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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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洪渊望着已经化作废墟的里家，迷茫不已。
怀中的小孩正微微抽泣着，不知道是恐惧还是伤心。
洪渊打算暂时在这里休整下前进了数天的脚步，于是下午便没有继续接下去的路程，而是选择借宿在老汉家中。
然而，就在半夜里，一群妖魔突如其来的袭击了这个落魄的里家。
洪渊是被屋外混乱的脚步声和刺耳的尖叫声惊醒的。那些惨叫声让他有些胆怯却又好奇，微微从窗缝里往外瞅去。几座坍塌的瓦房，几个来不及逃跑的村民正在被几个黑鸟追赶着，其中一只黑鸟正在地上撕扯着什么。
隐约猜到那是什么，洪渊有些隐隐作呕。
屋外的天空中是一片数目虽不大，加在一起体积却惊人的黑鸟。这些黑鸟有着尖锐的爪子，头顶长着尖角，这是蛊雕，在跟随猎尸师的日子里他曾见过一次。
成群的妖魔......
微微掀起草帘的手有些颤抖，他不知道怎么办，这里没有野木。
这时门帘被掀起，老汉有些慌张的闯进来，看到洪渊的一瞬间，似乎松了一口气。来不及说什么，一把伸手冲洪渊抓过来，别看是老人，动作却很是灵活，让呆住的洪渊完全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抓住了。
“快，跟我走，去里祠，去那里就安全。”老人有些气喘的拖着他走着。
老人搬开厨房的柴垛，背后露出一道不显眼的小门，仅够弯腰出去。打开内锁，个矮的老汉微微弯腰钻了出去，洪渊紧随其后的全力弯腰钻了出去。
门外是一条狭窄的小巷，阴暗而潮湿。
因为怕引起妖魔的注意，老汉并没有撑火，只是一手拽着洪渊一手摸着石板墙小心的挪动步子。
这里虽然很潮湿，手能摸到的部分的墙却很光滑，就好像经常被人摩擦一样。
这里是村民们的逃生道路，不过若是房屋被掀翻，那么这个逃生道路同样没有任何的作用。想到蛊雕撕扯的动作，洪渊微微捏起拳
头微微颤抖，既恐惧又无力的情绪在心头蔓延。
他能做什么？他什么都做不了......
顺着小巷，他被带到了一个类似小庙的地方，中间用一扇栅栏，将一棵野木围在中间，栅栏外面，则是来躲避妖魔的村民们。
“总算是安全了。”老汉松了一口气，找了个靠近栅栏的地方缓缓坐了下来，“里木会保护我们的，不用担心妖魔了。”
里祠里放的是里木，看来是跟野木差不多的存在。
洪渊抬头看看树干上结出的一个个瘤状物，和其上端飘扬的彩带，若有所思。
老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是一个最大的瘤状物，感叹道：“那个大概快要出生了，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也不知道他的父母还有没有机会亲手将他摘下来......”
孩子......摘下来......有野木的前例，洪渊大概猜到了里木的作用，对于孩子从树上出生这个事情，他也还算比较淡定了，自从来到这里，以前的一切都在被颠覆。现在不过多了一项而已......而已......
好吧，其实他没有想象中的淡定，听到摘下来这个词，他还是微微的抽了下嘴角，他很想掩面吐槽，可是似乎情况不太允许啊。
眼神顺着里祠的大门望过去，屋檐外，成批个黑色蛊雕还在张牙舞爪的肆虐，坍塌的房屋，来不及逃跑的人群发出的哀嚎，刺激着他的神经，心底有什么被撕裂了般的难受。
不知道什么地方有人在求救，惨烈而沙哑的声音从屋外传进熙熙攘攘人堆，几个妇人紧紧的捂住怀中孩子的耳朵，将孩子的眼镜拥在怀中，闭眼缩在栅栏边，微微颤抖。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缓缓握成了拳头，指甲掐着手掌生生的发疼。
突然，一声嫩稚的尖叫响起，一个孩子正在用飞速的往里祠奔来，身后紧追着的是拍打着翅膀飞速而来的蛊雕。正是那个在日间抢走洪渊豆饼的孩子。
孩童惊恐的一直往前飞奔，衣衫凌乱，脚步虚滑，俨然一副狼狈之相，可见一路上逃窜的艰难。
也许太过慌张，也许是早已精疲力尽，孩童在即将进入里祠的几步外的平地上，忽的跌倒了，他慌慌张张的爬起来却又再次跌倒，蛊雕已经近在眼前。
翅膀扇起的巨大风声萦绕在里祠之外，蛊雕发出难听得让人毛骨悚然的叫声，直扑而下。
看到那孩子露出的惊恐神态，面对着里祠的眼镜里流露出的是卑微的哀求，那是一种对生的渴望。
里祠里的人默不出声的撇过头去，不做言语，即便是好心的妇人，也于心不忍的侧过头，怀里使劲捂住自己孩童的耳朵，闭上了眼睛。
那黑色的瞳孔印在洪渊的眼里，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了这个破败的国家，想起了避难时所看到的那些被蛊雕开膛破肚的村民，耳边响起的是那些惨烈的求救声。
身体不听控制的冲了出去，一把抄起那个还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孩子，回身欲跑。
蛊雕已经俯冲而来，眼看这一大一小二人就要避不开这场屠杀，却从洪渊影子里忽的冲出一个巨大的黑影，张口血口一口咬住了蛊雕的翅膀，将它猛的推到了另一边，狠狠的撞在了残破的墙壁上，与蛊雕就这样撕咬起来。
先前没能拉住洪渊的里长呆住了，接着立刻醒悟过来，用言语指使两人飞速的逃回了里祠。
一踏入里祠，洪渊的脚步立马瘫软下来，立马瘫坐在地上，站不起来了，蛊雕扇动翅膀引起的风声尚在他耳边回荡，想想自己那一刻的恐惧和害怕，洪渊觉得自己真的是捡回了一条命。
怀抱着哭泣的孩子，他疑惑着自己活下来的原因，奇怪的回头看去。
只见蛊雕与一只类似于豹，额头长有弯角，身后长有五条尾巴的妖魔正在相互撕咬，不过看上去蛊雕似乎是低于下风，很快就有些支持不住，几个撕咬意图失败之后，蛊雕带着一身凌乱的羽毛和流淌的血液有些不甘的升空而起，扑打着翅膀选择的逃走。
而那个类似于豹，额头长有弯角，身后长有五条尾巴的妖魔只是气势汹汹的站在那里，不曾追击，只是目视着蛊雕离去。
随着蛊雕群渐行渐远，知道这些蛊雕几天之内都不会再回到这个里家，那个被留下的妖魔连头也不曾回，几个跳跃便腾空而起，刹时便消失在洪渊目所能及之处。
“那个妖魔难道是......”在蓬庐宫的日子里，他曾多次见过峰麟，也看到过一次这个妖魔，似乎是被叫做赤蛰？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身边？洪渊满是疑惑。
怀中的孩子仍在哭泣，洪渊的胸膛的衣襟已经是一片狼藉，又被孩子死揪着不放，只好认命的一直抱着他坐在地上。
屋外的蛊雕群已经退去，里祠被惊吓得不敢活动的人群略微开始活动起来，更有胆大者小心的走出里祠四处小心的张望起来。
屋外已经几乎听不到呼救声，被袭击的人群大多已经死去。
里长指挥着青壮年几人一组开始对里家进行搜索，尽力寻找幸存者，一边又让妇女将孩童看护好，暂时不要离开里祠。
因为那孩子一直不松手，洪渊只好抱着他一起跟着里长以及几名年轻壮汉组成一队开始搜索幸存者。才走出几十步，他却已经后悔了，先前还是该狠狠心，即便是弄哭孩子也该将他丢在里祠，让那些妇女们帮忙照看的。
夜风徐徐，皎洁的月光从浓云中撒出，铺在大地之上，让模糊的景象一片清晰。
被蛊雕群袭击过的里家化为已经化为废墟，坍塌毁坏的房屋随处可见，本就萧条的里家显得更加残破不堪。
背光处或向光处，时不时可见支离破碎的残肢，又或者是被剖得鲜血淋漓的内脏全无，满面绝望的尸体。
月光下，那鲜红的色泽，让他止不住的想吐，双腿有些瘫软，双手用力，死死的将孩子捂在怀里，尽力不让他抬头，不忍他看到月光下那红艳艳的残留。
里长和那些青年壮汉却只是微微叹了口气便径直在这些尸体中翻找起来，看到这一幕，洪渊的心有些悲凉，几十年的妖魔袭击，只怕这些村民们早就习惯了这种随时会失去的感觉，只怕早就麻木了，那是怎样一种无奈。
习惯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它会让人的灵魂在不知不觉中死去......
黑夜还在继续，那些尚未够到黎明曙光的生命却已离去......
寂静的黑夜中，隐隐听到里祠中，妇人小孩微微抽泣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