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魔王还很穷》缃亦深

17、第 17 章

　　泽戈尔点点头。

　　奈林没头狠狠皱起，语气锐利：“你到底知不知道裂渊窟代表的意义？”

　　泽戈尔摇了摇头。

　　奈林脸上出现怒容，怒意倏地窜上来：“不知道？！”

　　惊讶与责备声交杂在声音里头。

　　“你还瞎搞那些有的没的！”

　　泽戈尔被骂得莫名其妙，却还是指着她的手，反驳道：“但......它确实有用，不是吗？”

　　亚格昂捡来的树枝刚刚展示的效果，无庸置疑地对黑瘟有抑制作用。

　　“这是两码子事！”

　　她的怒火还未平息：“黑瘟是黑瘟，裂渊窟是裂渊窟！不管它们之间有没有关联，是正面，还是负面——”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慢慢地小声，自嘲地笑了声：“......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讲这句话时，语气恢复往常的平淡，仿佛刚才的火气只是幻觉。

　　奈林没有继续再往下骂，只是片刻沉默后，怒容散去了一点。

　　她长长地吐了口气，背靠到后方的树干，双臂交叉于胸前，声音听起来轻松并努力维持着冷静：“你给的‘树枝’在治疗黑瘟这方面上确实有效。”

　　她并没有否认这点。

　　“但......你对于裂渊窟，知道多少？”

　　虽然她并不太赞同泽戈尔鲁莽的行径，到底还是认可了他的话，既然他手上的东西真有用，她就更想确认——他掌握多少裂渊窟的情报，也顺便验证她心中的猜测。

　　泽戈尔清了清喉咙，露出智慧的眼神，语气缺乏底气地说：“我只知道...... 从裂渊窟里拿出来的魔力石，可以卖不少金币。”

　　奈林原本稍微缓和的脸色瞬间垮掉，怒气又被点起。她忍不住地抬起折扇，想敲烂他的猪脑，但最后还是硬生生忍住，不过她还是骂出口：“金币、金币、金币！你们就只知道金币？”

　　她气得闭上双眼，静了好一会儿，才抹了把脸、重新睁眼。

　　她手指轻捏一下鼻梁，整张脸都透出沧桑：“裂渊窟......远不是你想的那么单纯。”

　　“多少能人前仆后继地想方设法踏入裂渊窟。他们或想证明自己的实力，或想做着在其中发家致富的美梦，可他们看到的永远只是最表层。”

　　“裂渊窟为他们铸造的名声与利益。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难道，都没有人想过背后的风险来源于何？”

　　“单是短短一句‘失踪’，就把他们身前曾经历的凶险全抹得一干二净，对不对？”

　　失踪，远比死亡带来的冲击还少。传闻中的“探险者失踪于裂渊窟”保不齐更加激发人的好奇心，越是神秘，越会让人前仆后继。

　　奈林视线落回泽戈尔身上，年纪不大的魔王反问着他。

　　不过泽戈尔没有急着回应，他察觉奈林似乎还有话要说。

　　奈林手中的折扇敲出规律的节奏，整理思绪，她斟酌片刻，最终还是开口：“你知道魔物，对吧？”

　　泽戈尔点头：“当然知道。五年前城东出现虚空裂缝，有大量魔物从中跑出。但那是五年前的事了，现在这时间点，魔物大多都被消灭，很少再出现了。”

　　奈林微微挑眉，对他的回答感到意外。脑中回想起当时的状况，心中盘算着泽戈尔当时是否在魔王城，但表面上，她仍赞同他的说法，并接下继续补充：“你说的没错！”

　　“但你有没有想过，魔物是从哪里来的？”

　　泽戈尔摇头，他不知道。

　　众所皆知，魔物会透过裂缝侵入安多拉大陆，但裂缝另一端从何而来，却是未知。或许，那些知道的人，大多已经命丧于魔物之手。

　　他心中也存疑，便问道：“那妳知道吗？这又和裂渊窟有什么关系？”

　　奈林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魔物最初的来源，但......”

　　她不知魔物源头，内心也希望自己能找到答案。

　　她将一段尘封、少有人知的历史娓娓道来，向泽戈尔铺陈：“裂渊窟是整片大陆第一个正面接触魔物的地方。换句话说，它最初是抵御魔物的第一道防护前线。”

　　不仅是防线，更兼具中转站的角色。只要它出现异常，不只是魔族，整片大陆的生灵都将面临魔物入侵的威胁。

　　五年前城东出现的裂缝，就是裂渊窟封印松动导致的结果。

　　仅仅一次封印松动，就足以让魔族遭受重创。虽然里头也混杂了部分魔族内乱的因素，但占比不大，裂渊窟的重要性仍不可忽视。

　　“随着时间流逝，裂渊窟逐渐成为魔物聚集地，防线也已不复存在。但裂渊窟仍有大魔法阵运行痕迹，所以眼下尚不需要担心。”

　　“但只要封印法阵松动，导致魔法阵解除，后果可不是安多拉大陆上任何生灵，能承担起的。”

　　泽戈尔心想：奈林女士怕是太看得起他了。就凭他，可以把封印搞到松动？

　　奈林看着他的表情，像是早就猜到他在想什么。在泽戈尔想东想西的时候，她冷不防泼下一盆冷水：“我不是说你有能力破坏封印，而是你没亲眼见证高等魔物入侵。你根本无法想像出，那会是怎样的灾难。”

　　“一只高等魔物，就足够让人忙得焦头烂额。更何况是在裂渊窟，高等魔物横行。我敢跟你打赌，就是人族教皇，也不会孤身一人，独自走进裂渊窟。”

　　教皇的强项固然在凝聚人族气势，但他同样也是人族中实力排得上号的代表。

　　泽戈尔：“但我感觉裂渊窟，似乎没妳說的那么恐怖。”

　　奈林一听这话，确认心中的念头，泽戈尔肯定曾进入裂渊窟，只是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闯入。

　　对于普通人来说，裂渊窟极为神秘，没有一个“准确且实体”的入口。像泽戈尔是透过系统，有人透过在特定地点创建魔法阵，也有人稀里糊涂就闯进去。

　　奈林对这些细节不感兴趣，她只对泽戈尔的话持反对意见。

　　“那你怕是还没遇到高等魔物暴动。”她严肃地说，“裂渊窟久久出现一次魔力风暴，但一出现，魔物就会被激化，疯狂起来，几个你也顶不住。”

　　她又想了想，用“泽戈尔”做例子不太贴切，便换了个“单位”。

　　奈林：“即便再来三个教皇，也挡不住魔物暴动。”

　　看着眼前的小魔王，奈林在心中摇了摇头，不知该说他是初生之犊不畏虎，还是不知天高地厚。

　　“不只如此，那种效果是封印的大魔法阵，运行起来向来都是残酷的。即便你没有异心，只要触碰到施行者的规则，魔法阵会直接轰成得你渣都不剩。”

　　奈林语重心长地建议道：“你还是乖乖听你忠犬的话，不要再接触任何和裂渊窟有关的东西。”

　　她显然猜到平时总是跟在泽戈尔身边的洛伊修斯，这次为何没有跟来——八成是两人闹矛盾了呗！

　　泽戈尔心中有自己的打算，奈林更加慎重地说：“我不是单指进入裂渊窟这件事，而是所有只要和裂渊窟沾上边的事，你都不要去碰。”

　　话音落下，气氛陷入沉默。

　　泽戈尔一脸迷茫：“什么意思？”

　　奈林暗叹，这年轻的魔王可能是智障，简单的话都听不懂。

　　泽戈尔又追问：“为什么不能去接触？”

　　“你今天也看见那两小孩的状况。女娃娃得了黑瘟没错，虽然黑瘟不会传染，但我推测它的来源跟裂渊窟有关。”

　　黑瘟究竟会不会传染，是个谜。例如洛伊修斯，就认为黑瘟会传染。奈林对此不予置评，但她自己本身已有推测，今日泽戈尔给她的那根树枝，能让她手上被黑瘟反击的伤口痊愈，无疑是很好的佐证。

　　不过奈林不是学医出生，对黑瘟也是一知半解，她只能依靠观察和推测去解释。

　　“如果你私自接触、染上黑瘟，又加上你身为魔王的身份......纵使现在没太多人对于你抱持崇敬，但我能很明确地跟你说，还是会有影响的，只不过影响的是另一方面......”

　　讲到此，奈林本就强撑着疲惫的身驱，身心愈发憔悴，但她没有表现出来：“我不想你得了黑瘟之后，你家的忠犬变疯狗，四处乱咬人。现在的魔族，可禁不起这种折腾了！”

　　泽戈尔：“但我得不得黑瘟，和大管家有什么关系？”

　　奈林顿住，似乎在组织语言，迟迟未开口。几秒钟后，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掌握了不得了资讯的光芒，她打开折扇，轻挥扇风。

　　然后，遮着自已半张脸，露出的双眼除了带着长辈的睿智，还带些似笑非笑的意味，凝视着泽戈尔。

　　奈林丢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你不知道？那我怎么会知道。给你最后的建议，随便你要做什么，反正就是不能死于跟裂渊窟有关的事情上。”

　　随后，她的身形在原地化作一团黑色花瓣，消失无踪。

　　泽戈尔眼前，漫天飞舞的是如墨般的花瓣。它们因风飞旋、翻飞，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般舞动。当风停息，那些花瓣便渐渐凋零，落地，如同碎片。

　　他一边看着，一边琢磨奈林话语的含义。

　　在泽戈尔看不见的空间里，奈林瞥了他一眼。

　　小魔王是生是死与她无关，但若他因裂渊窟而丧命，必将引发连锁反应，甚至导致洛伊修斯发疯。

　　疯狂起来的洛伊修斯，即便她与凯森伦联手都治不住。

　　所以，她只能寄望这个小魔王能把她的话听进去。若不如此，到时候别怪她狠心。

　　她绝对会提前清除一切可能引起混乱的源头。

　　只要不是死于裂渊窟有关的事情就好......

　　这一切，都是为了魔族崛起的必要牺牲，奈林的双手紧紧地握紧折扇，指节微白，不自觉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