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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容秀预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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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毒发作?为何会在此处?”
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倒在地上的陵香。
“体内有纯正仙气护体,没有大碍。”
容秀上仙,秀丽的容颜透着三分趣味,三分疑问,三分安心,一分轻佻。
一身芙蓉玫色云锦仙袍,张扬邪魅,没把他衬得仙气,反而带了几分妖气。
见陵香哆嗦得厉害,他收起散漫不羁的性子,扶起陵香。便随地盘腿而坐,为陵香输入真气。
陵香半昏半醒之间,侧过头,支支吾吾,断断续续的询问道:“您…是……谁…?”
“运气调息,不必多言。”
“多谢…上仙…陵香定…知恩图报。”
身后只一声叹息,再没答话。
这女娃倒有赤子之心,即使半昏半醒之间,也不忘打听恩人的名字,念着报恩。
大半个时辰过去,陵香渐渐停止发抖。身体也自行开始调息,只要再调息三十六周天便没事了。此时已至黄昏,天外山与青瑕山相接处有银光闪过。
一道风过,空气骤然有几分凉意,两人身边又多了一个人。容秀睁开一双丹凤眼,面带笑意,看着突然出现的陵仓。两人对视一会儿,陵仓一直是平静毫无表情的样子,所以即使同为仙界之美,容秀也猜不透陵仓在想什么。
直到陵仓认为,容秀无需再为陵香输气时,才出声制止。
“多谢你救了爱徒,往后的事就交给我这个做师傅的吧。”
容秀大惊,这伶俐的女娃竟然是他的徒弟。他这个世人眼里,冷酷无情,无欲无求的战神,居然会再收徒弟,还说出此番话。容秀差点以为站在眼前的根本不是他认识千年的陵仓,至少他从来没听他称呼过未央或者缕衣‘爱徒’。
不过想来也是了,当初他正好在西之畔遇到突然出现的陵仓,两人才刚交谈几句,便被他的大徒弟缕衣打断,说是容华和一个叫陵香姑娘的被魔尊无天捉去了。当时他只顾着去救妹妹容华忽略了陵仓听到这个消息后,凝重的神色,还有那掩耳不及迅雷的速度赶到普陀镇与陆君会后,商量救人的事。如今想来当时他着急的不是救容华,而是他的小徒弟啊。说不定他会出现在西之畔也是为了那人小鬼大的徒弟。
“我还诧异她体内强大的仙气从何而来,原来是你输给她的。她果然是你的爱徒,竟用百年修为救她。”
陵仓不语,只是弯下腰准备抱陵香离开。
“我很好奇,她什么地方能令傲视天下的你收她为徒。她的性子跟你可相去甚远。”
陵仓依旧不语,陵香已被他接过去抱在怀里。
“告辞。”
说完,便腾空而去,容秀还来不及捕捉这其中玄机,只能望而兴叹。这是一件多么值得考究的事,高不可及的战神,居然瞒着大家收了一个徒弟,而且还是女的,这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想法。好比此时的容秀,他时常不正经,自然就会产生许多不正经的想法。总觉得这两人有猫腻,从上次陵仓把陵香救出来,他就觉得那画面看着有种违和感。如今更有种预感,这预感似乎偏离了正常轨道。
他只好甩甩头,暗骂自己酒色风月逍遥惯了,人也过于轻浮了。
殊不知他的预感,就跟他的长相一样犀利,穿透人心。
回到天外山,陵香悠悠转醒,望着熟悉的白色玉石天花板,便明白了自己身处何方。侧头向窗户的位置看去,惊叹师傅俊逸的背影看着如此熟悉。
“师傅。”
陵仓缓缓转过了身,表情冷淡。
“师傅…”
“你真把我当师傅?”
“师傅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说过,从此只准呆在天外山,你可曾记在心中?”
陵香猜不透师傅的意思,难道是因为自己又毒发,所以他才如此生气。可若她一生都呆在天外山是断然不可能的。
“师傅,徒儿知错,可你不能禁锢我的自由。”
“不必多说,安心留在此处养伤吧。”
“师傅,我不明白,师傅,师傅……”
陵仓只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她不明白这次师傅是怎么了。为何对她离开天外山发这么大的火,明明相安无事这么多年,不可能到了这时候突然要求她全心留在此山修仙吧!
师傅一向随意,可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可理喻了呢?
五日过后,陵香试图下山赴约,可被陵仓禁锢在虚天殿哪里也去不了。她跪在陵仓面前求他放自己下山,即使只是出去赴约,他也不答应。强硬的态度,和蛮横的样子,简直就是专制的暴君。这是陵香一时气急随口的骂话,当然陵仓只是将她的法力封住,这次她连打开虚天殿的能力都没有了。
至于同在此山的未央和缕衣根本不知道她被禁锢的事。
于是陵香又一次失约了,弗宁、霁月、柳灵儿找遍了青瑕山也找不到陵香的身影。而繁锦也不见人影,据说是被派去黑木林了,到底是干什么去,三人不得而知。繁锦此去黑木林正是为了守护仙器,本来迎接容华仙子就是为了迎接昆仑镇山之宝罗穹神剑。
此剑已被封印千年,若非陵仓算得邪器即将出世,他们根本不会劳师动众的去昆明将此剑带到黑木林解封。黑木林曾是罗穹宝剑被封印的地方,那里有万千宝剑,所为剑冢,既是黑木林。由剑组成的森林。魔界之所以来偷袭他们,大半原因是为了此剑。
前去黑木林的青瑕弟子一共九九八十一人。青瑕山的两位尊老也一同前去。务必在魔界下一次偷袭之前,将神器解封。见识过邪剑莫天的厉害,解除罗穹的封印就变得无比重要。
而这件事也算是秘密进行的,不能大张旗鼓,所以繁锦走的匆忙,弗宁等人只以为陵香肯定是跟去了。却不知,陵香正被禁锢在虚天殿,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
时移世易,一年过去,魔界并未来偷袭,陆君也成功的娶了容华仙子,只是被邪器所伤的伤口仍然无法愈合。这一年他明显虚弱了很多,即使是上仙,也无力修复这伤口,容华仙子为他找遍灵药,依旧无用,只有传说的菩提果能治好。可菩提果究竟在哪里,无人知晓,除了被禁锢在天外山的陵香。
至于去黑木林解封印的人也是一去不返,仙器本就是随着上一任主人魂飞魄散,而自愿被封印的。如今它的主人已不在,就算是如何召唤,也不可能令剑魂复位。他们只得等待剑魂自愿归位,他们能做的也就是设法牵引剑魂回到罗穹宝剑中而已。
一年对仙界而言不过转眼即逝,对陵香而言却生不如死。她的伤早就痊愈了,也在往后的日子静下心来修习了更多的法术,只是她依旧一心想着回到青鸾山,想着繁锦。
有句话叫越是思念越是深刻,陵仓以为关她在天外山,她就会淡忘对繁锦的感情,却不知这只会让她更加想念繁锦而已。原本能分清的感情,却变得再也分不清,喜欢繁锦,这个想法就这样根深蒂固的形成了。这些心思,陵仓自然是不知道,只知道以前爱笑的徒弟变得沉默,眼里也再无光彩。像个精致的娃娃,没有生气。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至少他是为了她好。
他知道她喜欢繁锦,他认为她的喜欢是基于从小的依赖,若及早控制,才不会发展成真的男女之情。世人眼中,繁锦是她的养父,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都是□□。他不能看着自己的徒弟犯下这样的错误。
“香儿,无需我提醒你该知道走火入魔的危险吧。”
冰潭前,那人的背影依旧冰冷清远,声音依旧不带任何感情,为何他如此狠心。即使她跪在虚天殿七天七夜,他也不愿放自己下山呢?
冰潭里的水声渐渐平复,龙鱼也慢慢变得敢接近她。只要她心思激越时,潭水就会如沸水一般滚动。犹如一年前那次她走火入魔的情景。
只不过如今她已懂得克制自己,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身前那人,还是那般随意的斜躺在雪地里,白得能与雪融为一体。
“师傅,徒儿何时能下山?”
陵香已瞬间穿上了衣服,一年以来,他日日守护在冰潭之前,亦如从前。可她早不需要这样的‘宠爱’,她宁愿被他丢弃在这茫茫雪地,也好过他万年不变的背对着她,无情又冷淡。
“当你心无妄念的时候,便可下山。”
“师傅,我有什么妄念,为何您不明言。”
“若你能参透也离下山不远了。”
一年里这对白重复过无数次,可她依旧没有答案,师傅还是不允许她下山。
她的执念除了繁锦还有什么,但她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于是至今也参不透其中关联。
当回到虚天殿,师姐未央已等在门口。蓝衣飘飘,幽兰珠花香,明媚而清雅。这一年未央师姐也变得沉默了,幽兰一般的气质,当得她兰若仙子的称号。
“师姐,找师傅有事吗?”
“我找你。”
“嗯?”
陵香倒没想到,一直对她视而不见的师姐找她会有什么事。
“为何你还留在虚天殿?”
“?我不住虚天殿那住哪里?”
“别怪我没提醒你,世上有些人是你不能随便碰的,有些感情是不该有的,你懂我的意思吧。”
“……”
陵香不懂,这什么人不能碰,什么情不能有?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为什么她听不懂。
“若你明白就早些离开吧,毕竟是天理不容的。”
“师姐,什么是天理不容?”
“你自己明白,何须问我。”
自己明白,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让她自己想明白,可她真的不明白。她不明白师傅为何禁锢她,她不明白师姐的警告是什么意思。她在武侠小说里,也没看到过这种情况。
“我不明白,请师姐明言。”
未央围着陵香转了一圈,似乎在探究她是不是在装傻。可她打量良久,依旧未看出端疑。
“你既然让我明说,那我就告诉你。若你存了对师傅亵渎的思想,我劝你最好将之扼杀于摇篮之中,不然整个仙界容不下你。”
“亵渎?什么亵渎思想?”
“你还装傻,你别以为师傅对你严厉就是对你特别。师傅就是师傅,徒弟只能敬仰,却不能爱慕,若你还有理智,就别让自己越陷越深。”
“什么!爱慕?”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她如此讨厌师傅居然被说成爱慕。难道师姐的眼睛是瞎了吗,看不出自己多想离开吗?第一次听到如此荒唐的指控,陵香只想大笑,简直荒唐至极,师姐怎么会有如此想法。
“哼,有没有你心知肚明,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未央拂袖而去,之后陵香陷入了沉思,师姐为何会这样说,她从来没想过会喜欢师傅。更没想过像师傅那样的人,有谁配得上。虽然她从小调皮任性,不修边幅,不懂打扮,可她依旧能分辨美丑。像师傅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根本没人能配得上,师姐会来警告她,委实让她意外。
第一次陵香对陵仓的看法发生了改变,若不是未央的警告,她根本不知道她与陵仓除了师徒关系,还有男人与女人的区别。
突然醒悟的陵香,再次遇到陵仓,便带上了一个女人看一个男人的眼光。只是在她的注视下,师傅依旧冰冷,美则美矣,却显得不真实。他的容颜不过镜花水月,看得见,却永远无法企及。
很难想象,师傅这样的人会喜欢上谁。难道如今师傅的冷血是因为曾经受过情伤?陵香的思绪显然又偏离了原来的轨迹。
十五岁的陵香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她一直以为对繁锦的思念是喜欢,也被陵仓强迫性的扭曲成喜欢。可究竟是不是喜欢,谁也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