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再怀龙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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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国相当汉化，吸收了汉族的年俗，阴历正月通常喜气洋洋。然而，大辽天禄三年（西元949年）阴历正月却是例外，因为就在这个月，当朝天子的妹夫驸马萧翰再度谋反。他偷偷写信给治理藩属东丹国的明王耶律安端，表示有心恊助耶律安端取代耶律阮。结果，此信被忠臣耶律屋质截获，予以举报。
耶律阮这次不肯再放过妹夫了，下令诛杀，也批示合谋的妹妹阿不里株连下狱。不过，耶律阮明白耶律安端在此案中处于被动，就没有处置耶律安端，但不免对耶律安端提高了警觉。
本来，耶律安端和他儿子耶律察割曾经拥立耶律阮登基，以致在耶律阮眼中，他们父子曾是功臣，对他们父子就宁愿从宽。耶律察割看得出这一点，特地选用他知悉耶律阮愛看的汉字上书，答谢皇上不杀之恩，并且誓愿为皇上监视父亲。耶律阮很受感动。
在阴历二月中旬一个春寒料峭的阴天傍晚，耶律阮把耶律察割的汉文奏章拿给至愛的皇后甄芯看，用意在于炫耀：朕以德服人，有多么成功！
然而，甄芯虽能揣摩皇帝夫君的心思，也想讨好皇帝夫君，却不得不提醒道：“皇上，一个人若能背叛他的父母，就不值得信任。”
“你别讲得那么严重嘛！”耶律阮不以为然，辩解道：“察割并没有伤害他父亲！他上书，只是对朕表忠。朕相信他确实忠心。”
甄芯听了，自知多说无益，也没证据能证明耶律察割不忠，就点了点头，随后转移话题，微笑道：“对了，臣妾有个好消息，要禀告皇上呢！”
“什么好消息？”耶律阮立刻追问。
“臣妾，又有了。”甄芯低下头，含羞答道。
“真的？那太好了！”耶律阮眼前发亮，脱口叫道：“贤儿就要有个弟弟了！”
“皇上怎能确定这又是个儿子？”甄芯故意嗔道：“说不定是女儿呢！“
“女儿也好！”耶律阮连忙陪笑道：“要是女儿，遗传到你这双漂亮的大眼睛，才最好啊！”
“就是啊！”甄芯忽然有感而发：“往后臣妾越来越老，眼睛越变越小，只有让女儿给皇上欣赏大眼睛了。”
“你眼睛这么大，怎么会变得很小呢？”耶律阮摇头笑道。
“怎么不会呢？”甄芯嘟哝道：“随着岁月增长，眼皮越来越鬆，往下垂，双眼皮变得几乎像是单眼皮了。”
“单眼皮也无妨啊！”耶律阮莞尔笑道：“朕天生就是单眼皮，也不难看吧？”
“臣妾哪能跟皇上比？”甄芯直言道：“皇帝又不需要在乎长相！别说皇上长得这样英俊，即使是不好看的皇帝，也不必在意。皇帝不管长什么样，都能广征天下美女。”
“那是你们汉人的皇帝！”耶律阮澄清道：“我们契丹人的皇帝从来不要几十个妃嫔、上千个宫女，那太浪费了！我们北地物产不多，征收不到那么多税来养那么多女人在宫裡。况且，一个男人也消受不了那么多女人。依照我们契丹人的习俗，无论是皇帝的妃嫔，或是贵族男人的侍妾，通常都只有寥寥几个，而朕呢，在遇到你之前，更是连一个侍妾也没有。”
“为什么没有呢？”甄芯好奇问道。
“因为，撒是个好女人。”耶律阮由衷答道：“虽然，我娶她是奉祖母之命，说不上多么喜欢，不过也不算不喜欢。我跟她还算合得来，也生得出孩子，那时候又没遇见更喜欢的女人，那何必添麻烦呢？”
“皇上认为，纳妾是添麻烦？”甄芯轻声探问道。
“可不是吗？”耶律阮顺口答道：“家裡多一个人，就得多考虑一个人的感受，那要不是特别喜欢，还不如省了麻烦。”
甄芯听出了耶律阮的言下之意，心中油然泛起了一阵甜蜜，脸上则嫣然泛起了一片红晕。
耶律阮眼看甄芯娇羞的神情可人，不禁取笑道：“看你好像很开心呀！难道，你到现在才晓得，朕有多喜欢你啊？”
“皇上---”甄芯仅仅柔柔回应了这一声尊称，就说不出话来了，情不自禁，主动投入了耶律阮的怀抱…
在耶律阮怀中，甄芯忍不住悄声耳语道：“臣妾承蒙皇上隆恩，真恨不得年轻几岁！”
“你皮肤还是挺好的，这两年并没什么变化呀，看样子年轻就行啦！何必还要年轻几岁？”耶律阮哑然失笑，轻快回道。
“皮肤再好，实际岁数大了，也就生不出孩子了。”甄芯解释道：“御医说了，这很可能会是臣妾能够顺利怀上又保得住的最后一胎。臣妾有点遗憾！皇上对臣妾如此情深义重，臣妾真想多给皇上生几个孩子，作为回报。”
“生孩子很辛苦的，你生两胎就够多了。再说，朕已经有儿有女了，只要都养得大，不再生也无所谓。”耶律阮认真说道，却又改口促狭笑道：“你真要报答朕啊，这次怀胎就别只念着要保胎，让朕想怎样尽兴，就怎样尽兴吧！好不好？”
“这---”甄芯迟疑回道：“难道，皇上不担心，这孩子万一保不住？”
“朕告诉过你，我们契丹人的想法是，如果胎儿够健康，行房不会有影响。凡是行房就保不住的胎儿，天生体质一定很弱，即使生下来，也恐怕养不大，倒不妨顺其自然。“ 耶律阮振振有辞说道。
甄芯提不出更有力的理论，又念及上次怀孕，自己面对头胎的紧张情绪获得了耶律阮体谅，进而说服了耶律阮勉强采纳汉族对待孕妇的方式，那么就算为了公平起见，这次也该换成自己顺着他吧！何况，他并非一般契丹男人，而是皇帝，原本可以令出必行，并不需要征询任何人的意见啊！
于是，甄芯抛开了关于保胎的汉族观念，同意让耶律阮在未来九个月之内为所欲为。起初，甄芯难免战战兢兢，但是后来发现，胎儿一直平安无事，就越来越能放鬆身心了。
同时，耶律阮心情也极为愉快，除了闺房之乐以外，开疆拓土的进展也令他满意。他派出的军队攻下了贝州（位于后世的河北省）的高老镇、邺都、南宫、堂阳等城镇，凯旋荣归。这些捷报令耶律阮信心倍增，越发决意要在不久的将来亲自南征，收复曾让叔父攻下的汴京！
然而在此之前，他必须确保国内不出乱子。倘若在途中惊闻上京有人造反，那真会进退两难！他思虑至此，就召集大臣们来商议：御驾远行之时，上京交给谁戍守会最可靠？
大约一个时辰后，会议结束了。耶律阮随即下令草拟晋封萧妃为皇后的诏书，筹划在阴历十月举行立后大典！
当天夜晚，耶律阮驾临皇后寝宫，亲自向甄芯解释：唯有册立萧氏女子为皇后，才得以安定萧氏家族人心，上京才不会在御驾南征之时发生动乱…
甄芯到此时方知，原来耶律阮的妹夫萧翰为何在做过共犯而获得宽恕之后，居然毫不悔改，反而主谋下一场叛变，主因就是萧撒葛只没能登上后位。
“妹妹在监狱裡自杀，留了一封遗书给朕。因为她写的是契丹文，所以朕没拿给你看。”耶律阮缓缓陈述道：“她在遗书裡面严厉指控朕，破坏了萧氏家族向来作为后族的定律，也就失去了萧氏家族的大力支持，等于只为私情而误国！那正是她不顾兄妹之情，宁愿跟萧翰合谋废立的最主要理由。”
“好，臣妾明白了。”甄芯尽量压抑着内心波动，平静回道：“明天一早，臣妾就交出皇后玺绶，迁出皇后寝宫。”
“不！”耶律阮连忙澄清道：“朕要你留在这裡，也留着皇后玺绶。朕会另外加盖一所皇后寝宫给她，也另外叫人制造一份皇后玺绶给她。”
“为什么要这样做？”甄芯讶然问道：“既然要立她为后，臣妾就应该把后位让出来。”
“因为朕不要废后！”耶律阮忍不住激动起来，呐喊道：“无论是遵照契丹传统或中原制度，皇后被废，都必然是犯了过错所致，而你从没做错过任何事！怎能废掉你的后位？”
“但是，皇上既不废后，可又要另立一位皇后，就会变成同时拥有两位皇后了，这样行得通吗？”甄芯愕然提出了疑问。
“行不通也要行得通，朕没有别的办法了！“ 耶律阮喟叹道：“说来，将来多少还是得委屈你！到了她的立后大典过后，所有祭祀、国宴的皇后位置都必须由她来出席，才会让萧氏家族满意。不过，你平日掌管后宫内部的权柄不必改变。相信她已经习于让你管理后宫事务，也不会来跟你争。”
“这些都不重要。”甄芯柔声回道：“只要对皇上有利，即使降封臣妾为妃，臣妾也心甘情愿。皇上不必顾虑臣妾！”
“你就是这么会为朕着想！”耶律阮感叹道：“朕只希望你了解，朕是不得已！”
“臣妾了解！”甄芯委婉开解道：“其实，这样也好。皇上还记得，在臣妾的立后大典结束后，那天晚上，萧妃想不开吧？那真使得臣妾内心很难过，觉得自己好像占了她应得的位置。说来到底她才是原配。现在，皇上顺应众意，要册立她为皇后，倒让臣妾感觉轻鬆多了，可谓如释重负呢！”
“听你这么说，朕心裡倒也好过了一些。”耶律阮低声说道。
“那就好！”甄芯温婉笑道。
甄芯表现得雍容大度，主要为的就是让耶律阮好受一些。其实，甄芯的内心不可能毫无失落感。只是为了耶律阮，甄芯宁愿按捺自己的情绪，也打算在萧撒葛只登上后位之后，尽量谦让，以谋求后宫和谐…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再怀龙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