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 木有舟》买时间的人

19、第十九章

　　第一节 不速之客

　　昨夜，有人一夜好眠，春风得意。有人失眠一整晚，挂着黑眼圈，直到早晨。而造成这一现象的罪魁祸首”，当然是沈先生。
　　“快乐似神仙”这个句子，用在沈先生的身上，一点儿也不违和。
　　天还没亮，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别问我为什么知道，跳个不停的眼皮，让我心神不宁，顶着黑眼圈，直到凌晨5.0，才有了睡意。
　　“咚咚咚……”一大早，有人就把我的梦境打碎，催命似地敲个不停。
　　这下子，不止父母被惊醒，左邻右舍都知道了。隔壁老苏家，今天准备会女婿，这和敲锣打鼓，宣告全世界，他要成为我们家的女婿，有啥两样。
　　我愤愤不平地套上外套，顶着黑眼圈，在父母的死亡注视下，去门口给今天的“不速之客”，开门！
　　笑嘻嘻的男人，大包小包，像搞批发，自来熟似地，风风火火，朝客厅走去。
　　留下面面相觑的我，我爸，我妈。
　　不一会儿，他放下那堆“商品”，转头朝我挥手，“木木，等我，车上还有。”
　　我瞪大了眼睛，瞳孔不断放大，震惊了。所以他一大早就去了商店，批发这些东西回来？
　　不对，商店没那么早开门，那么这些，是他早就准备好的？
　　这么可疑？他葫芦瓜里卖的什么药？

　　搬运工沈先生，忙前忙后，速度惊人，不一会儿，客厅的沙发上、桌上、地板，被琳琅满目的美食、化妆品、营养品堆满，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意识提醒我，沈先生遵守约定，来我家下聘了，而且他不负众望，成功引起父母对他的兴趣。
　　这么热情的女婿，还是头一遭见，虽然热情过头了吧，但是诚意满满。

　　“你是……”不太确定的眼神，爸爸率先提问。
　　沈先生不疾不徐，从容不迫地伸出手，主动握手：“叔叔阿姨，你们好。初次见面，唐突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沈舟扬，是木木的男朋友。”
　　他轻咳两声，底气十足地继续：“马上要成为你们家的准女婿。”
　　爸爸一时语塞，不停审视，打量着他，随后坚定地开口：“年轻人，想要成为我老苏家的女婿，没那么容易噢。”
　　见惯大场面的沈先生，不卑不亢，掷地有声：“如果物质还说明不了诚意的话，请叔叔出题，我接受检阅。”
　　视死如归的态度，果然可以打动观众。我都有点惊呆了！
　　“我们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诚意嘛，我收到了，考验还是改天再说。”爸爸好像开始赶人了。
　　“小沈啊，木木的爸爸不是这个意思，他疼孩子，疼得紧，比较霸道，这件事我们再从长计议，你们俩年纪还小，多相处相处，别这么着急下决定。”妈妈开始唱白脸，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坚决的话。
　　沈先生认认真真思考了一下，像下定了某种决心，淡定开口：“叔叔阿姨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和木木相处的时间确实不长，你们有顾虑是正常的，但是我会把这当作一种考验，所以请你们放心，我会尊重你们，更尊重木木。”
　　听完这番话，爸爸有点儿触动，甚至开始对他刮目相看。
　　“那么，除了物质基础，你还可以给木木什么？”爸爸发出灵魂拷问。
　　“除了物质基础，我会给木木最大的尊重。当然，我最大的诚意是，给她最大限度的包容、自由，她无需为谁改变，只需做自己。”他目光坚定，沉稳的态度，令人动容。
　　爸爸若有所思，然后指了指墙上的全家福，严肃地说：“你清楚，木木是我们全家的独苗，她从小没有受过一丁点儿委屈，所以我在想，就算她找不到好的另一半，我们俩老也可以，养活她一辈子。我们需要时间，你和木木也需要时间。”
　　爸爸深情的发言，早已把我惹哭，我开始舍不得爸妈了。
　　“虽然你看起来不太靠谱，但是我们愿意给你一个机会。”官方吐槽最致命。
　　“什么机会？”沈先生松开紧张的双手，开始抢答。
　　“去木木姥姥家，过个年。”爸爸眼含深意，脸上的微笑，有点儿诡异。
　　爸爸这是，准备开始一场“特种兵”训练？我非常同情地给他使了个眼色，不明所以的沈先生，干脆地答应了这件事，开始沾沾自喜。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哪是过年？明明是以过年之名义，无偿“开荒”兼“育儿保姆”。

　　第二节 父母爱情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这些？”爸爸有些头疼地跨过这一堆障碍物，“原封不动，全带回去。”
　　“什么？”沈先生没反应过来，帅气的圆脸，瞳孔地震。
　　“好的，叔叔。”敢怒不敢言的沈先生，只能照办。
　　我对沈先生的崇拜，今天又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确切来说，他的厚脸皮，我甘拜下风，望尘莫及。

　　十分钟后，他如一阵风似地，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关好车门，站在远处，依依不舍朝我挥手，下一秒，我回以飞吻，他伸手接住，按住胸口，作心疼状。
　　我摇摇头，撇撇嘴，一个爱心比在胸前，爱意浓浓，笑得肆意明媚。
　　成功接收爱意的沈先生，心满意足地驾车离去。
　　似乎，我对他的依赖，多过他的深情。不对，这是爱，如此灿烂，丰富多彩，沈先生专属定制。

　　“木木，该回了吧，他都走了，女孩子家家，矜持点儿。”老爸皱皱眉头，恨铁不成钢，把我拽走。
　　我悻悻然，回了自己房间，空空如也的客厅，好似一阵风，把我的爱，毫不留情带走了。

　　“去洗洗，下楼吃早餐。”爸爸摸摸我的头，宠溺一笑。
　　“好，老爸。”我撒娇，撅起嘴巴。
　　“不高兴啦？”爸爸仿佛看透我的心思，“吃完早餐，给你讲讲我跟你妈，怎么认识的吧？”
　　“真的吗？”八卦之魂燃起，我激动地抓住爸爸的手，期待值拉满。
　　“嗯，满足你的好奇心。”爸爸捏我的鼻子，不置可否。
　　为了早点听到“父母爱情”，早餐都变香了，今天早上的节目真多，我有限的脑瓜子，有点儿装不下喽。
　　果然，人类的本质是，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
　　妈妈满脸狐疑地朝厨房外，探头探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八卦的主角。

　　“我和你妈的相遇，比较传统，也是你们年轻人最不屑的方式“相亲”。但是，你妈妈真的是一个温柔又善良的好女人，她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放弃了很多很多……我发誓这辈子都要对她好，你知道的，她本来有机会成为一个服装设计师的，但是她选择了家庭，给了我一个家，还给了我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我真的很感激她……”
　　感性的老爸，声音颤抖，眼眶湿润。他扶了扶老花镜，故事缓缓道来……
　　那是一个物质不富裕的年代，能上得起学的，家境多半都很好。你妈妈学习很出色，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她是学校男生都想娶的女神。
　　上高三这年，她们家发生了变故，你妈妈失去了她最爱的爸爸，家里的顶梁柱一下子倒下，经济开始出问题。
　　高考后，你妈妈被迫休学一年，后来，她抗争了，恢复学业，努力高考，但是休学一年，学业跟不上了，最后失利。
　　她因此萎靡不振，后来成为你姥姥的徒弟，再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所以你和妈妈怎么认识的呢？”我有些着急。
　　“别急，马上就要讲到啦。那天，你妈妈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意识不清醒，哪儿人多车多，往哪儿撞，我无意间瞧见，救了你的妈妈。虽然，她并没有在意，可是我开始对她上心了。我知道这情况后，央求爸妈去，你姥姥家提亲。”
　　“没想到啊，爸爸还是个行动派”我贼兮兮地说。
　　“别打岔，你妈妈自那次后，任何人都不想见，接连的打击，让她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爸妈的提亲，很明显被拒绝了。我不甘心，主动向你姥姥请缨，我有办法让你妈不再颓废。于是出了个一举两得的主意，那个主意你知道，就是让你妈成为—苏绣传承人。条件是，答应提亲。”
　　“没想到啊，爸爸你竟如此腹黑。”我有些口不择言。
　　爸爸胸有成竹地继续：“因为有了新的目标，你妈妈很快振作，很快地迎来我俩的第一次见面。至今，我都忘不了，你妈妈一袭素色旗袍出现在我面前的样子。我没办法移开眼睛，她真的很美很美，相亲过程很顺利，我们很快订婚了。”
　　“这是典型的先婚后爱呀，符合你的人设。”我笑着调侃爸爸。
　　“虽然订婚了，但是最大的难题出现了，你姥姥不放心，怕我一时兴起，于是，我不得不接受，来自你妈妈家，亲戚的考验。”
　　“什么考验？”我的好奇心已经爆棚。
　　“那就是……去姥姥家开荒种地，然后照顾她们家的“娃娃们”。”爸爸一脸难为情。
　　“所以，你坚持了几天？”我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整整一个月，可以说不眠不休。”爸爸不堪回首。
　　“果然，姥姥是爱妈妈的，并且爱得深沉。”我打趣道。
　　“所以，沈舟扬，也要步老爸的后尘了？”我恍然大悟，满脸忧愁。
　　“那是自然，做我们老苏家的女婿，哪有这么容易，我走过的路，他必须原封不动地走一遍。”老爸满脸傲娇，似乎这是一件多光彩的事儿一样。
　　“木木，不许给沈舟扬通风报信，我们还要好好考验他呢。”老爸一眼看穿我的心思。
　　“好吧，我尽量……”我心虚极了，不止对沈先生，更是对我自己。
　　老爸的“圣旨”，我是不能违抗的，沈先生，你只能自求多福啦，我现在自身难保啊。
　　我盯着天花板，虔诚地祈祷。偷偷瞄一眼老爸，他眉头深锁，不知是回忆往昔，还是在憋大招。
　　我开始同情沈先生了，不知他那双修长的手，扛起锄头，会是什么样子？还有，他被家里那群“熊孩子”欺负，会不会……”
　　一想起这件事，我就兴奋。

　　“木木，我到家啦，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去公司上班。”电话那头的沈先生，语气轻松。
　　“好呀！”我隔着电话，忍不住大笑。
　　“发生什么事啦，让你这么高兴？”沈先生一头雾水。
　　“没……没什么……”我赶忙捂住嘴巴，差点儿露馅。
　　“那么，明天早上见。”沈先生愉快挂电话。

　　“木木，该洗碗啦，”我被吓一跳，老爸不放心，躲在门后偷听。
　　还好，我没有吃里扒外，成功接受考验。
　　至于，过年嘛……是该好好准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