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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谁信无聊,为伊才减江淹,情伤荀倩。 ...

  •   陌然的头磕在台阶上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看着空荡荡的房门,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找遍整个倚香楼,他确信挽秋没有回来。钦差浅大人,他暗自皱眉却已来到浅府门前。
      他讲明了来意却被拒之门外,得到的答案却是“府中从没来过这个女子”,他不甘心的想要闯进去,却被人多势众的护卫一次次的架出来。他明白,晨慕昨日的十万两已经成为整个扬州城的谈资,浅吟秋,果然是个狠角。他这样想着,一次又一次的冲进去。
      “你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大胆!”当他遍体鳞伤的闯到内堂时,终于见到了所谓的大人。
      “昨晚……你手下的人带走了倚香楼的苏挽秋……”已经不能成句了……
      “来人,棒打出去,如此刁民竟敢闹到府衙来,王法何在!”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他的话转身走掉。
      这就是权势吗?陌然无力再去抵抗了,受伤的手臂鲜血汩汩,额头上的疤痕已经结痂了。从一大早一直闹到黄昏,换来的只是一句刁民。这是什么世道,莫名其妙的让人失踪,却找不到祸首,即使找到因为有权有势也得被打压和欺负。这世界,权势是王道!
      陌然拖着浑身的伤痕回到倚香楼,小丫鬟香儿无奈的为他包扎伤口。“去求求左公子吧,或许他会有办法?”香儿哭泣着说。她跟在挽秋的身边多年,情同姐妹。陌然一言不发的沉闷着,还有什么办法,除了他,还有谁可以救挽秋呢?他不知道。
      自从省亲回来,晨慕就把自己关在书房,不吃不喝,不日不夜的画着丹青。浅吟秋日日立在书房外,执行着她的三从四德,为他端来饭菜等到凉透再原封不动的端走。晨慕不闻不问,只是在每日的傍晚走出来到芭蕉树下对着落日发呆。
      吟秋把早饭送到书房门口的时候,看到宿醉的晨慕躺在芭蕉树下。她就站在他的眼前,他却从来都看不到她的存在。他不爱她,她又何尝爱过他?可是,他们却成为了一辈子的夫妻。她也无法做主自己的命运。当父亲宣告她的婚事时,她连一句反对的话语都找不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辈子就这样交付给一名陌生的男子。她又有什么立场和资格说“不”呢?
      熟睡中的晨慕叫着“挽秋”的名字醒来,看到自己的妻子,满脸嫌恶的从她的身边经过,就像一个陌生人般无视。
      “如果你喜欢她,我不介意你娶她为妾!”男人三妻四妾,她已经习以为常。贤妻良母的她,可以容忍别人和她分享一个丈夫。娥皇女英也可以流传出千载的潇湘竹。
      晨慕愣了几秒,终于回头,嘲讽的笑着,“你根本不喜欢我,可你却不敢说;你以为让我娶挽秋为妾,我会感激你吗?你根本不明白,真正的爱是无法分享的,心里装着一个人,已经满了,容不下其他的一丝杂质……”
      也是在这时,喧嚣的吵闹声传来,走投无路的陌然终究是闯进了左府。看着晨慕的那一刻,他简直不敢相信,那个风度翩翩的绝世美男却是眼前这个胡子拉碴、头发散乱的男人。他不知道这短短的两日他发生过什么,满腹狐疑的看着他。
      “你,还没准备进京吗?”晨慕终究开了口。那日倚香楼的点滴历历在目,他会为她高中,他一直相信陌然有这样的才能,不管是文状元还是武状元。
      “挽秋,被浅墨轩带走,已经两天了。”陌然看着晨慕身后的浅吟秋,冷冷的说。这两日他费尽心机想要救挽秋,打听了很多消息,最后还是只能来找晨慕。“现在,只有你可以救她!”即使不愿承认,但这是事实。为了救回挽秋,跟他低头又如何?
      晨慕也回头看向吟秋,自从成亲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打量着她。“你做过什么!”晨慕愤怒的捏着她的臂膀吼道。
      “你弄疼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吟秋挣扎着。
      “要是挽秋有任何闪失,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一字一顿的对她吼完,便和陌然一起走了。留下吟秋独自蹲在芭蕉树下,用眼泪洗刷委屈。她什么都不用说,她的父亲都可以查到。以她父亲的个性,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这是他的作风。
      “我已经去闯过很多次,他都说人不在,还把我打出来!”陌然和晨慕坐在倚香楼的挽秋的房里。“没有证据,你这样冒然去要人,他也不会给的。而且还有各种理由说挽秋根本不在那。”陌然把他这几日奔波的结果一五一十的告诉晨慕。
      “那我们就去找证据!”晨慕抱着双臂,环视着这间熟悉的卧室。每一件摆设,没一个玩意,曾经都残留着他的温度。“今晚三更,夜探浅府,把人找到,看他还如何抵赖!”
      一身夜行衣蒙着黑色的面巾,两人出现在浅府的房梁上。一间一间的搜索查寻,不漏过一寸地方,生怕错失了任何一个找到挽秋的机会。
      “我找过了地下密室和仓库。”一个失望的声音。
      “所有的客房和阁楼也都没有。”另一个同样悲戚的低声回应。“究竟会藏到哪里去呢?我感觉得到她就在这里,我感觉得到她的气息。”像是在自言自语们也像是在和他交流。
      “晨慕,会不会,挽秋一个人离开了?”陌然终究是动摇了。
      “嘘,别说话!闭上眼睛!”是的,找到她,用心就足够了。他对她的熟稔,是一种心灵上的感应,一种彼此心心相印的缠绵。
      再次睁开眼,却是到了一间破旧的柴房,堆满了杂物。晨慕不敢相信的捅破了纱窗,映入眼帘的却是那熟悉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里抱紧着自己,佝偻的脊背围成一个圆,在一堆堆的杂物中留下只能够容身的空隙,那般的无助。他的心像针扎般疼痛不已。她所遭受的一切,却是他带来了。
      再也无法忍受,正欲进去救人,却被陌然拦住,“现在看来挽秋安然无恙,还是等明天一早光明正大的来要人,现在一闹,告你个擅闯官府的罪名,官字两张口,有理说不清!”这几日他已经看惯了官场上的嘴脸,可他忘记了晨慕的身份,他是可以和官划等号的。
      “等不到明天了!”晨慕不顾一切的一脚踹开柴房的门,惊醒了挽秋,也惊醒了浅府的护卫和巡逻。但是他依旧不管不顾,扒开乱七八糟的杂物蠕动到挽秋的身边,心疼的蹲下身子想要把她抱起来,却在碰触到她的那一刻,让她疼痛不已。抽开她的襟袖,那些针眼般大小的红斑布满了手臂和肩背。晨慕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惩罚。
      眼泪,已经不再是悲伤到极限的产物。他紧紧的抱着她,她安静的躺在他的怀里。他一直知道,他会来救她的。她一直念着他的名字,他就真的出现了。
      扯下蒙面,他抱着挽秋大摇大摆的走出来,“跟你们家老爷说,人是我左晨慕带走的,他要要人,让他亲自来左家吧!”头也不回的抱着挽秋离去,那些护卫在看清楚他是新姑爷后连阻拦的架势都没了,一个个噤若寒蝉。
      陌然看着这一切,才明白他究竟和晨慕差在哪?他不安的跟随着晨慕离去,却在穿过花园的时候撞上了浅墨轩。双方僵持着,都没有言语。
      “慕儿,你过分了!”浅墨轩一副教训人的口吻。
      “她,是我的人!”晨慕也霸道的毫不相让。便不再理会浅墨轩,直接走过他。那一刻,陌然简直目瞪口呆。左晨慕的嚣张,浅墨轩吃了憋,而他却连浅墨轩都拧不过。
      “找大夫!”一路紧张的小跑抱着即将陷入昏迷的挽秋回到左府,晨慕一刻不离的守在她的身边,敦促着大夫为她救治,吩咐着丫头去熬药,还特地去倚香楼唤来了香儿,因为她了解怎样照顾挽秋。还能看着她,晨慕已经觉得是幸福了。至少,在看着躺在榻上挽秋时,他会傻傻的笑着,握着她的手。其实,他对她,从未离去。
      陌然看着一切,只能成为一个旁观者。他无法拯救她,也无法陪伴她。最悲哀的莫过于此,明明很爱她,却只能看着他为她付出。
      这些我都做得到,但那个人却不是我,我还没来得及努力,上天已经给了我结局、
      在晨慕的悉心照料和陪伴下,挽秋的病情很快得到缓解和稳定。浅墨轩来到左府责问晨慕,晨慕毫无惧色的责骂浅墨轩乱用私刑,挽秋身上的针眼就是那样一针一针的插进去的,可是表面上看却像没有受伤一样。两人有激烈的争吵。可是吟秋却对他说,我不介意,他本来就不可能只属于我一个人,没有挽秋,还会有其他的女子,爹爹不也是吗?浅墨轩无言以对。大家不欢而散。
      又是一段相对安闲舒适的日子。看似风平浪静、毫无波澜,实则暗涌不断。晨慕将挽秋安置在左府里养伤,挽秋没有拒绝,陌然更无话可说。三个人都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过去的任何,偶尔触及也是一闪而过。
      选择逃避,不是因为太沉重,而是害怕打破平衡。有一种距离,介乎彼此之间,必定比分点还要精准,却从来不会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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