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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朝朝暮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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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纱帘,在流理台投下细碎的光斑。祁安被抱坐在料理台边缘,睡袍带子松垮地垂落。萧祺暝一手护着他的后腰,另一手还在翻动平底锅里的煎蛋。
“专心...”祁安轻喘着推开他凑近的脸,“蛋要焦了。”
关火的动作比警告更快。萧祺暝转身将人抵在冰箱前,尝到他唇上残留的咖啡苦香:“怎么办,比早餐更饿。”
烤面包机的弹出声惊醒了缠绵。祁安笑着躲开追吻,赤脚跑回餐厅。身后传来无奈的叹息,接着是瓷盘与大理石台面轻碰的脆响。
早餐后的工作时间,两人各占书房一端。祁安对着3D模型调整参数时,总能感觉到落在背上的目光。当他第三次抓包那道视线,萧祺暝理直气壮地举着茶杯:“在思考结构力学。”
午后的阳光挪到地毯中央,祁安枕着萧祺暝的腿小憩。平板电脑悬在他上方,视频会议里德国团队正在汇报,而萧祺暝的手指正缓缓梳理他的发丝。
“这里坡度要调整。”祁安闭着眼突然开口。
视频那端静默片刻,响起德语的惊叹。
萧祺暝关掉麦克风,低头吻他微蹙的眉间:“睡你的。”
“听见数据就醒了...”他翻身将脸埋进对方衬衫,呼吸间满是雪松香气。
黄昏时分,祁安在露台给盆栽浇水。身后贴来温暖的胸膛,萧祺暝的下巴轻抵他发顶:“基金会收到第79份申请。”
“西南少数民族村落?”祁安向后靠去,“我看了方案,吊脚楼改良很有创意。”
水珠从叶片滚落,在夕阳下折射出彩虹。他们就这样站着看城市华灯初上,直到月光漫过栏杆。
晚餐叫了外卖,祁安抢走萧祺暝的辣椒罐:“胃不好还吃这么辣。”
“管这么严...”萧祺暝趁机偷走他碗里的虾仁,“怎么报答?”
洗碗时泡沫溅了满身。祁安被抱上水池台,晃荡的小腿碰开了橱柜门。萧祺暝挤在他腿间擦拭碗碟,动作慢得像某种折磨。
“故意的...”祁安揪住他衣领。
“嗯。”承认得坦荡,“在报复虾仁之仇。”
睡前祁安检查基金会邮件,萧祺暝从身后抽走平板:“该交寝食税了。”
“什么税?”
“陪伴税。”关灯时,他在黑暗里准确吻住那抹微笑。
夜半落雨,祁安在雷声中惊醒。发现萧祺暝正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抚受惊的幼兽。
雨停时,他听见耳边低语:“以后所有雷声,都有我帮你挡。”
晨光再现,咖啡机照常作响。祁安站在玄关系领带,萧祺暝自然接手打结。分别前交换的吻带着相同的薄荷气息。
电梯门闭合前,他看见萧祺暝仍站在门口。如同过往无数个清晨,如同未来所有寻常的朝夕。
爱是无数个朝暮组成的永恒。
——
祁安站在工作室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在玻璃上描画。水痕蜿蜒成某个人的侧影,又被新的雨丝冲散。
“理事长,施工方说建材受潮要延期...”助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转身时险些撞进带着湿气的怀抱。萧祺暝不知何时来的,正将伞支在门边,西装肩头深色的水渍洇成山峦形状。
“你怎么...”
“来监工。”萧祺暝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工期表,对助理点头,“通知施工方,萧氏会调烘干设备过来。”
潮湿的空气让旧伤隐隐作痛。祁安揉着手腕回到办公桌前,发现电脑旁多了杯姜茶。萧祺暝正在和白板上的结构图较劲,袖口沾着星点墨水。
“这里。”祁安从背后握住他执笔的手,带着他在悬挑结构处添了道加固梁,“你当时教我的。”
雨声渐密时,他们窝在休息室的沙发里看监控。烘干设备的运转灯在雨幕中明明灭灭,像某种温暖的呼吸。
“小时候最讨厌这种天气。”祁安忽然说,“画纸会皱,铅笔会断。”
萧祺暝将他微凉的手捂在掌心:“现在呢?”
“现在...”他望向窗外被雨水柔化的城市轮廓,“现在觉得,和你一起听的雨声很好。”
晚餐叫了生滚粥外卖。萧祺暝仔细挑出姜丝,又把自己碗里的鱼片夹过去。祁安咬着勺子笑:“当喂猫呢?”
“是养狐狸。”指尖掠过他沾了粥渍的唇角,“偷走我心的狐狸。”
雨夜堵车严重,他们索性步行回家。伞面在风中摇晃,两人半边肩膀都淋湿了。经过便利店时,萧祺暝进去买了条新毛巾。
“低头。”
温热的毛巾裹住头发时,祁安听见头顶的叹息:“明明带着伞还能淋湿...”
“故意的。”他踮脚咬对方喉结,“想和你用同款沐浴露。”
热水冲走寒意后,他们在氤氲的浴室里接吻。萧祺暝的吻带着姜茶的辛辣,掌心却温柔地熨帖着旧伤。浴缸水漫出来时,祁安被抱上洗手台,大理石台的凉意激得他轻颤。
“冷?”
“你暖着我就不冷。”
睡衣扣子系错位三次后,萧祺暝放弃整理,将人裹进被子。雨声敲打空调外机,像首不成调的催眠曲。
半梦半醒间,祁安感觉无名指被轻轻转动。月光偶尔从云隙漏出,照亮戒圈内壁新刻的冰岛语——「归处」。
晨光穿透雨幕时,烘干设备仍在嗡嗡作响。祁安在咖啡香中醒来,发现枕边放着干燥温暖的设计图纸。厨房里,萧祺暝正对着平板处理邮件,手边晾着刚好入口的粥。
雨还在下,但有些东西已经晒干了。
空调外机嗡嗡作响,将暑气隔绝在玻璃窗外。祁安趴在书房地毯上修改图纸,冰镇西瓜的甜香萦绕在鼻尖。萧祺暝盘腿坐在他身旁,平板电脑搁在膝头,视频会议开着静音。
“这里。”祁安忽然用红笔圈出结构节点,“日照模拟有问题。”
萧祺暝瞥了眼图纸,直接拨通技术部电话:“重新跑一遍数据,西晒角度增加三度。”
电话挂断后,他俯身咬走祁安叉子上的西瓜:“报酬。”
汗珠顺着脊椎滑落,在亚麻地毯上洇开深色痕迹。祁安翻身仰躺,脚趾轻蹭对方小腿:“要不要去游泳?”
泳池空无一人。萧祺暝入水的动作利落,水花惊飞了树梢的蝉。祁安坐在池边晃着腿,看阳光在水面碎成万千金箔。
“下来。”
“不会游...”
话音未落就被拽入水中。萧祺暝的手臂稳稳托住他的腰, chlorine的味道混着防晒霜的椰香。祁安像抓住浮木般攀着宽厚肩膀,双腿本能地盘在对方腰间。
“骗子。”萧祺暝抵着他湿漉的额头轻笑,“去年在普吉岛还会仰泳。”
水波荡漾着漫过锁骨,祁安低头咬住近在咫尺的喉结。交缠的倒影在池底晃动,惊走一尾误入泳池的蜻蜓。
回家时夕阳正沉。两人挤在淋浴间冲掉氯水,沐浴露泡沫顺着相贴的肌肤滑落。祁安被按在瓷砖墙上承受亲吻,脚踝还沾着池边的草屑。
“等等...”他轻喘着推开些距离,“基金会今晚要视频...”
萧祺暝关掉花洒,用浴巾裹住他:“已经改到明早九点。”
冰镇杨梅在玻璃碗里沁出水珠。祁安盘腿坐在沙发上回邮件,忽然感觉颈间一凉——萧祺暝正将翡翠平安扣系在他脖子上。
“妈寄来的。”指尖抚过他被晒红的后颈,“说给你辟暑。”
晚风拂过风铃,祁安在渐暗的天光里转身拥抱。蝉鸣声里,他听见两颗心脏在湿透的T恤下共振,如同所有盛夏里最清凉的秘密。
银杏叶开始泛黄时,祁安在旧书市淘到一本《营造法式》手抄本。泛黄的纸页间夹着乾枯的银杏书签,叶脉恰好覆盖在歇山屋顶的插图上。
“你看这里。”他拉着萧祺暝蹲在书摊前,指尖轻抚墨迹,“这个注解说廊柱要微斜三分,和我们在黔东南测的数据一样。”
萧祺暝付钱时多给了两百,书贩喜笑颜开地又塞来几卷老图纸。秋风卷着落叶掠过脚边,他们抱着战利品走进街角糖水铺。
桂花酒酿的甜香里,祁安忽然用书脊轻碰对方手背:“我们建个书屋吧。”
“在哪里?”
“每个需要的地方。”
栗子蛋糕端上来时,萧祺暝已经画出草图——黔东南的吊脚楼形制,西北的夯土墙技术,雨林的通风设计,最后在屋顶添了片银杏形状的天窗。
“这里。”祁安在檐角加了个小鸟窝,“给路过的候鸟。”
糖水铺老板娘送来额外的小料,目光掠过他们相握的手:“年轻人,要一直这么好。”
暮色中的公园长椅上,祁安枕着萧祺暝的腿小憩。老图纸在膝头沙沙作响,银杏叶偶尔飘落在他发间。有孩童跑来问他们在看什么,萧祺暝竖起食指轻贴嘴唇:
“在听古人的悄悄话。”
华灯初上时,他们沿着河岸散步。钓鱼人的桶里游着几尾鲫鱼,祁安蹲下来看了很久。再起身时,萧祺暝手里多了袋鱼食。
“要不要带两条回去养?”
“我们的浴缸已经变成模型池了。”
最后他们只带走一片心形的银杏叶。祁安把它夹进《营造法式》扉页,与那张冰岛极光的照片并肩。
深夜的书房里,新收到的基金会申请铺了满桌。
有个山区孩子画了间树屋,注解写着:「想和外出打工的妈妈打电话」
萧祺暝拨通秘书电话:“明天联系通讯公司。”
祁安在草图旁添了信号增强器:“还要有隔音棉。”
月光漫过窗台时,他们靠在地毯上分享同一副耳机。巴赫的赋格曲里,祁安感觉无名指被轻轻摩挲——戒圈内侧新刻了片银杏。
“什么时候...”
“今天你挑书的时候。”
秋夜深凉,相贴的肌肤暖着彼此。祁安在睡去前模糊地想,或许所有的营造法式,最终都通向某个人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