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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生生世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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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进传说中的妖山,陵香明显感觉到了浓重的妖气。这里粗略估计也有上百只妖吧,红琴带她到妖山做什么,莫非……
“你确定无天住在这里?”
凤舞九天已然架在了红琴的脖子上,只要她敢动一分,相信陵香会毫不犹豫的一剑结束了她。
“小姑娘别急躁啊,谁说魔尊就不可以呆在这里。你且随我来呀,谁不知道魔尊可是下了万魔令的,又有谁敢伤害你。”
虽然红琴解释的很合理,可陵香天性善怀疑,凭她对冰牢的记忆,无天绝不可能住在这里。
“如果你敢使诈,别怪我伤了姐姐漂亮的脸蛋。”
“我怎么敢在你面前使诈。”
陵香处处小心,留意身边的一举一动。踏过一片沼泽地,前头尽是荒凉,不像魔居住的地方,更像是万人冢,随处可见的枯骨尸体,散乱的堆积成片。
没想到世上还有除了地狱以外的人间地狱。这些妖怪到底残害了多少无辜的百姓,才能有如此的惨烈状况。
越往前走,陵香越觉得不对劲,这里绝对不可能是锦哥哥愿意住的地方。
陵香刚想先发制人,身后就传来了无数诡异狂妄的笑声。其中不难听出还有相熟之人,只一瞬间凌想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本走在身前的红琴与此同时闪身回到了那群人中,靠在了白衣女子身后。卑躬的态度一点不像无魔的娘亲,反而像个忠实的仆人。陵香出手慢了一步,不着痕迹的收回了手中的凤舞九天。
“你们想违背万魔令?”
“啊哈哈哈……”
“能杀了你,就是为魔界立下一大功。”
“哼,你这个死丫头,无天凭什么对你那么好,他可是要一统六界的,怎么能因为你而前功尽弃。”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今天可怨不得我们手下无情。”
无魔,甄龙,三地魔,灵魔,还有些叫不出名字的妖魔皆嗜血狂笑的站在对面。
一旁小人得志的红琴邀功般对无魔讲到:“她还以为我是被她擒住了,其实是我故意中计引她来此。她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其实妖魔仙三界早无她的容身之处。”
“就凭你们,想杀我?”
傲慢轻视的态度,让众魔惊诧她的镇定自若。可毕竟人多势众,也就抛开了那唯一不多的疑问。还想说几句场面话,谁知那丫头反而先下手为强。
陵香不是等死的人,敌不动她先动,抢占先机。众魔见她突然来袭,一时手忙脚乱,再加上她有凤舞九天在手,众人奈何不了她。
陵香一套雪满天山剑法,游刃在众魔之间。甄龙的九伤刀法虽然霸道,可是遇到凤舞九天,也只能算个不分伯仲。
无魔的鞭子每每从后偷袭,可是每次要得手的时候都被陵香轻易的挡开。几人用了十成功力,力求将陵香击杀,以免后患无穷。
陵香一边还击,一边飞速谋划着如何逃脱。她的法力要对付魔界这么多高手,还是有点吃力的。
几人形成八卦阵势,从四面八方一起袭来。陵香腹背受敌,一边用念力控制住身前的三把魔剑,一边控制凤舞九天抵挡背后的两把魔器,同时还得用幻术挡住左右两人,头上甄龙的魔刀带着摧枯拉朽的霸道魔力挥下。
陵香可一心分用面面俱到,但头上这一刀是轻易躲避不了。她只得尽量避其要害,错开身体。魔刀贴着她的手臂划过,肖下了一片衣袖。
几人挣开陵香的牵制,第二轮攻击如影随形。第二轮,第三轮……
陵香转念一想,故技重施。手中凤舞九天脱手而出,变化多端。凤舞九天足以自行抵挡周围的虾兵蟹将,她只需对付无魔和甄龙便可。平常人是很难用意念控制凤舞九天,自己还同时与别人过招的。
甄龙惊叹陵香的法力之高外,还对她如此强大的念力感到佩服。若换了他也不敢只用念力控制魔刀,同时分心与人过招。
几人变换阵型,陵香总是一眼便看出破绽,从而一一击破。如此下去消耗的体力和法力也是一般人吃不消的。
眼看更凶猛的攻击将至,陵香果断的快速念出禁咒,一瞬间,众人的魔器都击了空。陵香凭空消失,几人大眼瞪小眼。没料到这丫头在对抗众人时还能分心去完成一个上仙才能在顷刻之间完成的咒法。
“这…这女娃太狡猾了吧!”
“瞬息移形大法。”
“此女一定还未逃出方圆百里,快派人去追。”
“是。”
“不愧是战神的徒弟呀。”
众魔一阵唏嘘,叹息功亏一篑。
时空一转,陵香出现在一处荒凉山丘上。这里她也不知道是哪里,只是凭意念,让自己逃的更远一点。应该已逃出了妖山吧!
她四处看看,没有一点人烟的迹象。漫无目的走了一阵后,想起刚才的惊险,若自己反应迟钝一点,或许已成刀下亡魂。打不过就跑,不跑充英雄的都去见阎王了。还好她从小就没立志做一个英雄。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人神共愤,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她不过就喜欢了一个人,难道就罪大恶极吗?这个世道还让不让人活,让不让人自由恋爱。“啊……”
一向乐观的陵香第一次觉得很沮丧,很伤感。当她无意走到山丘尽头时,竟豁然开朗出现了一座茅屋。如此荒凉不毛之地,怎还会有人居住,多半不是妖就是魔,总之一定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陵香无谓的走到茅屋前,扣扣门,门自然开了。
“千年不见,你终于来找我了。”
“谁?”
还未进门,陵香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到。听对方的语气,莫非是猜到自己会来找他,而且还是相熟之人。
“镜中水月,如幻如真,幻月是也。”
陵香迟疑着走进了茅屋,里面别有洞天,曲水流觞,清幽花香,雅致古典。走过一面美人屏风,又一串水晶珠帘挡住视线。这种层层包围的隐秘感,让帘子背后那人显得更神秘。
“幻月是谁?你认识我?”
“凤舞,三千年了,你终于愿意重头来过了吗?”
“凤舞?你误会了,我不是凤舞,我叫陵香。”
帘子背后那人,叹息一声。似乎是走到桌子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等了一杯茶的时间,他又幽幽的开始说到。
“凤舞就是你,你就是凤舞,我以为你来找我已经记起了前程往事。看来并没有,是我唐突了。”
“你认识凤舞,她为什么要找你?你又为什么说我就是她?”
陵香心里有一肚子的疑问,最让她不明白的便是她自己也怀疑过,为什么她能看到凤舞的过去。若说第一次是因为那只钗头凤,那之后的几次呢?她一直觉得这不是偶然,但又猜不透其中关联。
那人并不打算说,而是倒了一杯茶,茶杯突然从帘子内向陵香飞去。陵香轻易接下杯子,那人还未说话,陵香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抬着杯子坐到了屏风前的软榻上,等对方细细说来。
那人见陵香坐下,抿嘴一笑,继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这个故事很长,相信你也知道大概。”
“我可以重头听起。”
那人斟酌再三,深邃的望着帘外的陵香,终轻轻开了口。
“这个故事要从我的身份说起,你听过月老吗?月神已死,可他不忍世间最真的情从此消失,便将自己的元神用一个诅咒封印。当他复活之日,世间之情重归他管。可是从此他唯一的后人将千世轮回,爱上与自己血脉相连的至亲。生生世世受尽伦理之苦,爱而不得,心灰意冷,直至心死。”
“三千年前,有个女子来找我,问我如何才能忘记一个人。我告诉她除了心死别无他法。她又问我,那你管世间姻缘,为何不直接拆了这条红线,何必让人生不如死。我当时无法回答,因为那条红线不是我牵的,上天早注定了他们的结局。后来她走了,我以为她心死了。可是一年后她又回来找我,问我有什么可以让人下辈子,再下辈子,就算轮回几世也不会再想起一个人的药。世间又怎么会有一种药让人轮回几世也想不起自己最爱的人呢?更何况她是仙,她根本不会有轮回,或者只要她愿意根本不会死。”
“我告诉她,若你真的想忘记一个人,那就服下‘忘浮生’永世都不入轮回,便不会再痛苦。可你忍心丢下他一个人千世寂寞,生生世世都等你吗?她笑了,笑的很美,很绝望。她说,若生生世世都要为一个永远得不到的人心死,何不让他生生世世等一个不会让他伤心的人,因为他并不知道这世上没有他要等的那个人。她爱的多热烈多深刻多无望,世间最伤人的不是你爱他,他不爱你,而是你爱他,他爱你,却永远不能在一起。”
听到这里,陵香已经情不自禁的泪流满面,因为她懂那种痛,懂那种绝望。可是凤舞不是还躺在情无涯下吗?她又怎么会是凤舞呢?
“后来这个女子在仙界消失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她是天之骄女,是仙中之神,可是她不能左右自己的宿命。她连与最爱的人长相厮守都办不到,她只能选择对自己残忍。情海无涯,欲海难拔。情无涯便是她最后的归宿,但这个故事还没完。”
“为什么?”
“因为你来了,因为你可以改写历史,你便是这千年来唯一的变数。”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会懂的,去吧,向西方去找你要的答案。”
“喂你还没说清楚,你就是月神转世吗,可是凤舞没入轮回,我怎么可能是她?”
“喂,喂,喂……你别走,别走……”
茅屋在消失,曲水流觞慢慢退却,花香不在,屏风珠帘只是幻影,一切不过是幻化而来。那人早消失无踪,满目荒凉,空余一声叹息。
陵香越来越乱,最近发生的事没有一件可以按常理解释。她突然被卷进了一个又一个的谜团,似乎她就生活在一个阴谋里。可是这个阴谋却找不到缺口,她不知道该从何下手,不知道何去何从。
如果她就是凤舞,那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会是锦哥哥吗?她与繁锦并没有血脉相连,就连□□也是被世俗勉强加上的。
“你想与那魔头双宿双栖,除非我死。”
心里突然想起了师傅的那句话,不知为何,这句话就像一个魔咒,让她害怕。
陵香按着幻月的指示一路向西行,她其实并不想相信幻月的话,可是身体已先她一步做出了选择。她很矛盾,既希望自己不是凤舞,又希望自己是。若她是凤舞,那她一定不会再去理会世俗的眼光,无论如何也要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千夫所指,就算天理不容,她也绝不后悔,绝不退让。可是她不是,因为她没有一个至亲给她去爱,她永远也不会有凤舞那样的诅咒。
琼花镇,是以花闻名,此镇大多村民都以培植鲜花为生。周围几个州县都会从这个镇买花,百姓安居乐业,淳朴热情。陵香来到这里,有种误入桃花源的感觉。
一盆六月雪开的正茂,芳香清幽,洁白无瑕的花瓣,就跟天外山的雪花一样。六月花开,花飞如雪。
“姑娘要买一盆六月雪吗,这可是今年开得最大的一株了。”
“不必了,六月之雪,又怎么比得上终年积雪。”
老板莫名其妙的看着陵香,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是在几丈外,一袭白衣胜雪的某人,俊逸脱俗,俊美不似凡人。往来行人皆被他的风华绝代所迷住,叹息世间怎么会有如此似谪仙般的人物。
然而陵香并未回头,只是漫无目的继续前进。刚才有一刻她想起了天外山,想起了陵仓。更想起了许多被忽略的好,原来师傅曾对她这么好。
离开天外山也有一个半月了,仙界至今没有捉拿她的消息,一定是师傅他老人家念在师徒一场,没有赶尽杀绝。离开后才知道,有个这样的师傅未尝不是她的幸运,有哪个师傅肯为自己的徒弟担如此大的风险。有哪个师傅会日复一日的守着一个不成材的徒弟修炼。又有哪个师傅每次的责罚只是禁锢自由而非别的体罚。
其实陵香一直知道陵仓对她是偏心的,师兄师姐一年能跟师傅说的话,加起来还没有她一天跟师傅说的多。难怪未央师姐要嫉妒,难怪未央师姐觉得自己霸着师傅,难怪她认为自己对师傅有不良企图。
天知道像师傅那般遥不可及的人,她又怎么敢染指。
“你可曾为为师想过?”
最近是怎么了,师傅的话总是在脑海挥之不去,越想就越觉得这话很苍凉。越想就越觉得他话中有话,师傅到底要自己想的是什么?
随便找了家客栈住下,刚关上房间的门,便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他们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师傅你说陵香逃出了天外山?”
柳灵儿就不懂何为内敛,这大嗓门的,就连陵香刻意不听,也全听到了。果不其然,缕衣责备的声音随机而起。
“嘘,这只是为师的猜测,师傅他不在天外山,定是去找师妹了。”
“陵香也太放肆了,在这个节骨眼还不安分。”
“不得无礼,她始终是你的师姑。”
“哼!”
“只希望此次我们能先一步找到她,将她带回青瑕山,若她堕入魔道,师傅一定会伤心的。”
“师尊未免太偏心陵香了。”
两人渐渐走远,陵香隐去身上的所有味道,总算是没有被两人发现。原来师傅不在天外山,那他能去哪儿呢?按师傅的修为,要找到自己那真是易如反掌,可为何迟迟不见他出现呢?
陵香出来这么久一直没睡过安稳的觉,只因为凤舞的过去太伤人,自她在虚天殿的房间内看到了凤舞的过去,再难平复心境。
一夜浅睡,直到三更天才沉沉睡去。
客栈外,一群不速之客,终于也追踪至此。无魔甄龙等人皆面露奸邪之笑,除却陵香便是除去了无天的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