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簪奇缘》小树仿

8、七

　　张小树回客栈的时候，老王已经在门口等了。

　　“小姐在房里等您。”老王领着张小树到了张惠兰房前，然后转身离开了。

　　张小树推门进去，看见张惠兰坐在桌子前，脸色不太好，一身紫衣显得她更加严肃。

　　“姐姐，对不起，让你操心了。”张小树一脸愧容，态度诚恳，争取从轻发落。

　　张惠兰看她这样，脸色缓和下来：“我知道这些天闷坏小树了，可是你不跟老王打声招呼就出去，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张小树见姐姐并没有真的生气，也就松了口气，将这天的经历详细的讲给她听，还特意恶心了一顿西门曾景。她说出了自己的疑问，觉得那位黄衣女子似乎认识自己。

　　张惠兰听的时候表情有些严肃：“许是在街上有过一面之缘。倒是西门柳风不知是何许人，小树怎么不乘机打探一下亲戚的消息？”

　　张小树的身世根本是编的，当时怎么可能想起来问这个，当场语塞，当场红了脸：“这个，那个西门曾景举止太轻浮，我当时只顾着防他，忘了这回事了。”

　　张惠兰看她一脸通红给予辩白的样子，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叮嘱以后遇到这样的事切莫强出头，伤了自家性命。

　　接下来的几天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日夜兼程地赶路，张小树精神明显好多了，一路上与张惠兰有说有笑，聊得不亦乐乎。

　　张小树突然提起一个人，令张惠兰大吃一惊：“姐姐，你可曾见过一个穿红衣裳的男人，厄，应该是男人吧，女人没那么高，手指也没那么有力。”张小树努力回忆着，不自觉地把后面的话说了出来。

　　张惠兰明显的抖了一下，但马上恢复用平静的语调问：“妹妹见过这么个人？男人穿红衣裳，见过应该不会轻易忘记。他是妹妹什么人呢？”

　　张小树被这么一问，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也只是偶然间见过，没看清样貌，所以很好奇。姐姐真没见过或听人提起过吗？”那人既然带她到那个小镇，应该也在那里落过脚才是。

　　张惠兰调侃道：“我看没这么简单吧，小树妹妹快说，是不是有什么姐姐不知道的内幕？”说完故意以暧昧的眼神等着张小树。

　　“姐姐不要瞎说，真的没什么。”张小树连忙辩解，虽然不是真的，可被人这么说也不免脸热。

　　张惠兰瞟了她一眼，陷入沉思：“小树怎么会认识主人，主人这次交待任务时什么都没说清楚。主人是小树的朋友吗，不象，在主人身边这么多年，并没有见主人交过朋友，可是主人又为什么对小树这么感兴趣，让我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上次由于小树的突然出现，刺杀西门曾景的任务失败，主任也没有过多追究，令人起疑。”

　　感觉到有人戳了一下自己，张惠兰才从沉思中醒过来。

　　“姐姐，我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反应，是不是不舒服？”张小树担心的用手摸摸自己额头，又摸摸她的。

　　“傻妹妹，姐姐没事，只是在想这一去，我们可能就要分开了。你跟着表哥，我则到绣坊学艺，不觉有些伤感。”虽然认识时间不长，可是这是她第一次与一个人这么和平相处这么久。

　　“那我不跟着你表哥，我跟着你不行吗？”好不容易在这个时代找到一位朋友，张小树可不想这么快就分开。

　　“我也想，可是不行。一则已经传书到西门家告知你是表哥的伺童，二则表哥的身份也方便你了解西门家，找到你的亲戚。”这是主人的吩咐，不照办不行，张惠兰心想。

　　“真的不行吗？”张小树垂头丧气地说，早知道就不扯这么个弥天大谎了。突然记起买的耳坠还没送，赶紧从怀里掏出来，递给张惠兰：“姐姐，这是我为你挑的，不知道你喜欢不？”

　　那是一对紫色猫眼石的坠子，流畅的水滴形状。张惠兰感觉一股暖流渗入心田，蔓延到眼睛：“喜欢，谢谢。”伸手接过，眼睛升起水气。这是第二次有人真心地送自己礼物，第一次表哥送的那只紫玉簪子她已经很小心地收在包袱里，一次也没戴过，她根本不能回应他的感情。

　　“小树，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姐姐作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原谅姐姐吗？”张惠兰泪眼朦胧的看着张小树。

　　“会，小树会原谅姐姐的，姐姐也能原谅小树吗？”张小树心里很难过，其实骗姐姐的人是自己吧。

　　“我也会，小树和我一定都要记住今天的话。”两双小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张小树心想，以后交朋友千万不能再撒谎了，这滋味太难受。为了圆第一个谎，以后又要撒更多的谎。

　　约莫到了第三天黄昏时分，马车停了下来，确切地说是被拦了下来，

　　“车里的人都下来，例行检查”

　　张小树、张惠兰、小丫鬟和老王都下来，站在马车旁。

　　张小树这才发现他们来到了一座大城搂脚下，城楼正上方用苍劲有力的笔法篆刻着四个大字——天市西门，好大的气派。城墙向东四方向延伸，没入远方的夕阳和薄雾中，一眼望不到尽头。
　　张小树在心中不由赞叹，西门家果然与众不同。古人将天空分为三垣四象二十八星宿，其中三垣是指紫薇垣、太薇垣和天市垣，天市垣象征天上的集市，代表地上的商贾。西门家将自己的府宇取名天市，财富及地位可见一斑。

　　这边，通关文牒已经检查完毕，守卫问了些例行问题后放行。但却不能立刻上马车，必须先步行二十米。原来这段距离是官兵驻扎的地方，整个城墙以里二十米都住着守卫这座城市的官兵，防卫之严让人觉得这哪是进城，这简直是进了什么秘密基地。

　　二十米外却不是城镇，而是一望无际的绿林，郁郁葱葱，被夕阳的余辉镀上一层金边。

　　马车走了几十分钟才走出了这片林子，张小树估计了一下，居然有三公里左右地的路程。

　　在古代来讲，这个时间也算比较晚了，大家应该都关门在家休息。可是街上却闹哄哄地，好像夜市已经开始了。张小树心情很激动，忍不住将头抬出马车往外看。天上的街市，这是第一个窜进她脑子的词，那些光亮多像一颗颗眨着眼睛的小星星。

　　张惠兰这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张小树本来的新奇心情被她感染，也低落下来，无心再看风景。马上就要分手了，这里的情况还不清楚，以后还能经常见面吗？况且亲戚什么的都是杜撰的，自己留在西门家的意义是什么呢？但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被这个地方深深牵引着。为什么有这种感觉她也不知道，真要追究的话，只能说是，女人的直觉。

　　马车走了一段，便停了下来。丫鬟和老王掀开帘子，张惠兰走了下去，张小树跟了出来。

　　“小树，姐姐就到这儿了，一会儿老王会把你送到表哥那儿。以后有什么事，可以通过表哥联系我。”张惠兰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姐姐，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以后机会就来看你。呜呜，姐姐我舍不得你。”张小树抱住张惠兰不肯松手。

　　“小树，切记到了那边行事要谨慎，不可轻信他人。你是女子，有什么不便之处，自己也要小心。”张惠兰小声地在她耳边叮咛。

　　张小树在她怀里使劲点头，恋恋不舍。

　　小丫鬟站在旁边，满脸动容，小声地抽泣。老王还是那张没有表情的脸，眼睛却出卖了他。

　　“小丫头，姐姐喜欢吃清淡的东西，不喜欢香菜和生姜；喜欢苦丁茶，要凉的，她怕烫。还有，呜呜，记住了吗？”张小树边哭边说。

　　张惠兰狠下心，转身进了屋，留给张小树一个紫色背影。

　　“公子放心，我自会照顾好小姐。”小丫鬟跟着也进去了。

　　张小树抬头望了望宅子的牌匾，“千丝万缕”，嗯，记住了，以后一定会回来找姐姐的。她最后看了一眼张惠兰进去的大门，转身进了马车。

　　等张小树再次跳下车，面前的是一扇小门。看起来是偏门，跟张惠兰进去的那扇大门根本没法比。

　　老王敲了敲门，一会儿门打开了。老王交待了几句，我们就跟着带路的仆人身后进去。九转十八弯后，来到一间小房。

　　“这是西门总管交待的，你的房间。”他推开房间让张小树进去。

　　“哪位西门总管？”她有认识这么个人吗？

　　“西门之囟公子。”仆人有点诧异地看着她。

　　糟了，忘了张惠兰的表哥董之囟被赐姓西门，张小树吐吐舌头，没说话。

　　仆人也没多说什么，带着老王走了：“你的房间在另一处。”

　　张小树推门进去，房间的摆设很简单，但平常用的东西都很齐全。一看见床，她就扑上去。这一天老心劳力，太累了。

　　面对这个陌生环境，张小树对未来的生活既憧憬又害怕。不管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这是她睡前最后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