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了》晴秋想远行

17、擅自做的决定

　　几天后，离开李若昕的家，此刻，林倩羽已经回到自己的家。

　　她打开通往阳台的玻璃门，空气清冽，没有阳光，阴云蒙蒙，把太阳挡在乌云的那一边。

　　那几只在空中翻飞的白鸽还在翻飞，绕着几栋楼房，不停地来回飞。

　　林倩羽若有所思地静静看了一会，转身回到客厅，从包里掏出一本笔记本，深蓝的布面，是她在回来的路上，拐进文具店买的。

　　她打算告诉吴芳一些事，犹豫了很久，还是觉得要说一说。虽然，她们不可能相遇对谈，但是，得告诉她点什么。

　　她在餐桌前坐下来，打开笔记本，在空白的页面中间写下：一个叫林倩羽的人做过的事。
　　然后，她开始写：
　　------------------------------------------------------------------------------------
　　吴芳，你没有猜错，我就是林倩羽。我愿意把你我之间发生的事情定义为缘分，也就是不可逃脱的命运。只有如此，我才能平静地继续写下去。

　　我临时占据了你的人生，你先不要介意。如果你不曾占据我的人生，那我先说句“不好意思”。

　　如果你曾经占据过我的人生，那你就没有理由介意——希望你善待我的女儿们，我认为你会的。至于你和杨彬（也就是我的丈夫）之间发生的事，我无话可说。

　　大概，我和我家的情况，你已经知道得七七八八了，甚至比我还多，这点我挺无奈的。也许你并没有记下来，但没有关系，要是我能回去做自己，苑柔首先就会叽叽喳喳地告诉我的，杨彬和紫苑也会告诉我的。

　　我已经帮你请了两个月的年假——这得多亏你多年的累积。我算过了，年假已经全部休完。没有办法，因为我对你的业务一窍不通，不能胜任你的角色。

　　我可能无意中引起了李秋云的误会，打破了你和她之间勉力维持的平衡。这也是我决定休你的年假的原因之一。

　　现在，年假就要结束了，再过两天就到期。公司秘书的工作邮件我刚刚收到。

　　我决定帮你辞掉工作，总好过盲目应对，（我真的一窍不通），造成重大损失好，那样会让你的职业生涯坠灭的，万劫不复。万一你回来了，就得承受我这方面无知的后果。所以，我帮你辞职了。

　　辞职理由就是进修加休整一段时间，这样你的职业名誉就能保全。以后，万一你回来了，也可以继续被我中断的职业生涯。

　　不知道你在那边有没有帮我谋一份职业？有的话，我又得去辞职一次。

　　你的理财投资，运气不太行，一直亏。我的理财运比你好一点，挣的钱覆盖我的花销还有余。

　　之前我投很少钱，因为投的是你的钱。现在，我投的是我挣得的钱，希望你不要嫉妒。我一开始也和你的运气差不多，后来跟着李若昕的投资方向走，小赚了一笔。

　　你对李若昕这个人有没有印象？你还记得游泳池边的一个中年男人吗？他跟我说，有一次，你们差点在泳道里相撞了，虽然充其量只是碰到了手臂。

　　我昨天晚上跟他一起睡觉了，在他的床上，不是你的床上。李若昕是一个离婚五年的男人，他老婆把他甩了。

　　对了，你的老板方铭展对你有意思，你肯定知道。我不清楚你为什么卡在他们夫妻间，但我不想卡在那，我想下来。

　　帮你辞职后，我会打包自己的东西离开你的家，你的东西基本保持原样，除了那些被我打包起来的。

　　你不用担心，和李若昕在一起，我会做好安全措施的。
　　---------------------------------------------------------------------------------------------------
　　林倩羽写完后，把本子插入书架，紧邻吴芳那本酒红色封面的本子。

　　她打包好自己的东西，刚好装一个行李箱。她把它拉到门边，开始检查门窗是否都关紧了，水电是否关好。对了，她买的那盆指甲花也要带走。

　　一切检查稳妥后，一手抱着指甲花，一手拉着行李箱，她离开了吴芳的家。

　　那串系着苑柔喜欢的小猫的钥匙，早已经放入林倩羽新买的包，她要用自己的包来存放这串钥匙。

　　林倩羽走出小区门口的时候，李若昕的车已经停在路边等着，打着双闪。

　　看到林倩羽出来，他连忙下车打开后备箱，接过她的行李箱，放进去。

　　他们都没有说话。林倩羽坐进副驾的位置，系好安全带，把指甲花放在膝头上，一手扶着，转头看李若昕，他伸过右手，刚好握住林倩羽的左手。

　　“冷吗？你的手冰凉。”他温柔地说，握得更紧一点。

　　“不会，我只是气血不足。别在意。”林倩羽微笑着，也用力握一下他的手，“谢谢！”

　　李若昕的手柔软而暖和，握起来挺舒服的。

　　“开车吧。”林倩羽抽回自己的手。

　　“想去超市买点东西。”李若昕像是征求林倩羽的意见。

　　“好啊。一起。”林倩羽说。

　　他们推着购物车，在超市货架的通道之间慢慢走，一边选购物品。

　　超市挺大的，灯光亮堂，播着轻柔的背景音，时不时插进干脆、响亮的音调，提醒顾客照看好各自小孩的广播。人倒是不多，有几个老年人在选购无糖纯燕麦片，有个推着婴儿车的女人在挑奶粉，婴儿车里的婴儿已经睡着了，生鲜区的人稍微多一点，大家都安静地购物。

　　李若昕挑了一大瓶鲜奶，林倩羽说：“冰箱还有呢。”

　　“我也一起喝。”他笑着说。

　　他们一起购买了日常家用的东西，林倩羽对这些当然熟悉，这本来就是她日常的家务之一。

　　对这方面不熟悉的李若昕，什么都听她的，觉得她说起来都好有道理。

　　他站在她身边安静地看着她，听她讲这些物品的用途，比较不同种类物品的使用便利性，似乎林倩羽在发光，她的长而卷曲的头发、她的眉眼、她的嘴唇。

　　她说着，他就点点头，至于说的是什么并不重要。

　　那天晚上，林倩羽开始写邮件申请辞职。把邮件发到公司人事部，并抄送了一份给方铭展。

　　很快，方铭展就来电话了。

　　“吴芳，怎么突然就辞职了？”方铭展压低声音说。

　　“方总，我这段时间做了一些思考，想停下来修整一段时间。”林倩羽平静地说。

　　“我明天回公司收拾东西。”她接着说。

　　“没有谈谈的余地吗？公司需要你！”方铭展强调了一下语气。

　　“感谢认可！但我已经决定了。”林倩羽说。

　　“明天来公司再谈，好吧？”

　　“方总，再见。”

　　把电话放在吧台上，发现李若昕正看着她，林倩羽说：“你没有听错，我辞职了。”

　　李若昕放下手中的水壶，向她走过来，他那时正在厨房的洗菜池洗烧水的器具。

　　他站在吧台的另一侧，伸过手来握住林倩羽的手，“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听的。”

　　林倩羽看着他，“这没有什么，我的打算而已。”

　　第二天，林倩羽按照上班时间到公司，甚至稍微提前一点点。

　　上班的人还不多，她得以独自乘坐电梯上办公室。

　　刚走到她办公室的门口，准备开门，方铭展就出现了。

　　“吴芳，到我办公室来谈吧。”方铭展轻轻说。

　　林倩羽在方铭展宽大办公桌前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

　　“方总，我今天是来收拾个人物品的。人事部的批准辞职答复，我已经收到了。”

　　“我尊重你的决定。”方铭展说。

　　“但是，我可以给你提供另一种方案，就是由公司出资让你去进修，同时保留你的职位和工资。你觉得怎么样？”他期待地看着林倩羽。

　　“哇，简直良机！”林倩羽在心里大叫。她略低着头，平复了一下自己羡慕激动的心情和替吴芳惋惜的感慨，抬起头，平静地说：“感谢方总的认可！希望以后有机会还能为公司服务。”

　　“你想去哪里进修？”方铭展沉默了一会后问。

　　“还没有明确的目标，这只是一个大概的规划方向。”

　　“那预祝你学有所成！”方铭展说着走过来伸出手，林倩羽也站起来，跟他握手。方铭展没有放开林倩羽的手，他看着林倩羽，“公司永远都有你的位置，你愿意回来，就跟我说一声。”他突然靠近过来，拥抱住林倩羽。

　　林倩羽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急忙挣脱，“感谢方总！”

　　“我还要收拾自己的物品，先回办公室了。”林倩羽急急地说着，就回到吴芳的办公室。

　　办好离职手续，离开公司的时候，林倩羽觉得浑身轻松。她觉得吴芳还不如早早找好下家，真的离开这家公司。

　　也许，这件事我帮她做对了。她对自己说。

　　林倩羽把吴芳留在公司的个人物品直接送到吴芳的家，并且注明日期和物品的内容。

　　这样，她就把属于吴芳的事务暂时处理完了。接下来，林倩羽希望能自在地处理这暂时属于自己的人生。

　　虽然，她也还不知道要做什么，除了跟着李若昕投资挣点钱。谁知道呢？也许她想做点从没做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