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时代》杨惑

7、七

　　午饭时间，我叼着烟，从窗口眺望操场，高一的小崽子们在打篮球，高三的就没这个福气了，这个学期，他们被彻底禁绝了课余时间的运动，只能体育课上发泄一下精力了。
　　我溜达着到了25班门口，书山后面藏着的一个个正吃着午饭的饕餮，高三是撒着欢儿长肉的时节。
　　不是故意看安竹，但是一眼就看见他了，坐在新的座位上，看历史书。他的新同桌是个矮矮胖胖的女生，从前门进了教室，递给安竹一份午餐。安竹嘴唇动了下，大概说的是谢谢。两个人坐着吃饭，开始聊天。
　　我又点了根烟，倚着墙慢慢把那根烟吸完，绕着楼层逛了逛，回到25班门口，大声喊，安竹！
　　他应声起立，到了门口。
　　跟我来，我扭头溜达回了办公室。
　　我在纸上写了一道题，说，把这道题做了。
　　他面露诧异，顿了顿，拿起一支笔，弓着腰做题。他皱眉皱得厉害，终于起身，说，老师，我不会。
　　我认认真真把这道题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包括哪个公式应该怎么用，同类题应该怎么做。这样的讲解很花时间，一对一讲解，一道题讲一节课。如果没有效果我就打算亲手活生生的掐死这个人。
　　喏，就这样，把这道题给我背下来，甭管怎么改头换面，这道题你得会，回去午休吧。
　　他莫名其妙地回去了。
　　晚上高三数学课后，年级主任说，咦，真奇怪，安竹连这道题都做出来了。
　　我嬉皮笑脸地说，嘢，这么个数学白痴都被你练出来了，恭喜师哥，贺喜师哥。
　　他翻了个白眼，没多说了。
　　后来，每天中午，我都教给他一道题的解法，详细讲解其中公式的运用。我像个准时上岗的花姑娘，站在25班门口，笑容亲切，服务周到。
　　不过在25班我只对安竹一个人有此优待，其他人不是找不到我，就是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给安竹讲题。如此持续了两个月，别人摸出了门道，直接去找安竹。我给安竹讲了两个月的题，他给25班的人讲了两个月的题。
　　25班的数学成绩突飞猛进，年级主任洋洋得意。
　　没人再传安竹的八卦，有那个时间他们都跑去问他数学题了。
　　安竹一向平和的表情变得丰富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