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出逃·花园》花离间

5、意外的珍宝

　　当金属笼的氧气即将耗尽时，锁扣终于动了，哗哗被拉出，塞进禁闭室。
　　禁闭室很狭小，三分之二的空间被桌子和床霸占，仅留下一人宽的走道，剩下三分之一是箱体卫生间，洗卫一体，进去后手都没办法平举。
　　这里没有窗户，只依靠一盏白炽灯照明，晚上净化者清理过垃圾口后，灯便会强制熄灭，直到次日清晨再开。金属门上有一条细长的玻璃观察孔，可以通过它看到门外来回掠过的洁白制服。送餐口送来的食物不仅没有小鱼干，也没有足量的肉和菜。墙壁很厚，哗哗感知不到外界发生了什么，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响，是房间里唯一能感知时间的东西。
　　几日后，哗哗透过观察孔见到一双熟悉的眼睛，它们相比以前多了泛红的眼尾和黑眼圈。
　　“一三五……”哗哗呢喃，一三五立刻移开视线。送餐口打开又关上，地上多了一副花枝链和一枚红色大贝壳。
　　哗哗庆幸一三五没破口大骂，小心翼翼地把贝壳捡起来，用清水仔细冲洗三遍后抱入怀中。贝壳缝隙里残留着淡淡的海洋气息，它回忆起小时候躺在海面晒太阳的时光。
　　“HUA……HUA……”它轻声诉说惬意的美好，进入梦乡。
　　当晚，哗哗做了个好梦。待它醒来，花枝链上的花也如做梦一般消失不见，送餐口旁只有光秃秃的花茎和闪亮亮的贝壳。
　　可怕的花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哗哗高兴地跑过去检查，没有任何花存在过的痕迹，连花粉都没有。
　　短暂的惊喜过去，诡异的不安涌上心头。
　　哗哗低头，贝壳安静地躺在它脚边。它蹲下，盯着贝壳陷入沉思。
　　贝壳昨晚在门边吗？
　　“嗝！”贝壳突然打嗝，吐出一团小小的带花味的气。哗哗吓了一跳，猛然后撤跌坐在地。
　　贝壳抖动，颜色似乎更红了，哗哗捕捉到微弱的一声“对不起”，弱到几乎让它以为是错觉。
　　“对不起？”哗哗靠近贝壳，用指腹摸摸放射肋，“是你在说话吗？”
　　片刻后，微弱的声音再次出现：“我说话，你能听到？”
　　这次哗哗听清了，声音是从贝壳缝隙里漏出来的。
　　“对，我能听到。”哗哗捧起贝壳放在桌上，趴在桌边与贝壳的缝隙平视。
　　耐心等待一会儿，贝壳缓慢打开，一团透明的淡粉色人形小果冻正望着它，怀里还紧紧抱着白亮圆润的珍珠。它的拟人精巧又可爱，连睫毛都栩栩如生。
　　哗哗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生物，脑海里把所有赞美的词语都过了一遍，仍然想不出足以描述它的形容。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几乎要跳出胸腔。
　　“你……是传说中的精灵吗？”
　　“不是……”
　　“我叫哗哗，你叫什么？来自哪里？”
　　“珍真……来自海洋……”
　　“你怎么会在贝壳里？一三五带你来的？”
　　“一三五？不知道……我睡贝壳，白色人类，捡我……”
　　“捡你回来的人就是一三五。他知道你是活的吗？”
　　“可能……不知道。人多，可怕，不敢出来。饿，觅食……”
　　“啊，那些花是你吃的？”
　　“是的……”
　　听到这儿，哗哗肃然起敬，用手指比划珍真的大小。一想到这么小的小可爱把那么大的恐怖花朵吃得渣都不剩，就觉得难以置信。
　　哗哗问出了以前一辈子都想不到的问题：“花是什么味道？”
　　珍真眨眨眼，歪歪脑袋，思考，反问道：“你喜欢，吃什么？”
　　“嗯……小鱼干。”
　　“那么，在我眼里，花是小鱼干。”
　　珍真说着，举高手里的珍珠，灿烂一笑。它的目光水灵灵的，满满真诚，仿佛它说的便是真理。
　　啊！哗哗的心彻底萌化了。可爱的比喻，可爱的声音，可爱的动作，可爱的小透明！能被这么可爱的生物当做食物，花似乎也不那么可怕了！
　　哗哗捧起贝壳，转身放在柔软的床上。珍真因颠簸歪了下身子，抱着珍珠啪叽躺倒。
　　“慢点……我平衡不好……”珍真小小声提出请求。
　　“好。”哗哗微笑，放慢动作，手指摩挲贝壳边缘，“你看起来好软，我可以碰碰你吗？”
　　珍真爬起来坐好，视线下移，鼓着嘴巴想了想：“可以，但你不要，告诉别人，我在贝壳里……”
　　哗哗环顾四周，确认禁闭室没有可疑的摄像头，然后面朝珍真趴下，挡在观察孔与珍真之间。
　　“当然可以，不过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哗哗轻碰珍真的脑袋，触感比想象中还要光滑。
　　“因为，我没法久久地变大，不合格。”珍真微微蹙眉，神情低落，脑袋随着哗哗的手指晃动，“白色人类说，怪物不合格，要净化。净化，烧掉，撒在土里，变成花。”
　　哗哗眼中的笑意褪去，不动声色地抚平指尖黏液。它知道的，花园里的花总是开得很好，一年四季繁盛无比，伸向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