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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入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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闾烽回到位于市中心的家中，天已大亮。
他洗去身上那若有若无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换了身家居服，准备处理积压的邮件。
个人终端闪烁，是他母亲发来的通讯请求。
闾烽按了按眉心，接通。
虚拟屏幕上出现程箐鸢精心保养的脸庞，带着探究和关切：“阿烽，你昨晚没事吧？那么晚出去，妈妈很担心。”
“没事，处理点私事。”闾烽语气淡漠。
程箐鸢试探着问，“什么样的朋友能让你在家族宴会中途离开？妈妈真的很好奇。”
闾烽端起手边的黑咖啡抿了一口，没有回答。
程箐鸢见他这副样子，知道问不出什么，转而说道：“我刚刚和徐医生通过电话，问了问你最近的情况。”
闾烽眼神微冷：“我的事，不需他向你汇报。”
“我也是关心你。”程箐鸢叹了口气，“徐医生说，你最近状态似乎比之前稳定一些，不过身边还是没有稳定的Omega帮你度过易感期。”
程箐鸢想起徐医生自暴自弃的言语，“等闾烽再年长几岁，生理渴望峰值的需求过去，或许就更不会找Omega了。”
闾烽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阿烽，”程箐鸢语气变得严肃，“妈妈是希望你能找到一个你愿意去标记的Omega，建立一个幸福美满家，我们家的氛围按理说，不应该让你排斥婚姻。”
闾烽放下咖啡杯，声音没有什么波澜：“我心里有数。”
“可是妈妈有种直觉，”程箐鸢的目光透过屏幕，锐利地看着他，“你这次见的这个朋友，和以前那些都不一样。我预感，我们会见面。”
闾烽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下次家庭聚会，如果可以，带他一起来让妈妈看看。”程箐鸢带着不容拒绝的期待，“我真的很好奇，能让我儿子愿意交朋友，究竟是怎样一位人。”
闾烽直接结束了通话：“再说吧。”
他切断通讯，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渐渐繁忙起来的都市。
脑海里却不期然地浮现出昨晚黑暗中，那个Omega颤抖着身体，咬着他的领带，发出压抑呜咽的画面。
确实……不太一样。
至少，那混合信息素的味道，不难闻。
而另一边旅馆房间，秦墨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射进来时，才悠悠转醒。
身体是久违的轻松与舒爽，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后颈的腺体还有些微肿胀感，不难受，反而带着一种被充盈的满足。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冷冽的信息素，提醒着他昨晚发生的一切不是梦境。
他摸了摸后颈的齿痕，脸上再次烧了起来。他记得自己最后是如何不受控制地抱住周先生，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太丢人了。
他赶紧摇摇头，驱散那些令人脸热的回忆。
床的另一侧空空如也，周先生早已离开，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枕头上隐约留下的痕迹，证明着昨晚的真实。
他起身，收拾好自己简单的物品，办理了退房。走出旅馆时，冬日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他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感觉整个人都获得了新生。
腺体恢复了，发情期安全度过，烽行集团的实习即将开始。
未来，似乎终于向他展露了一丝充满希望的曙光。
这段时间发生的意外，或许终将在某天成为沉入时间洪流、不再有交集的插曲。
他现在要做的，是向前看。
他握了握拳，迎着阳光，准备返回学校宿舍。
帝都的冬日，天色总是沉得很快，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将空中飞行器的轨迹都衬得模糊。
秦墨刚结束一轮繁琐的数据建模，光脑手环便轻轻震动，弹出来自周先生的讯息。
一句简短的附言，和一条冷冰冰的链接。
【你那个拙劣的眼罩，实在碍眼。下次见面换上这个。】
他点开链接，产品介绍页面上，展示着一款“深度神经接驳沉浸式交互系统”的AR头盔。
秦墨认得这个，这是目前市面上最顶级的私人娱乐终端，通过直接连接用户的光脑及神经接口，构建出真实的虚拟世界。
与普及型的光脑不同，这款AR头盔更强调私密与感官的极致体验，追求极致个人体验的理念，在强调互联共享的星际时代，是彻头彻尾的奢侈玩物。
他在几位家境优渥的同学那里见过，据说其价格，足以抵得上十几个最新款光脑。
秦墨握着光脑的手微微一僵，当时时间紧急，才匆匆选购了一个眼罩。他从未觉得那有什么问题，直到此刻才明白被对方嫌弃。
冰冷的文字带着无形的压力，穿透屏幕，扼住了他试图辩驳的念头。他沉默地站起身，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那是一件洗得有些发旧的米白色风衣，衬得他身形愈发清瘦。
按照地址，他来到了位于帝国理工大学城附近最负盛名的高奢商场顶层。
与楼下熙攘的人潮不同，这一层静谧得近乎空旷，只有寥寥数家店铺，橱窗设计极尽艺术性，灯光柔和地打在限量版的商品上，无声地彰显着身份与距离。
他走向门店，内部是冷色调的装潢，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金属混合的冷香。他向迎上来的接待人员展示了那个特殊编码。
一瞬间，接待人员脸上的职业微笑变得愈发恭敬，“尊贵的客人，请随我来。”
秦墨被引至内部的VIP室，这里的陈设更为私密奢华。
接待他的是一位气质干练的经理，他微笑着解释，“这是为您预订的是全定制服务，我们需要为您进行最精确的头围和神经接驳敏感度测量，以确保最佳体验。”
秦墨坐在测量椅上，感受着冰冷的感应探头在他头部的关键区域轻触、扫描。
经理在一旁细致地询问着他的使用习惯、感官偏好，甚至包括对虚拟场景光影的敏感度。
秦墨一一简短应答，心思却有些飘远。他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简单白衬衫、黑色长裤，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件奢侈品的自己，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
那位经验丰富的经理，目光在秦墨朴素却干净的衣着上掠过，又落回他脸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但很快被更深的热情取代。
他开始推荐与头盔配套的定期神经调谐服务，乃至限量版的虚拟世界场景包。
“不必了，”秦墨出声打断，声音清冷，“我只需要这个头盔。”
他清楚，这头盔的费用必然是周先生已经支付过的，他不想，也没有理由再接受任何额外的馈赠。他坚持只保留最基础的头盔定制。
经理眼底闪过一丝遗憾，但依旧保持着完美的礼仪：“好的，先生。定制周期大约需要半个月，完成后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所有细节敲定，秦墨几乎是逃离了那片充斥着昂贵气息的区域。
新年假期在星际标准时的轮转中悄然流逝，帝国理工大学迎来了新的学期，也为毕业生们拉开了步入社会的序幕。
校园里弥漫着一种躁动与离别的气氛。有人早已拿到心仪的offer，开始规划毕业旅行，准备在踏入职场前尽情游览各个星系的奇观；有人还在各大企业的招聘会间疲于奔命。
秦墨婉拒了几个相熟同学邀约旅行的提议，他提前在烽行集团总部附近物色好了住处。
一个位于“帝都打工牛马”聚集区域的单间公寓。不足五十平的空间，布局紧凑，月租却高达三千星币。这对于他即将到手的两万星币月薪而言，不算小的开销。
在这段过渡期里，竟又有几个Beta找上了他。似乎是从那位告白失败的Alpha学长那里流传出了“秦墨偏好Beta”的消息。这些Beta同学，能考入帝国理工，无疑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他们带着真诚的心情，向秦墨表达了好感。
平心而论，若非在这个即将毕业的时间点，在大二或大三那种相对轻松的时光里，秦墨或许会愿意尝试与其中某位温和友善的Beta交往，做个朋友。
但现在，他既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更缺乏那份心境。
他像一只逃避的鸵鸟，将自己的头紧紧埋起来，索性利落地回绝了所有人。
当他与烽行集团正式签约的消息在学院内不胫而走时，还是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统计学院内部论坛的匿名板块短暂地热闹了一阵。
【那个Omega？秦墨？签了烽行？】
【果然长得好看就是有特权？】
【楼上酸什么酸，人家GPA常年top3，专业课几乎满分，烽行招他很奇怪？】
【难怪之前张学长那么照顾他，没准儿就是张学长内推进去的？】
【有可能，张学长家不是和烽行有业务往来吗？】
嫉妒、恍然、惊疑、探究的各种目光落在秦墨身上，他皆视若无睹，也不做出任何解释。
舍友杨佩佩倒是真心为秦墨高兴，虽然也暗暗咋舌于他竟能拿下如此顶尖的offer。
朋友周芳，听闻消息后神色复杂，但最终也只是笑了笑，拉着秦墨预约上了那家他们念叨许久的网红餐厅，算是分别前的饯行。
至于曾经在学院里掀起过不少话题的林菲儿，她的社交平台最近更新频繁，最新一张照片的特写里，无名指上戴着一枚设计极其繁复、闪耀夺目的戒指，似乎好事将近。不过，这些都已不再是秦墨会过多关注的涟漪了。
毕业典礼在一种喧嚣又茫然的氛围中结束。
秦墨默默地收拾好自己并不多的行李，搬进了那间月租三千星币的出租屋。他购置了一些实用的日用品，将这个小空间布置得简单却整洁。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前往烽行集团的核心部门——总裁助理团报到。
烽行集团的总部大厦高耸入云，冰冷的金属和强化玻璃外墙在恒星光芒下反射着令人不敢逼视的光。
踏入大厦内部，气温似乎都恒定在一种恰到好处的低温中，空气里都流动着高效与秩序的气息。
助理团所在的楼层更是静得能听到针落的声音。秦墨见到了助理团的负责人，一位名叫劳拉的Omega女性。她看起来三十多岁，妆容精致，衣着得体，眼神锐利而冷静，周身散发着一种干练的气场。
而更让秦墨心头微紧的是，劳拉身边站着的那位正是闾烽本人，他似乎刚结束一场会议，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Alpha天生的强大存在感即便在刻意收敛时，也如同无形的磁场，压迫着周围的空气。
闾烽没有看秦墨，只是侧头低声与劳拉交代着什么，神色淡漠。
劳拉简单地向闾烽介绍了新来的实习助理秦墨。闾烽的目光这才随意地扫过来，在秦墨脸上停留了不到半秒，随即微微颔首，带着一阵冷风，径自走进了总裁办公室。
“欢迎你，秦墨。”劳拉转向他，语气公事公办，“助理团成员构成多元，有Beta，Omega，也有Alpha。”
她目光扫过办公区内那些正在忙碌的身影，“如你所见，在这里，性别标签不是重点，能力和专业素养才是。无论第二性别是什么，每一位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精英。”
秦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确实，这里的Alpha没有外界常见的那种外放的攻击性与强烈的支配感，他们和那些气质沉稳的Omega、精明干练的Beta一样，全都衣着得体，举止从容，专注于各自的工作，透露出一种高度自律和理性淬炼出的精英气质。
劳拉拍了拍手，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各位，介绍一位新同事，秦墨，帝国理工大学统计学的高材生，从今天起加入我们团队。”
秦墨上前一步，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几位同事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审视，也有一丝了然的客气。
“高材生啊，还是和闾总同校同专业。”有人低声说了一句。
秦墨只是微微垂下眼帘。他早已听说，助理团里藏龙卧虎，双学位、高等星际学院出身者比比皆是。
他被分配到的第一个任务，是负责制作并呈送每日的集团运营早报，并且需要连续一个月，在每天早晨，亲自向闾烽进行简报。
一位好心的Beta同事将他拉到一个共享工作区，低声道：“别紧张。闾总一般会在8点15分到达办公室，你最好在8点20分左右进去汇报。给他几分钟缓冲时间。”
秦墨感激地点点头。他向同事要来了过去几个月的早报模板，仔细研究格式、重点和数据呈现方式。
他投入了极大的精力准备第一份早报，反复核对每一个数据，斟酌每一句结论性描述，确保简洁、准确、重点突出。
完成初稿后，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请旁边一位看起来较为面善的Omega同事帮忙看一眼。
那位同事正忙着处理手头的信息流，闻言随意地瞥了几眼秦墨光屏上的内容，随即有些失笑地看着秦墨那副如临大敌、紧绷着下颌线的模样，忍不住宽慰道：“放轻松，你这份早报做得已经非常规范、非常好了，数据翔实，条理清晰。直接拿去给闾总看，没问题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闾总看重的是效率和结果，只要工作到位，他不会为难你。”
话虽如此，当秦墨拿着最终确认无误的早报电子板，站在那扇厚重的、象征着集团最高权力的总裁办公室门外时，心脏依旧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他深吸一口气，默数着时间，在钟表指针精准指向8点20分时，抬手轻轻敲响了那扇门。
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透过门的阻隔，带着一丝冰冷的质感：“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