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白月光分手后我火速回国》上课打酱油

2、意外

　　上海碧云五楼一公寓里，灯昏暗沉沉，落地窗前的浅蓝色窗帘紧闭，不漏出一丝外面的烟火。
　　客厅里充斥着闷郁压抑的气氛，咋天晚上没来得及收拾的饭菜还是摆在饭桌上，原本整洁的地上现在有一串凌乱无序的脚印从开着的门一直延伸到客厅。
　　池满看向一旁坐在地上的人，身上穿着皱巴巴的衣服，脸上挂满泪痕眼中的红血丝极为明显，头发乱烘烘的散着，嘴上闭闭合合念叨着什么。
　　坐在地上的是他男朋友俞熠的母亲，怀里抱着相框遗像。
　　“小满，你放过我儿子吧，你跟他分手吧，就当我求你了好不好？你可怜可怜我们做父母的心……”
　　池满就站在客厅沙发边上，脸上的表情一片空白，他想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阿姨你先起来好不好？”池满弯下身子想把地上的人扶起来。
　　伸出的手还没碰到手腕就被猛然拽住，手劲大的让池满感觉血管都在压迫跳动，紧接着一副遗像出现在池满眼前，放大的，相框里的男人微笑着，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
　　池满惊恐地往后退，可手腕上的牵制让他不得不伸直手臂。
　　“阿姨你先放开我，我们好好聊聊。”想挣脱手上的束缚，但情绪正上头的人力量是无限的，池满扭了扭手腕都没能挣脱。
　　“你看看俞熠的哥哥，他死了，我们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和他爸就只有他能依靠了，你让他回家吧……”
　　池满觉得一切都太荒诞，明明被攥住的是手，为什么心会更痛？
　　“妈，你在这干嘛！”
　　池满看向声音的来源，俞熠满脸憔悴的样子，池满感觉他的肩上好像有千斤重似的。
　　高大的身躯好似被压垮了。
　　俞熠后面还跟着一人，池满望去，知道是俞熠哥哥俞翎的未婚妻温芊。
　　池满感觉温芊不像在抢救室门口那痛彻心扉的样子了，反而是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
　　但就算戴了美瞳的眼睛也挡不住血丝和痛苦的神情。
　　俞熠看见池满的手腕被紧紧的攥着，急忙走过来想把他们分开，池满见俞熠要掰俞母的手指，立马用另一只手拦住了，池满对着俞熠摇了摇头。
　　俞熠就换了种方式，他蹲下，一只脚的膝盖跪在地上支撑着，用手臂轻轻地抱着情绪失控坐在地上刚失去大儿子的母亲。
　　“妈，是我啊，俞熠。”俞熠的声音颤抖着。
　　池满看见刚刚还暴躁的人突然沉寂下来。
　　“你是俞熠？”
　　“对，我是。”
　　池满把俞母流的泪水尽收眼底，一滴眼泪砸在池满还被抓着的手上，池满被烫得似嗖的把手收回来。
　　这次稍微用点劲就松了。
　　“俞熠，你哥哥俞翎呢？我儿子呢？”
　　池满看俞母刚抓着他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但在语气慌乱又带点小心翼翼的问起俞翎时却抬起手牢牢攀着俞熠的肩膀。
　　就像在抓住一颗救命稻草。
　　怀里俞翎的相框却还被紧紧地抱着。
　　池满握紧拳头，撇开头，不忍看到这画面，太残忍了，无论对于谁。
　　明明前几天池满还在旁边看着俞熠和俞翎在手机视频通话，活生生的人，开着玩笑话的人就这样消失在人群之中。
　　“我们回家好吗？哥哥在家里面等着我们呢。”
　　俞熠抱着母亲，手缓缓的拍着她的背。
　　瞧见逐渐平静下来的母亲，俞熠把她稳稳地抱起来，“妈，哥哥说想吃糖醋排骨了，我去给他买，你跟嫂子先回家。”
　　“好。”
　　俞母点了头，接过温芊要扶她的手。
　　池满和对上眼的温芊点了点头，“慢点。”
　　温芊对池满温馨一笑，朝他眨了眨眼。
　　望着她的背影，池满脑子浮现出他和俞翎拍婚纱照时的场景。
　　那时俞父俞母刚和他们一起挑好婚纱礼服拍好全家福就急忙去酒店选菜系，他是因为那时刚好下班路过，俞翎温芊跟他关系不错，也挺支持他们的，就叫他一起过来看看，一起拍个照。
　　当时俞翎满脸笑容地看着温芊，温芊也满心满眼都是对方，那一天很美好。
　　现在的画面却太过刺眼。
　　温芊身旁是俞母，而俞翎在俞母手拿的小小相框里。
　　走到门口时，“俞熠，别再胡闹了，买完东西就快回家吧。”
　　这句话声音不大，很平缓，但都传入每个在场的人心中。
　　抱着遗像的白茜茗没有要回答，只是径直带着温芊出了门。
　　只有地面上还残留的脚印证明她来过。
　　池满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
　　天一下子变黑了，池满的双手交握放在弯曲的膝盖处，头往下垂着。
　　感受着在他面前站着的人的气息，谁都没开口。
　　良久。
　　“你知道你妈妈过来是因为什么事吗？”池满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我知道。”
　　“那我呢？”池满发出的声音闷闷的。
　　“小满，相信我好吗？等我处理完事情了我就来找你，好吗？”俞熠池满的声音，感觉要破碎了一样，连忙蹲下身子，抓着池满放在膝盖上的手，拇指轻轻摩挲刚刚被他母亲攥出的红痕安抚着。
　　……
　　池满在卧室里收拾东西，俞熠在卧室门口看着地上的行李箱，看着池满在叠衣服一件一件分区放好。
　　“一定要……”
　　还没说完，被电话铃声打断，两人一听都愣了，俞熠立马拿出手机接通，怕是什么要紧事，池满正收拾的手也停在半空中。
　　“好好，你先稳住，我现在立马来。”挂了电话，俞熠抬头想说些什么。
　　“好了，我只是出去几天，又不是不回来了，况且我约了清漾一起去大学聚会。”
　　“你赶紧去吧，一大堆事呢。”
　　“行，那我先去了，你注意安全，别熬夜。”俞熠扔下这句就急匆匆走了。
　　听着外面的关门声，池满勉强的笑就好像开关一样把笑容关掉。
　　池满把行李箱推到客厅，看着一串的脚印，走进洗手间洗了把脸，换了件衣服出来，手里还握了把拖把。
　　池满拖一下就感觉心痛极了，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为什么会这样呢？池满在问自己。
　　池满二十几年来过的都挺平稳自在的，他是爷爷奶奶带大的，留守儿童，父母都在外面工作，高中成绩不算好也不算差，上上下下的，后面高二被爷爷骂醒，开始专心努力学习，冲了个还算不错的大学，在大二遇上了之前高中就认识的学长，互相了解，也让池满知道自己其实喜欢男人，对于自己的启蒙对象，顺其自然的就约会告白确定心意恋爱。
　　大学毕业两年了，他们也谈了两年，一直到现在，虽然说，他和俞熠都没明告知父母，但也没瞒着，他们父母心里都清楚。
　　池满爷爷奶奶知道，大学俞熠去家里找他被看见了，他们也没说什么，只说你喜欢就好，池满跟父母打电话也不避着俞俞熠，那时父母只说了句，日子还很长。
　　俞熠的父母不是很认同，但因为俞熠是家里最小的，被宠着，上面又有哥哥，一直都是不认同不强迫，他妈偶尔也来家里送汤什么的。
　　池满觉得他和俞熠已经算这圈子过得好的，没有太曲折的情节，日子过的也算安稳，俞熠比他大一两岁，在池满大学时辅佐他写论文毕业，毕业后同居又在生活上照顾他。
　　池满和俞熠都秉承着有问题解决问题，不拖不吵不冷暴力，他以为他们能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可没想到就在昨天，一个平常的夜晚他们回到家吃晚饭，接到了那一通电话，一切都变了。
　　等池满和俞熠急忙赶到医院，只剩嫂子和俞熠父母在抢救室门口哭，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他不知所措地站着，抱着俞熠安慰道，却自己脸上也在流泪，耳边充斥着哭声，他想原来生命如此脆弱。
　　俞熠的哥哥俞翎刚和嫂子订婚，就在买喜糖的路上车祸走了。
　　池满想转身安慰看一下俞熠父母，却看到俞熠父亲的眼神，在盯着俞熠，怎么说呢？
　　不知道是不是池满想太多了，可俞熠他爸眼睛红红的，不想哭过就眼睛干的厉害，池满看着都难受。
　　就这样盯着俞熠，池满看过去，他便把目光投向池满，池满一瞬就愣住了，他觉得不安，可这情况也可以理解，毕竟他是外人。
　　不过现在大家都在哭，池满拿出手机走到消防通道口打通奶奶的电话。
　　“喂奶奶，是我呀小满。”
　　“嗯就是我这边有个棘手的事，奶奶你知道人在医院去世之后要怎么做吗？”
　　“……”
　　“哦哦，好的我知道了，我没事我真没事，你看我不好好和你说话嘛？过几天会回去的，别担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差不多十二点池满才回到家，独自一人，俞熠处理事情让池满先回家。
　　到家后的池满先是给总管请了三天假，又想起后天要去参加聚会，头痛的按了按太阳穴。
　　看到餐桌上的残羹剩饭，池满想明天再收拾吧，今天实在太累了。
　　十一月初的上海气温已经开始下降，池满看了眼手机屏幕，没有信息。
　　要不要发个信息过去呢？算了吧。
　　脱下外套，掀开沙发边上搭着的毛毯盖着肚子在沙发上睡了。
　　结果一醒来就是面对俞熠妈妈的电话，他以为有什么急事，结果是俞熠妈妈让他们分手。
　　电话里嘶哑的声音几乎要淹没池满的整个人，他感觉房子在抖动，桌上的碗在剧烈的晃。
　　“砰──”
　　池满猛得睁开眼，眼睛还一层白雾的时候，朦胧中看到一个人拿着什么东西想他冲过来。
　　下意识的身体反应让他踉跄的站起来，却有因脑子一片黑暗而失去重心倒在后面柔软的沙发上。
　　不过几秒，手腕被猛然的拽住，刺痛让池满从沙发站了起来，看向对方。
　　俞熠母亲就这样措不及防地来了，又有惊无险地走了，留下池满在打扫脚印。
　　……
　　等池满拖完地，直起身躯，头还微低着，一只手撑着拖把，他想脚印终于没了，可眼前的一块砖却有了水滴，一滴两滴…池满又重新拖了再拖，但就是没完没了的。
　　累了，池满抬起头，眼前一片雾蒙蒙的，脸上传来触感，池满用手摸了把脸，他想他流泪了吗？
　　用衣袖随便擦了擦脸，“哭什么？别哭，等一下莫清漾看见又要嘲笑我了！”
　　把地拖干净后，池满转了个身又去收拾碗筷洗了。
　　一切整好后，屋内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池满照常喷了点小苍兰味的香水。
　　打开从昨晚就开始充电的手机，许多消息一亮屏就一直弹，池满开完密码锁才停。
　　池满先把家人的消息回了，只有奶奶发来了消息，奶奶应该没告诉爷爷，怕他更着急。
　　“没事了奶奶，我现在准备出门呢，去和清漾玩玩。不用担心我【亲亲】”
　　正好，池满刚想看莫清漾的信息，他就打电话来了，池满接起打开免提，坐在客厅的椅子上。
　　“喂？小满？”
　　池满还没开口，他就知道是这样，每次和莫清漾通话，不管是打电话打视频打语音，莫清漾的声音总是第一个出现。
　　池满以前发现了这个问题，想抢成为第一个出声的人，发现不管怎样都是莫清漾先出，要不就打平，根本分不出，两个人一起对着屏幕喊，场面想象不出的想笑。
　　其实池满心中还是不服的，觉得肯定是莫清漾的手机型号比他高一级。
　　“是我。”池满的声音还是有点哑，但他想对面应该听不出来。
　　“我靠，你修仙去了？信息不回电话不接，搞什么山顶洞人？”莫清漾听到他的声音后心放了下来。
　　池满看着满是红点的列表，点进莫清漾的聊天框，“不是，知道你着急，但也不用发这么多感叹号问号??吧？还有你这不回消息就罚钱的表情包是啥啊？”
　　这表情包还是用的他的照片，是偷拍的视角，他当时在咖啡馆接待当事人的朋友，就叫莫清漾来了，等聊完就一起去吃饭，而他和客户选的位置就在靠窗，莫清漾就在他严肃认真跟客户交流时隔着玻璃从左侧上方拍了一张，当莫清漾悄悄走近时，池满也敏锐的发现了并看了过去，由此照片诞生。
　　还挺清晰的，定格在池满还拿了支笔向着他在空中比划着，脸上还挂着未收起的严肃表情，轻皱着眉，眼睛微眯，嘴巴闭着，因为池满嘴唇很薄，所以闭着就差不多就只能看见一半的唇珠。
　　一脸严肃所以被配上威胁意思的表情包，其实池满不太在乎被亲近的人开玩笑，只要有分寸，就像这张表情包，可以两人互相分享但不能发给其他不熟的人。
　　池满勾唇笑了笑，回了神。
　　“不是，我不是又着急又想八卦嘛～”莫清漾声音小小的带点撒娇腔调。
　　“哎，正经事还没说呢！不然你以为我怎么知道的啊？你又没告诉我，我猜你现在的手机也很多人试探你吧？”莫清漾翘着声说。
　　对哦，他从昨天晚上事情开始就没拿手机跟别人说过，就连莫清漾最好的朋友都没时间联系，就打了个电话给奶奶，那这么多发信息给他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想到这，池满看了下时间，下午三点十七分了。
　　“清漾，我现在要去订酒店准备出门，来不及跟你说，我把酒店信息发给你，你来找我，我们慢慢聊。”
　　“行，注意安全。”
　　结束通话，池满先是订了家酒店，然后拿上行李箱到门口鞋柜换鞋，等他出门锁门时，一个念头在脑海里“俞熠的妈妈是怎么进来的？”
　　是拿的钥匙吗？池满和俞熠的家里不是密码锁，因为池满不喜欢虚无缥渺无实物的东西。
　　池满感觉有把钥匙有安全感，沉甸甸地，重的活的，能摸着。
　　类似于这样的情况发生还有池满平时身上有点现金，买票最好能有纸质版，学生时期爱和同学写信会保存好信物，包括现在上班也会随身带笔。
　　可能是这两天太过忙碌，脑子有些刺痛，他没想太多检查锁好门就推着行李箱往电梯口走去。
　　家在五楼，不算高也不算低，下到一楼走出只有一个人的电梯，恰好有个人进电梯，池满拿着行李箱往边靠。
　　擦肩而过时，池满蹙了下眉，因为他闻到那人身上淡淡的香味，是小苍兰，跟他家里一样，他就是喜欢小苍兰这个味道，所以生活上但凡和香水打交道的都是小苍兰味。
　　池满余光瞥了眼，很高，比俞熠都高，就因为太高了，加上池满又急着出电梯别给别人碍事，池满没看到那人一点脸部，领带打得很精致。
　　艾？不对，为什么要拿一个路人和俞熠做比较？莫名其妙。
　　池满觉得到了酒店和莫清漾聊完就把它赶走，然后一觉睡到自然醒脑子就清醒了。
　　走出门口看见自己打得车。
　　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