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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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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始的年代,人类尚且蒙昧。狩猎、食生;摸黑、借光。
“原始的气候下,当第一道雷降下的时候,原始的人类因畏惧光与声而躲避在山洞,与第一缕火焰擦肩而过:这是出于野性的本能。
“第二次落雷伴随着暴雨,漫长的雨季引发了洪水和瘟疫。人类尚且没有疾病意识,也无法抵御洪水,于是族群规模大幅缩减,与第二缕火焰失之交臂。
“第三次听到雷声时,人类取得了习得性行为,出于好奇的天性,也由于气候的巧合,于是人类的第一缕火焰最终在焦黑的树木上被发现。它温暖明亮,伴着一股烧焦的木香。
“火焰并没有燃烧太久,人类再一次失去了火焰。
“在这之后,原始的人类发现了火焰可以带来的温暖与光照,他们对火的渴求达到了一种程度,他们开始崇拜,起舞。戏剧的是,在这之后出现了长达数十年的旱季,人类最终也没有取得天然火焰。”
雾渐渐散了。我追着那个影子,一路抵达维特勒斯的河滩,他停了下来。
“许久不见,简。”
眼前的影子渐渐清晰,是克劳先生的样子,但是相比之前年轻了许多。
“历经数十年的旱季,人类的族群受到极大的创伤,族内人口迎来了第一次下跌。
“原始的气候一向如此,没有任何的征兆,雨季和旱季的交替没有任何规律。
“由于气候的恶化,原始的人类开始了族群的迁徙,他们寻到了另一片森林作为栖息的地方。这里和之前生活的地方不同,这里的森林更加广茂,树叶的颜色也更深。相应的,这里的野兽相比之前更多,种类也更加丰富。
“这对于原始的人类来说既是个好消息,又是个坏消息。一方面,野兽种类的多样意味着饮食结构更加丰富,另一方面,捕猎的危险性也有了极大的增加。”
“克劳先生?!”
我看着眼前男人的脸,难以置信。相比于失踪前的克劳先生,他似乎变得更像年轻时的样子。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你的手信指向着什么?”
“我知道你会有很多的疑问,简,这是人之常情。”
克劳先生转过身,向维特勒斯走了几步,蹲下,把手伸向水中。
“你知道吗,简。你看到的我,其实并不是你所寻找的我。我是完整时间线里的一段,只会出现在这里。”
“但是人类依然记得那个能带来光明和温暖的东西,即使他们对那个东西一无所知,也不知该怎么称呼。
“族群内的年长者认为,‘火’是上天送给地面的礼物——‘火’是神明的恩赐,而他们没有能力保留‘火种’,神明降下了干旱的惩罚,每个人都带着这份罪孽。
“原始的人类并不知道该怎么样去赎罪,于是有人站出来充当与神交流的‘中间人’,也就是我们所熟知的‘巫’,掌管祭祀的仪式。”
“我知道你会有很多疑问,我会一一为你解答。我们的时间不多,我只能给你提供线索,剩下的请你慢慢前行探索,最终找到那个真相。”
克劳先生笑着站起来,转过身,看看我,又看向天际。
“这里是维可西纳的山脚下,也是维特勒斯的源头。你看天上,我指的地方。”
我顺着克劳先生指着的地方看去,那里有一颗明显亮于其他星星的光点在闪烁,逐渐变得刺眼,随后又恢复了之前的亮度。
“这是第十一次……”
“没错,第十一次,这一次可以用肉眼直接看到。毕竟距离地球并不远。”
“简。”克劳先生看着我,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听说过‘盗火者’的传说吗?”
“原始的族群开始迎来最为黑暗的时光。
“‘巫’和‘族长’协商建立了用来‘祭祀’的祭坛,年轻壮实的男人每日外出打猎,狩猎到的兽肉有近乎一半用于向所谓的‘神明’祭祀,祈求‘神明’再一次降下‘天火’,为他们带去温暖和光明。
“野兽惧光,白天里野兽多潜伏在森林深处,在晚上外出猎食。族群常受野兽的侵扰,死伤成为不可避免的现实。
“在新的栖息地生活不知多久后,在一次下雨的前夕,天空中响起了铭刻在人类骨头中的声音——打雷的声音。
“‘巫’开始起舞,在祭坛上起舞——拿着骨制的的‘杖’,祈求‘神’降下生命的‘火’。
“或许是人类运气使然,又或者是‘神’看到了人类的祈求,降下了落雷。
“‘巫’带领着族群向落雷的地方虔诚祭拜——那里有着一簇跳动的火,和焦黑的树木。
“‘巫’看着‘火’,依旧带着族人祭拜。
“‘火’开始跳动,渐有熄灭的征兆。
“第一个发现‘火’的人的后代看着火,想到前人失去‘火’的无力,于是拿着干枯的树枝冲了上去。”
“为什么‘巫’并没有第一时间带着人去引火?”
克劳先生笑笑,说:
“原始的人类没有火焰会熄灭的意识,因为更多的人并没有见识过火焰,包括‘巫’。
“他们的寿命很短,‘火’的说法也是流传下来的——在更多人的记忆中,只有对‘火’的意识,并没有‘火’具体的认识。”
“他最终把‘火种’保留了下来。
“‘巫’却认为他的行为‘亵渎’了‘神明’的‘恩赐’,极为生气,与族人交涉并最终给予了他流放的惩罚。
“在此之后,人类的‘火种’成功的保留下来。人类逐渐发现了更多‘火’的用法,以及保留‘火种’的方法,这是最原始人类的进步。
“原始人类流传下来的观念里,‘火’是由‘人’‘亵渎’‘神明恩赐’得到的,所以他们自称为‘盗火者’。”
“简,”克劳先生看着我,眼中是复杂的情绪。
“我本不该与你见面。但你来到了这里,‘未来’的我或许通过某种方式把你卷入了这件事。可能这是命运的某种暗示,你可能成为解决这件事情最关键的人。”
“克劳先生……你指的是我眼前所看到的你吗?”
“或许吧。”克劳先生笑了笑,道:“在你跟着‘他’留下的线索向前走的时候,就可以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了。因为我就是那个最初的‘盗火者’啊。”
我是在我的房间里醒来的。
维可西纳的鸟鸣组成了《威尼斯船歌》的奏调,雾散了。
“我在恩特并没有看到雾,你那里发生了什么?”
这是明歌发给我的消息。
我并没有回复消息,我的脑子很乱,昨晚发生的种种都让我感到不可思议——我意识到我见到了年轻时的克劳先生。我并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因为我已经被卷入了某件事中。
“昨晚上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是我看错了。”我给明歌回复了消息。
“那就好,简。明天去恩特的咖啡馆见面,我想告诉你一些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