“以前他让我念日报的时候，有时会放着音乐，要求我声音大过音乐声的。”

　　同事们一阵无语凝噎，看向秦墨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同情，以及一种对于这种近乎恐怖的“钝感力”的震惊。

　　郑驰敏几乎是呻//吟着开口，他身为Omega，对Alpha信息素的感知最为敏锐，“你难道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总裁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吗？”

　　那几乎凝成实质的、充满了毁灭性与暴怒的压迫感，让他们这些Outside的人都感到呼吸困难，心神俱颤。

　　秦墨眨了眨眼，诚实地回答：“没有啊。”

　　他顿了顿，似乎想解释自己这不合常理的反应，“我刚进去的时候是有点不舒服，但很快就适应了。”

　　他微微蹙眉，试图描述那种模糊的感觉，“好像身体对这种信息素，有点熟悉。”

　　“熟悉？！”几个同事异口同声，表情像是听到了本年度最惊悚的笑话。

　　一个Omega，对正处于盛怒状态下的、顶级Alpha的狂暴信息素感到“熟悉”并且“快速适应”？！就连团队里那位Beta同事，此刻也面色凝重，明确表示感受到了强烈的不安与心悸。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秦墨那张清纯却写满茫然和无辜的脸，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为他刚才那番“死亡汇报”可能引发的后果感到深深的忧虑。

　　现在，风暴眼内的那位究竟是何态度，谁也摸不准。

　　总裁办公室内。

　　在全息投影中，各个星系主管的面容在幽蓝的光线中显得僵硬而惨白。

　　视讯会议已经持续了数小时，关于阿尔法-7星系的数据造假及引发的严重危机，在闾烽冰冷彻骨、句句如刀的斥责下，气氛早已降至冰点。长达半个小时分钟，无人敢发言，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就在这片死寂的绝望中，秦墨推门而入，用清晰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学院派认真劲儿的声音，开始朗读日报。

　　当念到那个造假最为严重、此刻已被钉在耻辱柱上的二线星球的“光辉业绩”时，视讯会议另一端的某些知情高管，几乎要晕厥过去。

　　这是哪里来的愣头青？在闾烽明显处于信息素失控边缘的时刻，不仅闯了进来，还大声朗读着这份堪称“死亡导火索”的报告？

　　这已经不是勇敢，而是愚蠢到令人发指。

　　所有与会者都在内心为这个陌生的、看起来过分年轻的Omega默哀，预想着他下一秒就会被那可怖的信息素直接碾压，或者被总裁暴怒的呵斥撕碎。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个年轻的Omega念完了整份报告，平静地离开了。办公室内重新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比之前更加令人窒息。

　　良久，一直如同凝固火山般的闾烽，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嗤笑。

　　那笑声太轻，太冷，带着一种荒谬到极致的嘲弄，让所有听到的高管脊背发凉。

　　几乎在同一时间，正乘坐穿梭机赶往星际港口的劳拉，收到了来自同事们的简讯：

　　【你新招的这个人，很勇啊。】

　　劳拉看着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愣了一下，随即通过内部渠道快速了解了刚才发生在总裁办公室的“壮举”。

　　想象着秦墨那一脸认真地朗读“死亡报告”，而闾烽在狂暴信息素中硬是被气笑的场景，她先是愕然，随即嘴角忍不住勾起带着点奇异趣味的笑意。

　　而风暴的中心，闾烽缓缓摘下了神经接驳耳机，终于转动座椅，面向了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他那深不见底的黑眸中，翻涌着未散的怒意，他的目光，落在那份被轻轻放在桌角的日报电子板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