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峰》星河愿

12、新进展

　　裴煜将卷宗翻到口供部分，郑书博口供中有段话，让他瞬间觉得毛骨悚然。

　　警察：你为什么突然要杀你父亲郑勤？

　　郑书博：他老打我和妈妈，连做梦都在打我，他要杀我，他觉得我是祸害，妈妈让我反抗。

　　警察：你为什么这么觉得？是他做了什么伤害你的行为吗？

　　郑书博：他拿刀砍我，很疼，还拿虫子放到我身上咬我，他想把我折磨死。

　　但郑书博身上并没有任何疑似的伤口，直到在他们家里搜到了一种致幻药品，以及写满了“去死去死”的草稿纸，笔记鉴定后确认是谢娟的字迹。

　　警察：“你有没有觉得你的母亲最近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郑书博：“她突然变得不喜欢和我说话，好像讨厌我了，我考了很高的分数，她一把撕了，都怪我爸，我和他太像了，她肯定是害怕爸爸打她，绝对是的。”

　　裴煜一开始没觉得不对，直到看到郑书博说自己的母亲性情大变，加上谢氏姐妹两人是双胞胎，他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脑洞。

　　有没有可能当初，教唆杀人的，不是谢娟！是谢晓潇！所有的证据都是谢娟在得知谢晓潇计划后伪造的。

　　“我们……”

　　“喂？”

　　“裴队，瑞哥他们回来了。”

　　“去会议室。”

　　“好的。”

　　裴煜快速起身，抄起桌子上写满的纸往外走，迎面碰到回来的老武。

　　“看完了？”

　　裴煜“嗯”了一声大步往外走。

　　老武一脸疑惑地看着匆匆忙忙消失地身影，摇摇头：“年轻人还是不够稳重。”说完抿了一口茶水，缓缓地走进去。

　　会议室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一整天高强度的工作，大家基本上都没精打采的，没什么进展的调查让整个办公室的气氛都陷入一片死寂。

　　这时，会议室门被推开，傅延希走了进来，他换下来白天一丝不苟的西装，穿着一件深灰色圆领羊毛衫，下身则是一条深色工装裤，整个人都变得温和起来。他手里提着好几袋纸袋，里面装着香气四溢的晚饭。

　　“大家辛苦了。”傅延希温柔地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大家纷纷抬头，脸上露出一些惊讶和感激。

　　“本来今天应该请大家出去吃饭的，碰上案子了，只能委屈大伙将就一下了，我猜按照裴队的工作情况，你们应该都忙得没吃饭吧。”他将饭盒放在桌子上，将桌子边上的文件往里移了移，嘴角微微上扬。

　　“傅顾问太客气了！”

　　“谢谢傅顾问！”

　　“别客气，你们慢慢吃，我去看一下……”傅延希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步履匆匆地脚步声，嘴上嚷着：

　　“你们几个磨蹭什么？开会了！”

　　几个人抱着桌子上一沓整理好的资料匆匆忙忙往会议室走去。

　　“老孟，你……”裴煜看到那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像是被瞬间掐灭的烟，声音戛然而止。

　　他想到对方给他回复的消息，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轻声咳嗽一声，故作镇定地说:“你怎么在这？不是让你回去休息吗？”

　　傅延希看着眼前这位刑警队长，浅蓝色的衬衫已经变得皱皱巴巴，胡子已经从他的皮肤里冒出头，头发也被他抓得乱七八糟。

　　他还是第一次见如此接地气的裴煜，和姥姥家以前养的大黑猫简直越来越像了。他没忍住笑了一下：“实在是睡不着出来散步，就溜达过来了，看到大家还在辛苦忙着，给大家送点宵夜。”

　　说完从袋子里拿出一份递给裴煜，他的眼睛弯弯的，睫毛的影子洒在眼睛下方白皙的皮肤上，他的温柔像是碗里温热的粥一样暖心。

　　裴煜接过来，走到空着的位子上坐下，看到还在原地的傅延希，拉开身边的椅子，看着他低声说：“过来坐下。”

　　傅延希坐到他身边，裴煜对着大家说：“今天强度确实比较大，咱们尽量快点儿结束大家好回去休息，大家边吃边把各自调查情况汇总同步一下，你们现场查的怎么样了？”

　　覃法医率先开口：“我首先说一下现场的痕迹，一共留下两个人的生物痕迹，第一个是死者本人的，而另一个确认应该是谢晓潇本人。”

　　“只有两个？”

　　“是的。但是我们将谢晓潇的DNA与系统里谢娟的DNA作比对时，发现她的DNA和另一个人有这高度匹配度。”

　　“谁？”

　　“一个叫杨昊的人，亲缘关系达到99.99%。”覃法医将杨昊的资料调出来投到屏幕上。

　　“这个人……”孟瑞觉得眼熟，快速从现场物证照片里找出一张照片：“这个照片我在谢晓潇床底下找到的。”

　　裴煜对皱了皱眉，然后脱口而出：“谢晓潇不是未婚吗？所以杨昊的父亲是谁？”

　　覃法医将纸质版对比结果递给裴煜，用一种不可置信地语气说道：“我把杨昊与数据库里的做对比，没想到发现杨昊居然是十年前“燕州二中1.6”案件受害人郑勤的亲生儿子。”

　　“等一下，什么燕州二中？郑勤又是谁？”林斌被几个名字整得一头雾水。

　　裴煜沉默了，他内心那个可怕的猜测似乎被加重了，如同一块巨石压着他难以呼吸。

　　他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抬眸示意小王将今天的调查情况与大家同步，同时将自己在卷宗里发现的疑点告知大家。

　　傅延希听完后，拉过一块白板，在上面将几人的人物关系写了上去，大家对这几人复杂的关系受到了巨大冲击，都在努力消化。

　　“这个郑勤脚踩两只船啊？问题是我看这个杨昊比郑书博要大三岁吧？这……”姜敏震惊地看着这个人物关系。

　　裴煜疲惫地说：“姜敏，我让你核实的照片上几个人，核实的怎么样了？”

　　姜敏从八卦的表情中恢复，翻开自己的笔记本：“五个头上打叉的都已经去世了，而且巧的是，除了李前峰，其他全部都是意外死亡，并且特征也都一样，都是生前有家暴赌博酗酒的恶习，死的原因也都是意外溺死。”

　　“这是不是太巧了？”林斌疑惑地问道：“但是如果都是谢晓潇做的，为什么她现在又选择这种如此残忍血腥且复杂的方式杀人呢？”

　　“除非她有非这么做不可的原因。”傅延希将手里的白板笔放下，坐到椅子上，沉思许久，幽幽地开口说：“那几个没打叉的人联系到了吗？

　　姜敏看着傅延希，她感觉傅顾问虽然看起来很温柔，但这个幽幽地眼神比裴煜还吓人，然后轻声说：“有两个人始终联系不到，一个周晋安，一个赵云鹏，周晋安这几年一个人过，老婆早就死了，儿子也早就不和他一起住了，电话打过去，他只说与他无关，死了最好就把电话挂了。”

　　“赵云鹏妻子说他去外地学习交流了，估计得一周之后才回来。”

　　傅延希将笔抵在自己下巴上，眼神露出煞气，但语气还是极其平静：“我觉得她时间不多了，她应该想迫切地要解决这几个人！”

　　裴煜感受到身边人情绪的变化，将手放在对方垂下来的手上，带着抚慰地握住对方，语气放慢引导：“为什么这么说？”

　　傅延希反应过来，深呼一口气：“我们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为什么她能够在我们查到她的第一时间就离开？很显然她根本不怕被我们抓，她甚至知道我们一定会查到那个IP地址。”

　　“但现场如此明显的是一个人无法完成的案子，为什么所有证据始终都指向是一个人犯罪？”

　　“这说明，第一谢晓潇也许遇到了她不得不去加快速度杀这些人的原因，我记得谢娟是心脏病去世的，可以查查谢晓潇是否有同样的病症，四五十岁心脏病家族遗传的可能性非常大。”

　　“第二，这个帮她的人很有可能是她非常在乎的人，有可能她是对方帮她抛尸后才知道这件事的，所以急着抹掉所有与对方相关的痕迹。”说完后傅延希也感受到极大的无力感，这个案子背后隐藏的可能不只这一点他们看到的。

　　“傅顾问，你是怀疑杨昊是她的帮手？”

　　“只是怀疑，需要证据证明。”

　　裴煜立刻理解傅延希的意思，于是站起来说：“林斌，给各个辖区派出所发协查通告，加强夜间巡逻，联系交管部门，一旦发现谢晓潇痕迹立刻联系我。”

　　“是。”

　　“姜敏小赵，明天上午去各大医院查一下，看看有没有谢晓潇的病例记录。”

　　“好的。”

　　“孟瑞，你找两个人盯着福利院，杨昊这两天应该都在福利院，盯紧他。”

　　“是！”

　　“覃法医，辛苦你们再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线索。”

　　“没问题。”

　　“明天郑勉回来，就辛苦傅顾问和我一起见一见这个可能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不辛苦，应该的。”

　　裴煜坐下打开还有余温的晚饭，肚子这才感受到强烈的饥饿感，对着大家说：“今天先到这吧，傅顾问给大家买了晚饭，抓紧吃，吃完赶紧回去休息。”

　　“补充一句，大家今天都辛苦了。”

　　“你吃了吗？”

　　“我吃过了。”

　　“回去吧。”

　　“我等你。”

　　“你先回去，我还……”

　　“你还要加班，还要看看有什么线索是吧。”

　　“……嗯”

　　“不准！”

　　大家纷纷抬头看着这俩视若旁人的样子，甚至都震惊傅顾问居然能忤逆他们的裴队，都在好奇裴煜会如何回应。

　　裴煜感受到这些人八卦的视线，咳嗽一声：“看什么，抓紧吃！”

　　随后又看了看身边露出一副不容置疑地眼神的傅延希，轻声回应道：“知道了……”说完立刻低下头吃饭。

　　“这还差不多……”傅延希一只手撑在桌子上，看着他，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困意席卷而来，就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