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玩笑的沉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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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玩笑的沉没
成为江临渊同桌的第六天，一种微妙的试探在两人之间无声展开。
对江临渊来说，沈怀序起初只是个有趣的消遣。这个永远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连纽扣都扣到最上面一颗的优等生，像一尊精心雕琢却毫无生气的瓷器。江临渊生来拥有的太多，以至于对任何难以触及的东西，都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征服欲。
“喂，笔记借我抄抄？”江临渊用笔帽轻轻戳了戳沈怀序的手臂，语气里是惯有的散漫。
沈怀序的手臂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他没有转头，只是将笔记往自己这边挪了少许，声音平静无波：“课堂笔记需要自己整理，才能加深理解。”
拒绝得干脆，不留余地。
江临渊挑眉，非但没恼，眼底的兴味反而更浓了些。他凑近几分，压低声音，带着点挑衅：“沈会长，你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一板一眼？”
沈怀序终于侧过头，清冷的眸子看了他一眼，那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像冬日结冰的湖面。“江同学，上课了。”
再次碰了个软钉子。
江临渊靠回椅背，舌尖抵了抵上颚。有意思。他见过太多人或巴结或惧怕他的样子，唯独沈怀序，把他当成空气，甚至……碍事的障碍物。
这种被无视的感觉，新鲜又让人不爽。
接下来的几天，江临渊的“玩玩”变得变本加厉。
他会“不小心”把篮球砸在沈怀序的课桌旁，溅起灰尘，然后看着对方只是默默擦干净桌面，连一个责备的眼神都欠奉。
他会在沈怀序被老师表扬时，发出一点不大不小的嗤笑，换来全班目光的聚焦，而沈怀序依旧脊背挺直，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他像一拳拳打在棉花上，对方的毫无反应，反而激起了他更强烈的探究欲。（啧?）
转机发生在一个午休。
教室里大部分同学都去吃饭或活动了，只剩下零星几人。沈怀序依旧坐在座位上，面前摊着习题，手边放着一个看起来干瘪的塑料袋，里面似乎是半个没吃完的馒头。
江临渊被陈野拉着打完球回来取东西，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沈怀序微低着头，额前柔软的黑发垂落，遮住了部分眉眼。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投下小片阴影，也照亮了他略显苍白的侧脸。他做题很专注，时而抿唇，时而用笔尾轻轻抵着下巴，完全没注意到门口的视线。
那一刻，江临渊心里某种戏弄的心思忽然淡了下去。
他想起自己那些幼稚的挑衅，再看看眼前这个仿佛与世界隔绝、只有眼前一方习题的沈怀序，一种陌生的、类似于……愧疚的情绪，极快地掠过心头。
“渊哥，看什么呢？走啊！”陈野在一旁催促。
江临渊回过神，没动。他盯着沈怀序手边那个寒酸的塑料袋，鬼使神差地，他走到自己座位，从书包里拿出一盒没开封的进口巧克力——某个追求者塞给他的，他向来不屑一顾。
他走到沈怀序桌旁，将盒子“啪”地放在他摊开的习题集上。
沈怀序被惊动，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和疑惑。
“给你的。”江临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和往常一样随意，仿佛这不过是又一次心血来潮的戏弄，“补充点能量，看你瘦得跟竹竿似的。”
他以为会看到和之前一样的拒绝，或者冰冷的沉默。
沈怀序看了看那盒精致的巧克力，又抬眼看了看江临渊。这一次，他的眼神里没有之前的疏离和抗拒，反而是一种……很复杂的，带着点茫然和审视的意味。
他没有立刻推开，也没有道谢。
两人之间陷入一种奇怪的沉默。
几秒后，沈怀序垂下眼睫，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江临渊耳中：“为什么？”
为什么？江临渊被问住了。
为什么明明想戏弄他，却在看到他啃干馒头时心里不舒服？为什么送出的东西，开始在意对方会不会接受？为什么并不是一路人，却有了不知名的情绪……
他看着沈怀序低垂的、显得有些脆弱的脖颈，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并不是真的只想“玩玩”而已。（来自江临渊的内心：不对不对，他只是个底层而已，我为什么要关心…）
这种认知让他有些烦躁，又有些无措。
“ C，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江临渊骂了一句就别开视线，语气重新带上惯有的不耐烦，“不吃就扔了。”
说完，他几乎是有些狼狈地转身，快步离开了教室。
沈怀序看着那盒与他周遭一切格格不入的巧克力，又望向江临渊消失的门口，长久地沉默着。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浮现了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波澜。
而冲出教室的江临渊，脑子里却反复回响着沈怀序那句 “为什么”
他发现自己，竟然答不上来。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玩笑的沉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