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落泉》夜桥寒风

16、第 16 章

　　陆泉进组的这一个月，与她所有经历过或是幻想过的都一样。

　　她原本的拍戏生活都处在一种兢兢业业且充满秩序的规划里，就连每晚和霍铮言的汇报，都有几分公事公办的意味。

　　仿佛那些暧昧和亲近随着距离拉长也变得遥远。陆泉虽然有些遗憾，但也没想太多。

　　但就在她入组一个月后，霍铮言居然来探班。

　　那一天，陆泉正在拍一场女主独自在公园里取材的戏。她穿着一套休闲的衣服，坐在凳子上，把游手好闲四个字诠释得很到位。

　　一条就过了。她还来不及高兴，就在人群外看见了霍铮言。

　　让霍铮言看见自己这个样子，陆泉有些尴尬。

　　他穿着一身深色的休闲装，安静地站在那里，看起来已经来了很久。

　　陆泉顾不上周围的人，这些天积攒的想念和相思都找到了一个倾泻口，她跑着过去，对他笑了起来，“霍总，你怎么回过来？”

　　“来看看。”他转身，陆泉也跟着他走，过了一会儿，听到他的下一句话，“演得很好。”

　　这本来是句夸赞的话，但刚刚那场戏的场景，一个失业的混混坐在公园椅子上，眼睛不怀好意地看着每一个路过的人，脑子里构思着各种冒犯的笑话。

　　陆泉走快了两步，转过身。霍铮言被她挡住了前进的路，他问：“怎么了？”

　　“你......”陆泉不知道说什么，她的脸颊发红，又忍不住想笑。

　　霍诤言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走吧，带你去吃饭。”

　　陆泉低下头，又抬起头，走在霍铮言身侧，叽叽喳喳地说起一些小事。

　　霍铮言在剧组停了两天，他并没有干涉剧组的任何工作，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安静地看她表演，接送她吃饭。

　　他甚至不怎么说话，也没带助理，像是一个路过剧组的观众。

　　但陆泉却顾不得那么多，她工作时间一有间隙，就自然而然地走到霍铮言身边，和他搭话，说一些没营养的废话。

　　只有面对面的时候，霍铮言才会仔仔细细地回复陆泉的每一句话，尤其是在手机里说起来感觉越界了的话。

　　陆泉那些实践起来很拿手的表演理论在此刻都忘光了，她甚至完全不在意剧组人员的眼光。

　　她看到霍铮言，总是忍不住往他身边靠，身体微微晃动，笑容掩盖不住。

　　连霍铮言走后，她自己回想起来，也觉得太过痴缠。

　　霍铮言每天都会看看陆泉发来的消息。看看她捕捉到的那些生活里的小事，和她在追求自己热爱的事情时，整个人全情投入的状态。

　　偶尔，也许是这段时间的相处，让陆泉也滋生出了一些不一样的表达方式。

　　她会发一张自己的照片，然后很笨拙地解释这是因为工作需要而化的妆，或者说今天的特效妆效果不好，诸如此类的话。

　　但她有好几次甚至没有化妆，也这样解释。

　　霍铮言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她是如此的直白又坦率，有一点点喜欢也遮盖不住。

　　那天，霍铮言收到了一张新的照片，照片上的陆泉笑得很勉强，整个人看起来疲惫极了。

　　霍铮言决定去看看她。

　　他抽出了两天空闲去看她。

　　陆泉很快乐，霍铮言能够感受到。

　　看到这样鲜活明媚的陆泉，霍铮言忍不住想多留几天，但他还是走了。

　　他送来了更多吃的喝的，甚至给陆泉订了一家当地还算可以的私厨。

　　但只要他离开，陆泉立马化身拼命三郎，这让他不得不又去看她。

　　在这样的相处下，陆泉忍不住和霍铮言说更多无关工作的话。

　　一开始很小心，只是发了一张云雾缭绕在山顶的照片，说一句“早晨的雾好冷”。

　　后面变成了另一些话，“霍元甲是不是你的亲戚呀？”

　　一些没有逻辑的，调情一般的话。

　　霍铮言没有制止，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他依然会回复那些陆泉提出需求的话，她说冷，他就送来更轻薄的保暖的东西；说热，他又给剧组定了冰饮和甜汤。

　　甚至陆泉鼓起勇气，说很想让他看某段戏，他就也来了。

　　站在一旁，安静地看陆泉演戏。

　　他的态度，本身就是一种默许，甚至是一种纵容。

　　于是，陆泉的态度越来越大胆，语言也越来越暧昧。她原以为拍戏只是高强度的训练，是一遍又一遍学习然后实践那些学过的理论和表演方法。她没想过在这样的情境下，她居然拥有着足够的心力去喜欢和追逐一个人。

　　在每天的疲惫和满足之后，她还想要和他分享，想要听到他的声音，甚至是看到他的人。

　　日常里辛苦的拍戏和由她主导编织的那份陆泉以为是心照不宣的浪漫氛围，让她在距离霍铮言几千公里远的地方沉醉了。

　　霍铮言又一次探班结束。他心里有种无可奈何又自得的满足。

　　陆泉离不开他，这件事让他感到满足。

　　霍诤言这阵子很忙，很久没和朋友见面，正好今晚有约，他就直接赶往聚会现场。

　　见他风尘仆仆的样子，朋友们都劝他，让他多休息几天，钱是赚不完的。

　　他点点头，没表态。

　　吃完饭，他的手机震动了好一会儿才停下，短信的声音让几个坐着打牌的朋友都回过头看坐在阳台喝茶的几个人。

　　“老实啲啦，边个聚会仲会带任务啊？（老实点，谁聚会还带着任务）”坐在一旁打牌的男人站起来，他面前代表钱的砝码都输得差不多了，脸上挂着调侃的笑容。

　　坐在霍铮言对面的男人转过头，说：“阿言的手机没停过。”

　　之前霍铮言联系过的王松也走了过来，接过一杯茶，问：“做咩啊？最近公司唔系几好？你咁忙，使唔使帮手？（怎么了？公司忙？要不要帮忙？）”

　　话题中心的霍铮言把手机屏幕往下转，整个手机放进自己面前的柜子里，“只系有人发信息啫。（只是有人发消息）”

　　他一说这种含糊不清的话，打牌的人都围了过来，甚至打台球的几个都走过来。一个男人接过茶水坐在沙发上，问：“哦哟，有人，边个有人啊？（有人是谁）老树开花啊？”

　　说到这个，王松想到自己之前接到的那个电话，很兴奋地站起来，茶水都撒出来了一些，“你哋唔知咩（你们不知道），之前阿言冲冠一怒为红颜喔。”

　　霍铮言听到这句没谱的话，立马说道：“冇咁嘅事。（没这回事）”

　　他越是否认，众人越是察觉到不对劲，立马七嘴八舌地追问起来，“讲下啦，你不讲，让其他知道的人讲好了。”

　　但哪还有人知道什么，只不过他们的这番话让霍铮言难得有些不知所措。

　　“别逼他啦，一看就知道他不是那种会讲‘我爱你’的人，更何况，玩玩而已，难不成真能结婚？”

　　听到来人的声音，霍铮言站起身，其余的人也走了过去。

　　叶思文走进来，身后还有五六个玩得好的朋友，她们一进来就打开屋子中央的投屏放电影，身子却转过来看戏。叶思文则走过去，接过一杯茶，继续说：“你们这些没出息的倒是自由恋爱，他能吗？他就算是结婚也得在那几个姓里选啦。”

　　“冇咁嘅事，冇拍拖，结婚更加系冇厘啦更。（没这回事，没恋爱，结婚更是无稽之谈）”霍铮言走上前，接过叶思文手里的包，很感谢她的解围，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叶思文没接他的话，把包递给他，转身按了呼叫铃，点了一堆杂七杂八的小吃，然后坐回了沙发开始一边讲话一边看电影。

　　聚会到深夜，霍铮言自己也打了两圈牌，手气不佳。朋友调侃他情场得意牌场失意。

　　霍铮言开车回到家，睡醒起来，刻意不去看陆泉的消息。

　　“热恋中人的五个细节，你自己看下啦。”王松给他发了消息。

　　霍铮言没点开，直接回复道：“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