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安司危》兜兜不爱吃茄子

10、镜中迷宫

　　“司锦恒？！”他试探着呼喊。可回应他的，只有令人窒息的死寂，没有回应。
　　齐遇安独自一人被困在这个由无数面扭曲镜子构成的牢笼。齐遇安看着镜中那些“自己”感到茫然。
　　哪一个才是真实的齐遇安？我该怎么出去？这个“她”到底是谁？到底想干什么？自己明明还是个学生……
　　他的脑袋乱成一团，几乎无法思考，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慌。司锦恒说过，要冷静，一定要冷静下来，不能被这些镜子影响。
　　齐遇安站起身开始小心翼翼地前进。他努力记住一些特征，却发现……
　　“镜子在动……怎么……又遇到一样的镜子了……”
　　没错，这一面面镜子似乎每时每刻都在变化，有时可能只是变换了点角度，却因为光线原因和之前某块镜子一模一样。
　　走了大约十分钟，他感觉自己好像还是在原地打转，周围除了镜子还是镜子。他脚步越走越快，内心有些着急：“怎么还没出去………”
　　他经过一面相对清晰的落地镜。镜中的他，脸上带着疲惫和警惕。这看起来……似乎很正常。齐遇安稍微松了口气，没怎么当回事。
　　然而，当他准备离开时，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那面落地镜中的“自己”并没有立刻跟上他的动作。
　　镜里的“齐遇安”，在他转身的瞬间，嘴角似乎极其微弱地向上勾了一下，露出了一个带着几分讥诮和冷漠的微笑。
　　齐遇安猛地回头，目光紧紧盯住那面镜子。
　　镜中的影像已经恢复了“正常”，表情紧张，眼神警惕，与他本人一模一样。
　　刚刚是错觉……？
　　齐遇安不敢确定，他凑近镜子，仔细看着镜中人的眼睛——那双和他一样写满了不安的眼睛。似乎……没有什么不同，根本看不出来。
　　他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指，试探性轻轻点了点镜面。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镜中的“齐遇安”也做着同样的动作，两人的指尖似乎在镜面上相碰。
　　就在他稍微放松警惕，准备收回手的刹那……
　　镜中的“齐遇安”抬起的手五指猛地张开，几乎是瞬间穿透了镜面，直直抓向齐遇安的手腕！
　　齐遇安：！！！！！
　　齐遇安几乎是本能地向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对面通道的镜子上，发出一声闷响。他震惊地看着那面落地镜，镜面荡漾了一下，那只手已经缩了回去，镜中的“齐遇安”恢复了原样，仿佛刚才那恐怖的一幕从未发生。
　　只有手腕上残留的刺痛感，提醒着齐遇安——那不是幻觉。
　　这些镜子里的影子……不仅仅是反射……它们有生命……或者说…这不是普通的镜子。
　　齐遇安再也不敢靠近任何一面镜子，尤其是那些看起来清晰又正常的。他尽量远离两侧的镜子，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精神高度紧绷，视线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镜子，试图分辨出哪些是“安全”的“伙伴”，而哪些又是潜在的“捕食者”。
　　又转过一个弯，前方出现了一个相对宽敞的路口。路口中央，孤零零地立着一面等人高的椭圆镜，镜框是木头做的，看着很有年代感。
　　在这拼接镜面的迷宫里显得格格不入。
　　齐遇安停下脚步，小心观察着那面椭圆镜。镜中的他，没有任何扭曲，表情紧张，呼吸略显急促。
　　似乎……是安全的？但这镜子…似乎不大一样…
　　就在齐遇安准备绕过它时，他的目光扫过镜中自己那双眼睛时，一种奇异的感觉弥漫上来。那眼神……除了恐惧和警惕，似乎还隐藏着别的什么。
　　这是齐遇安，但又……不大像。
　　突然，镜中的“齐遇安”开口了。没有声音发出，但口型清晰可辨：
　　“你担心他，对吧？”
　　齐遇安浑身僵硬。
　　镜中的“齐遇安”继续用口型说道，眼神带着一丝……诱惑：
　　“你想知道他在哪里。”
　　“你想知道他的秘密？”
　　“靠近我………我能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靠近我……”
　　镜中的“齐遇安”伸出了一只手，做出邀请的姿态。
　　那声音如同鲛人的歌声，带着巨大的诱惑围绕在齐遇安心头。司锦恒的安危，司锦恒的秘密……这些确实是他渴望知道的。
　　他刚要迈出脚步，但手腕上那残留的刺痛感猛地惊醒了他。
　　不对……
　　这个镜影太“了解”他了……而且…会利用他的情绪……
　　“滚开！”齐遇安对着镜子低吼一声，猛地远离那面椭圆镜。
　　镜中的“齐遇安”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伪装出来的诱惑如同潮水般褪去，再次望去，浮现的是一种被识破的恼怒，嘴角咧开一个巨大的笑容。它依旧没有声音，但那无声的咆哮似乎比任何声响都更令人毛骨悚然。
　　齐遇安转身冲进了十字路口的一条通道，心脏狂跳不止。他彻底明白这场规则，这个迷宫的考验，不仅仅是找到出去的路径，更是要识破不同的谎言和伪装…利用你的恐惧、你的渴望，引诱你。而他，必须依靠直觉，而不仅仅是眼睛看到的表象。
　　他在迷宫中跌跌撞撞地奔跑，本能地逃离那些感觉不对劲的镜子。不知过了多久，他体力耗尽，靠着一面感觉相对“安全”的镜子滑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发，孤独和恐惧将他紧紧笼罩。他抱紧膝盖，将脸埋了进去。
　　司锦恒……你到底在哪里？我……该怎么办…其他人…又怎么样……
　　与此同时。
　　司锦恒同样孤身一人，不过他所在的区域似乎格外“安静”：镜面大多平整，反射出的影像也几乎没有异动。
　　他走得很慢，目光扫过每一面镜子，却不是在看路径，而是在看镜中的“自己”。
　　当他经过一面巨大的镜框时，镜中的“司锦恒”突然停下了脚步，没有跟随他本人的动作。
　　司锦恒冷冷地回望过去。
　　镜中的“司锦恒”，穿着同样的校服白衬衫，但气质却截然不同。少了几分冰冷的疏离，多了几分……阴郁和戾气。
　　“还在伪装吗？”镜中的“司锦恒”开口了，带着一丝嘲讽，“扮演这个‘普通’的高中生？”
　　司锦恒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微微发白。
　　“看看你。”镜影嗤笑一声，向前走了两步，抬手，指尖轻轻划过镜面，“这身校服，这故作冷漠的表情……真是完美的保护色。但你骗不了我，也骗不了‘她’。想为‘她’报仇是吗？”
　　当“报仇”两个字一出来，司锦恒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
　　“闭嘴。”
　　“为什么闭嘴？”镜影又逼近一步，几乎要贴到镜面上，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带着恶意的笑，“你不是很熟悉吗？《月光》………”
　　声音钻进司锦恒的耳朵，撕扯着他深埋的记忆。
　　“我让你闭嘴！”司锦恒猛地抬头，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暴戾，一拳狠狠砸在镜面上！
　　“砰！”
　　镜子剧烈震动却没有碎裂。镜中的“司锦恒”却发出更加猖狂的大笑。
　　“对！就是这样！这才是你！你是从那个地狱里爬出来的怪物！不然为什么丢下你…啊？”
　　司锦恒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那一瞬间爆发出的情绪让他自己都感到陌生。
　　“我比你更诚实。”镜子中的“司锦恒”冷笑，“你害怕齐遇安知道这些，对吧？害怕他知道你根本不是什么正常人？害怕他知道你那可悲的过去？！”
　　司锦恒沉默着，镜影的话像一把钝刀，一下…又一下。
　　“看，你默认了。”镜影满意地看着他的沉默，“我们才是一体的。接受我，接受你的过去，接受你的本质。”
　　镜影再次伸出手，这一次，它的手指尖似乎萦绕着一缕黑气，充满了不祥的诱惑。
　　“来吧！我们可以轻易撕碎这个迷宫，去得到你想要的任何东西……包括那个齐遇安。”
　　司锦恒看着那只手，抬眼看向镜中那双疯狂而熟悉的眼眸。甚至有那么一刹那，强烈的疲惫感和对力量的渴望，几乎要让他点头。
　　“司锦恒……”
　　但就在这时，他脑海中闪过齐遇安的呼唤，闪过在黑暗中拉住他衣袖时，指尖传来的微暖触感。
　　他猛地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的暴戾和混乱已被强行压下。
　　“你不是我。”司锦恒的声音恢复了平静，“我的过去是事实，我无法改变我的过去，我能做的只是改变我的未来。但如何面对，由我自己决定。”
　　他不再看那镜影一眼，转身，毫不犹豫地走向与镜影所示意的相反方向。
　　“你会后悔的！司锦恒！你抗拒不了！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声音最终渐渐消散。
　　司锦恒脚步未停，只有紧握的双拳，泄露了他内心远非表面那般平静。
　　“我的过去………无论如何我都会找到你们……”
　　“你们到底在哪………司锦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