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异反应》贰拾Too

35、Chapter 35 幕后之人 The Man Behind

　　“所以，你想出来的办法就是这个？”江彬把一个做工考究的木质首饰盒递给了程泽。

　　“嗯。既然他不见我，那我就得想办法去见他。”

　　他打开首饰盒，是一个精致的玉石吊坠，造型古朴。

　　程泽不懂玉石，看不出什么名堂。但江彬拿出来的必定不会太差。

　　“我这可算是下了老本了，你说我够不够意思？”江彬朝他挤挤眼。

　　“怎么说？”程泽问。

　　“你不是说要拿点特别的吗。”他一脸痛心道：“大的不敢拿，小的又没有什么特点，这是我家祖传的吊坠。”

　　他从程泽手中拿回盒子在上面摸了一下。

　　“只传儿媳，我废了好半天劲才从我妈那偷来的。”

　　“偷？”程泽愣了一下，问他：“怎么偷的？”

　　“自然就是趁她不在偷偷拿走的。”江彬鄙夷地看他一眼。

　　程泽愣了下，他这会有些神思不属，但仍是对他说了声谢。

　　“我总觉得这事说不出的蹊跷。”江彬突然开口说。

　　“你还记得最开始你让我带你去云上的那一次吗，拍卖会上的那个档案？”

　　他记得，也明白过来江彬的意思，于是问：“你是觉得那份档案有问题？”

　　“对。”江彬神色认真起来，“云上的拍卖品都要经过谢远华背后那个云上的实际操控者审核同意后才能进入拍卖会。”

　　“他为什么会觉得这份档案有价值，而且你…你爸，”说到这他飞快看了眼程泽，“他为什么急得非要让你姐拍下这份档案？”

　　“你想说这份档案很重要？”程泽皱着眉开始回忆起档案的内容，然后摇摇头。

　　“我看过那份档案，应该是一个废弃的芯片研究项目。但我姐跟我说过，塞拉现在没有进行过类似的研究项目。”

　　“那一定是这个项目出了问题。”江彬的神色更凝重了些。

　　之前因为涉及到祝初，他看待这些事情就如镜中月雾中花。可现下江彬作为一个旁观者却很快地指出自己之前没有注意到的问题。

　　可还是不够，信息还是不够。

　　程泽闭闭眼：“希望见到这个幕后之人后能得到答案。”

　　不等江彬说什么，他接着说：“我想了想，要不你就帮我到这吧，说到底，这事……”

　　力度不大的一巴掌没打招呼直接拍在他肩上，打断了他的话。

　　“晚了！”江彬佯装生气地说。

　　“好歹我也是你准姐夫。”江彬语气轻松，“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姐不得劈了我。”

　　“有这么严重？”

　　程泽意有所指，如果他姐真能把身旁这位给劈了，说明两人的关系上了一个新台阶。

　　此言一出，江彬秒懂，他白了程泽一眼，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因为怀疑那个幕后之人正关注着自己，程泽特意请江彬找人联系上了云上俱乐部负责拍卖品信息登记的人。

　　吊坠经过他的初步评估后会移交到谢远华手中，最后才会呈递到那个幕后之人手中，做最后的决策。

　　江彬偷来祖传吊坠的基本信息已经按要求提交上去，江彬对自己的老婆本很有信心，面对程泽的每次询问都是一句：“等就完事了。”

　　确实让程泽等到了，一个星期后的下午，江彬给他打了个电话。

　　“有消息了？”程泽问他。

　　“有了，谢远华那边已经通过评估了，现在要求我们提供更多的细节图。”

　　“有定时间吗？”

　　“我估计能赶得上最近一次拍卖会，就在下周。”江彬接着说，“再加上他们还要放些消息出去预热，估计也就这两天了。”

　　程泽低头嗯了一声，他看向阳台那盆欲开未开的月季，已经能够从花苞的缝隙中隐隐约约看出颜色了，是淡粉色的。

　　“不过有个问题。”程泽像是发呆一样，“你怎么知道他们会面谈？要是他们只是线上交流呢？”

　　“呵呵。”江彬在那边冷笑一声，“其他东西我不敢保证，但涉及到玉石珠宝黄金，除了卖家提供的鉴定报告外，他们还要请自己的鉴定师再看一遍。”

　　“好，那就先这样吧。”

　　程泽挂了电话，在祝初没有停歇的眼神提示下回到客厅接着吃饭。因为中途被打断，他现在其实已经没什么胃口了。

　　“怎么了 ？”祝初关切地问他，“是出什么事吗？”

　　“没。”程泽解释道，“最近托江彬查了些事，现在有些眉目了。”

　　“好吧。”祝初把碗里的最后一口饭刨进嘴，瘫坐在沙发上。

　　虽然他保持着程泽不说，自己就不多问的模式，但要说他心里没有一点多余的想法也是不可能的。

　　甩掉心中纷乱的思绪，祝初不加掩饰地观察起已经差不多快吃好的程泽，妄图从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得到多余的信息。

　　“怎么了？”程泽放下碗筷快开始收拾起来。

　　“没什么。”他收回视线，也开始帮着收拾。

　　程泽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等洗完碗收拾好厨房后，他回到客厅，把正坐在沙发上的祝初揽进怀里。

　　“你这样我怎么看电视？”祝初有些没好气地问。

　　“现在电视在放广告。”程泽拆穿他。

　　好一会没听到祝初说话。

　　“你生气了。”

　　本来应该是疑问的语气，可话一说出口就变成了陈述的语气。他知道就算祝初没有生气，也是心情不好。

　　他说着把下巴轻放在他的肩头，然后用侧脸去蹭蹭祝初的。

　　“可以和我说吗？”

　　等了会，怀里的人很轻地叹了口气。

　　“和你没关系，我觉得…可能是我想太多了。”

　　“不会。”程泽想了想接着说，“你有没有听过一种说法？”

　　“当你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却又想不明白的时候，很有可能是你的大脑提前为你没想通的事作出了反应。”

　　祝初笑了下问：“你信这个？”

　　“嗯。”程泽手收紧了些，“你不跟我说的话，我就只能一个人乱想了。”

　　“所以，能告诉我吗？”程泽轻声问。

　　怀里的人又叹了口气。

　　“我其实就是想问你最近在忙什么？”祝初顿了下，对自己刚刚的不直率产生一点别扭的情绪。

　　“你最近…感觉很心事重重的样子，可我又觉得你不是很想说……”说到这他有些说不下去了，索性直起身看着程泽，非常粗暴地总结：“就这样。”

　　“那你呢？”程泽突然开口问。

　　虽然也没指望能得到答案，但这个问题明显不在祝初的预料之中没，他直愣愣地看向程泽问：“什么？”

　　“我说那你呢？说了半天我怎么怎么样，你呢？”程泽也看着他。

　　“我之前不是说过吗？以后有想问的问题就直接问，不用担心什么。”

　　“为什么你说得好像是我错了一样。”祝初声音大了些，连带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祝初反应过来，立马道歉。

　　一个轻吻很快落在他的嘴角。

　　“不用。”程泽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你永远不用和我说对不起。”

　　“所以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不高兴？”他重新把祝初拥入怀中安抚着。

　　祝初的头抵在他的胸口，等心中的那股气缓和后才开口。

　　“就是觉得不公平。”

　　程泽“嗯”的一声，一只手顺着他的后背，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我把我的过去，虽然并没有太多内容，但我还是都告诉你了，因为我当时确信自己可以告诉你，确定你对于我来说是最特别的那个人，我到现在也是这么认为的。”

　　说到这他缓了口气，程泽静静等着，没插话。

　　“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一定要等我问吗？还是因为我不能知道？”

　　程泽的目光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闪烁了一下。

　　他明白祝初口中的“不能”背后的含义，他不知道现在要查的事情对于祝初来说算好还是算坏。他想调查清楚一切，但他不愿让祝初和他一样在还没调查清楚时就提前为未知感到焦虑和担忧。

　　静默了片刻，程泽才开口回答。

　　“不是，也不是不能告诉你。”他回答了两个问题。

　　“那你现在告诉我。”祝初立马要求。

　　见他反应迅速，程泽不由自主地在唇角扬起一个弧度。接着说：“是我失忆的事，有了点头绪。”

　　对已发生的真实事件进行时间上的转换，程泽可谓是少了不少心理负担和编造难度。

　　“江彬帮我找到了之前的负责治疗我的主治医生，这个星期他要回国，打算去见他一面。”

　　“真的？”祝初有些欣喜地问。

　　“嗯。”程泽说，“因为还不知道他能告诉我什么，所以我看上去很……心事重重？”

　　这个被他临时找到的借口编得很圆满，这让同为失忆者的祝初很是理解。

　　“不好意思。”祝初闷在程泽怀里，“我没想到是这样，我刚刚是不是很任性？”

　　程泽垂眼看着他的发旋，突然心里很不是滋味。

　　“没有任性。”手再次抚上他的后背。

　　“怪我，什么都没跟你说。”

　　至少现在，什么也不能跟你说。这句没说完的话被程泽无声地吞下。

　　正如江彬所言，第二天云上俱乐部就传来了消息，要求提供拍卖品实物。

　　“我还是想不明白，这云上费这么大劲搞这个拍卖会的意义是什么？”在江彬的人把吊坠拿走后，程泽忍不住问。

　　“这也赚不了多少钱吧？”程泽看向江彬。

　　“这你就不懂了吧。”

　　江彬一脸“让姐夫来给你科普科普”的表情：“这云上俱乐部之所以在首都这么多年来都风生水起就是因为这背后的老板。”

　　他细细道来：“什么商业机密、家族密辛、政治丑闻、娱乐八卦对于这位老板来说都不是什么秘密。”

　　“主要吧，云上的保密机制做得太好了，什么东西不管黑的白的还是灰的，放拍卖会上一洗，就又正规又合法了。”

　　“而且，”他煞有其事地放低些音量，“有些不好放或者不敢放的猛料只要能上云上的拍卖会，就不会有人知道是谁放的。”

　　程泽接过他未说完的话:“但能不能放在拍卖会，还得要这个幕后之人敲板。”

　　说到这，程泽看向江彬：“所以他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操控局势。”

　　“对了。”江彬一脸孺子可教也的表情，“很多人都想结交他，但太神秘了，找都找不到。”

　　“我还打听到，最开始时云上还只是个单纯的娱乐场所，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年发展路线突然就变了。”

　　“他一直藏在暗处也是能理解的。”程泽想了想，“按照他这种模式，今天想和他结交的人说不定以后就得把刀子对着他。”

　　“你这么说也没错。”江彬叹道，“不容易啊。”

　　因为不知道谢远华具体什么时候会去见那个人，他一整天都和江彬呆在一起。直到晚上，江彬的线人才终于传回信。

　　江彬挂了电话拍下程泽的肩：“谢远华去了未鸣酒店。”

　　“未鸣酒店？”

　　“嗯。”江彬启动车子的同时为他解惑，“去年，西城区新开的一家豪华酒店，听说跟云上的关系不浅。”

　　程泽点点头不再多言。

　　未鸣酒店位置闹中取静，从外面看并不像是一家豪华酒店，风格低调内敛，倒确实算是一个方便谈话的地方。

　　把车钥匙交给泊车员后，两人径直走向酒店前台。

　　“一间总统套房。”江彬将卡和身份证件递给前台，不经意地问：“我们没预定，应该还有房间吧？’

　　前台小姐姐接过卡和证件，态度很好地回复：“先生，今天正好还剩一间。”

　　江彬佯装庆幸地点点头，接过房卡道了声谢。

　　两人走进电梯，刷卡后电梯自动向他们总统套房所在的8楼运行。

　　未鸣酒店的总统套房单独占了一整层楼，进去后，程泽终于有机会说话。

　　“什么意思？”程泽有些不解，“我们不去找谢远华吗？”

　　“冷静冷静。”江彬向他解释：“未鸣酒店只有两间总统套房，所以我刚刚故意问了前台一句。”

　　“所以他们应该在另一间？”程泽反应过来。

　　“对，我猜他们肯定会在最高级的房间里谈事。”

　　“那我们怎么上去？”程泽注意到电梯只有刷卡才能用，而且显然他们的卡只能到8楼。

　　“程少爷，我麻烦你冷静一点。”江彬鄙夷道，“消防通道。”

　　“行。”程泽点点头立马说：“我先上去，如果二十分钟后我没发消息，你直接报警。”

　　话刚一说完，身后的门铃突然响起，在偌大静谧的房间里柔和的门铃突然变得刺耳并沾染上恐怖的效果。

　　程泽和江彬对视了一眼，随后离门更近一点的程泽去看了猫眼。

　　这一眼让他惊出一层冷汗。

　　谢远华就站在门口，似乎意识到会有人从猫眼往外看，摆出那副官方的笑容。

　　“谁？”江彬在一旁低声问。

　　好半天程泽才收回视线，有些虚脱地开口：“是谢远华。”

　　说完，门铃又被按响了一次，他的坚持不懈让程泽产生一种直觉：他们从一开始就暴露了。

　　虽然他们自认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程泽还是打开了门，门外谢远华仍然一身西装，一丝不苟地笑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走吧，不是想知道我背后的人是谁吗？”

　　程泽回头看了一眼江彬，随后跟着谢远华走了出去。

　　另一间总统套房在9楼，电梯很快就到。短短的时间内程泽脑海中闪过很多江彬曾说过的话。

　　关于这个幕后之人的神秘。

　　他这才惊觉他们的计划和行动都太过于顺利，就像是有人故意在配合着他们玩着无聊又低级的游戏。

　　可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9楼总统套间的房门被打开，门里门外都各守着两个保镖。

　　程泽走了进去。

　　套房的光源来自门廊的灯，还有会客厅的门缝里透出的一点光。

　　他跟着谢远华走到会客厅的入口，谢远华敲了下房门。

　　“进来吧。”

　　隔着门他听到这句话。

　　只这么一句话，就让程泽快要失去全身力气，四周空气也在迅速冷却。

　　他不会听错，他绝不会听错。

　　是他姐姐，程清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