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悖论》苏见鹿

4、暗域的召唤

　　林晚的指尖正悬在调香盘上方，白瓷小勺里的薰衣草精油刚滴下去一半，腕间的通讯器突然传来一阵极轻微的震动。

　　不是陆府的频道。

　　他垂下眼，长睫掩住眼底的波动，手指状似无意地划过通讯器边缘，解锁了沈墨发来的加密信息。

　　光屏只亮了半秒，一行字狠狠烙进视网膜——【白塔今夜23点，三号货运通道，47名纯净Omega，目的地实验楼B区，脑髓提取。护送官：陆凛。】

　　“嗡”的一声，林晚指尖猛地收紧，小勺里的精油晃出几滴，落在昂贵的羊绒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纯净Omega。

　　这四个字像冰针，扎得他腺体隐隐作痛。

　　白塔对“纯净”的定义近乎残忍——没被任何Alpha信息素沾染过，基因序列完整，甚至没经历过发情期。这样的Omega，脑髓里含有最纯粹的信息素受体蛋白，是“造神计划”第三阶段的核心原料。

　　而“脑髓提取”，从来都意味着一个活生生的人，从此变成实验台上冰冷的耗材。

　　四十七条命。可能都和小满一样，还带着未脱的稚气，今夜就要彻底消失。

　　林晚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作为暗域赏金猎人“夜莺”，他执行过四十七次任务，手起刀落，从不犹豫。可这一次，护送的人是陆凛。

　　是十三年前把他从焚化炉边拽出来，让他在绝望里抓住一丝光的人。

　　是他潜伏五年，费尽心机想要靠近，只为拿到芯片治疗数据的目标。

　　也是……此刻占据他所有温柔伪装，让他连呼吸都得小心翼翼的人。

　　如果要阻止这场运输，就必须直面陆凛。一旦动手，他的身份、伪装，五年来的心血，可能全完了。

　　可如果不救……

　　十三岁那年，他在实验舱里听着隔壁哭声渐渐微弱，那种无力感几乎要把他撕碎。是陆凛闯进来，不顾芯片警报刺耳作响，把遍体鳞伤的他抱了出去。

　　“活下去。”少年陆凛的声音还带着青涩，却异常坚定，“别让他们把你变成没有灵魂的怪物。”

　　现在，四十七个和当年的他一样无助的孩子，正等着有人伸出手。

　　通讯器又震了，沈墨补了一句：【夜莺，这是你接近白塔核心运输线的最好机会，陆凛的护卫队里有你要的芯片密钥备份。救或不救，你选。】

　　林晚指节泛白，用力按灭通讯器塞回袖口。选？他从来就没得选。

　　他可以对着任何任务目标下狠手，却唯独不能看着陆凛亲手把无辜的人送进地狱。哪怕这份“亲手”，可能只是陆凛不知情的执行命令。

　　“在想什么？”

　　熟悉的冷冽嗓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林晚浑身一僵，几乎是本能地转过身，脸上瞬间堆起怯懦，眼底还留着没散尽的慌乱，像只受惊的小鹿。

　　陆凛站在门口，黑色军装衬得他肩宽腰窄，左眉骨的断眉在灯光下投下一道浅影。他的信息素带着荒原狼特有的压迫感，缓缓笼罩过来，让林晚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没、没什么，指挥官。”林晚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音，手指不安地绞着白大褂下摆，“就是……调香时分心了，精油洒了点。”

　　陆凛的目光落在地毯的油渍上，又慢慢移回林晚脸上，在他左眼下的泪痣停了半秒。他迈步走近，高大的身影把林晚完全罩在阴影里。

　　“不舒服？”他抬手，指尖几乎要碰到林晚的额头，却在半空停住，转而落在他后颈，“腺体又疼了？”

　　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林晚身体瞬间绷紧。那里有他用激光伪造的Omega标记疤痕，是他伪装的关键，也是最脆弱的地方。

　　“有、有一点。”林晚垂下眼，掩去眸底的警惕，“可能是……最近调舒缓剂，接触的信息素太多了。”

　　陆凛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腺体，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温柔。“今晚有个晚宴，董事会的人都在。”他的声音低沉，不容拒绝，“你跟我一起去。”

　　林晚猛地抬头，眼里全是惊愕：“我、我也能去？”

　　他不过是个实习调香师，按规矩根本没资格参加白塔高层的晚宴。陆凛这是要把他推到所有人面前。

　　“你是我的人。”陆凛语气平淡，却带着极强的占有欲，“他们该认识你。”

　　林晚心口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