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羲和神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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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见窟哥头顶的发丝已被削光了，露出锃亮的头皮，使他不由想起翠华山冬季冰封的天池。
窟哥愣愣望着落在地上的毛发，只觉得喉头一阵发紧，要是眼前这个文秀的红发青年剑再偏过一分，割掉的就是他的天灵盖。
“哈哈哈，我敬你，好样的。”菩萨可汗遥向玄霄举起酒杯，而玄霄手中除了巨剑，什么也没拿。
“玄霄大哥，我父汗在敬你。”昙雪适时的递上一杯马奶酒。
玄霄没有去接酒，朝菩萨微微点了下头，抱剑径自离去。他讨厌自以为是的女人，比如师姐夙瑶，自以为执掌琼华派，谁都得听命于她，其实资质奇差，而这个昙雪，自恃美貌，才一面之缘，便往陌生男子身边靠。玄霄虽算不得是死道学，但颇有些古板，所以看不惯草原女子奔放的性格。
“我这朋友生性淡泊，望可汗不要兼见怪。”金光手中托着那盘肉，赶紧起身圆场。
“不妨事，本领高强者难免眼高于顶，我能理解。国师，烤肉味道如何。”菩萨身高十尺，即使是突利那样魁伟挺拔的草原豪杰站在他身前，也会显得有些矮小，谈吐却十分文雅。
“这身板不似菩萨，倒似金刚。” 丹书和金光难得心有灵犀。不过，丹书想的是“站在世界最高的楼上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打飞机”的那位老兄，而金光想的则是佛教里怒目横眉的护法力士。
“多谢可汗，在下还未品尝。”金光竟老实回答。
“国师，是嫌我们的烤羊不够鲜美么？”
“烤羊自然鲜美，只是在下当时在想，如今草原就像这鲜美的羊腿，整个儿落入颉利的口中。”金光一边说，一边观察契丹人的表情，他们是属于突利的直辖，可竟然瞒着突利与唐朝结盟，胆子可谓不小。
菩萨的儿子吐度迷哼道：“只怕颉利会噎死。”
“就是，噎死他！”韦统人和契丹人同时高叫起来。
“国师，你家陛下准备什么时候动手？”菩萨问道比了个停的手势，韦统人都静了下来。
金光想了想，道：“明年。”
“时间太长了。”菩萨眼中有些失望。
“是啊，到那时，窟哥头发都长出来了。”吐度迷揶揄道。
“哈哈哈……”
窟哥脸涨得通红，随行一人看首领面上罩不住了，立即用切肉刀割下头顶毛发，道：“菩萨可汗，唐朝国师，到时契丹人头发都长齐了，就是动手之时。”其他契丹人见状，纷纷动手削发，有的削的急了，还把头皮刮破了。
在这严肃的场合，丹书噗的一口水溅到贝加尔湖。窟哥为赢得昙雪的好感，便向她含情注视的玄霄发起挑战，结果差点被削去顶瓜皮，因而成为突厥髡发造型的潮流创始人。
“好，等明年一起攻下颉利牙帐。”草原的战士眼中射出狼一样的光，就连裴行俭体内的好战因子也被点燃了。
在一片欢呼中，金光朝菩萨含笑点了下头，随即走远。当篝火的热焰化成模糊的光点，他停下了脚步，回望南方，巍峨的阴山被地平线挡住，连绵的轮廓埋在无尽的草原下，同样，他的弟子手足也埋在草原下。
一道红光照亮天幕，金光扭头看去，入夜的草原竟然跃起一轮旭日，刺目的强光让金光下意识闭眼，在睁眼时，他发现那团光中裹着把剑，腾空升起，或者更准确的说，剑化作金乌，直插苍天。之前，他也看过徐长卿的星辰剑破空追敌，但那剑只是一道星芒，星芒如何与旭日争辉呢。
蓦地，“旭日”又直直坠下，与大地相撞的一瞬间，溅射出万道火光，将草原点燃。火焰中，一袭白衣如东君御金乌驾临，风采卓然。
“金光，你认识神界的人？”白衣人提剑道。
“玄霄兄，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我是指饲养雪猊的那位女子。”
“她只是拜蒙的侍婢。”
二十年前，他和琼华派同门被神界打入东海，流放汤谷，与九天玄女争执的自己更被锁入上古神桑中，饱受金乌之火灼烧。哪知数月前，神桑枯萎，终得以脱困，而且因祸得福，使羲和融合了神桑中残留的上古金乌的魂魄，修为上更上一层。他抱定主意，只要修为一成，必杀上昆仑瑶池一雪前耻，因此一见到神兽雪猊，心中便被浇了热油似的，控制不住想要找个神界之人祭旗。
玄霄一挑剑眉：“你可知他的身份来历。”
金光叹道：“据小弟所知，此人插手各国内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众人玩弄于鼓掌。待回到长安，小弟也要弄清他的目的。”
“好，吾也有此意。”玄霄一听，更觉得此人和神界有关，玩弄人类，是神界一贯的爱好。
金光心道玄霄修为绝世，站在己方倒也不错。
春日清晨的草原是寒冷的，北海（贝加尔湖）的水汽来到了铁勒原野便化成了白霜，将草原染成一片苍凉。金光辞别菩萨可汗父子，折往薛延陀部落。
贞观初年，薛薛延部落首领夷男率领部众七万帐归附突厥颉利可汗，后驻扎在都斤山，也就是靠颉利的牙帐最近的地方。一会归突厥，一会归唐，金光有点怀疑“秦寿”情报的准确性。要知道越靠近颉利的老巢，越是暴露目标，而且他带的粮食已经被靺鞨人劫走了，万一遭遇颉利的探子，都不知该如何交代。
就在金光快想破头时，两只雪猊一扑一纵赶到他前面。金光一愣，随即看见雪猊身上绑了个锦囊，他打开一看，愣住。“金光国师，两只雪猊可供脚力驱使，还望笑纳。至于昨日的信，您回唐再看。结盟薛薛延的事，小女子受主人之托，可代为传达夷男可汗。帕玛留书。”金光只觉得浑身发冷，到底拜蒙知道了他们多少计划，而这个叫“帕玛”女人的话有几分可信。
“宗主（国师），您怎么了？”丹书和裴行俭回头看金光脸色十分难看，便知锦囊中的书信有问题。
“你们看……”
丹书二人连忙围拢过来，玄霄面上毫无表情，远远的注视着三人。
“裴将军，你觉得我们是回去，还是去薛延陀。”
“回去。”裴行俭解释道，“我觉得这次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拜蒙是在帮我们。”
“好，冲这雪猊，我也觉得这次他无恶意，我们回大唐。”
雪猊速度奇快，才到夜里，便已奔到阴山脚下，而玄霄御剑速度却快过雪猊数倍，早已不知去向。连绵的阴山如一根刺梗在草原和大唐的沃土间，更是梗在金光心中。
“宗主，他们不是突厥人，突厥人的箭是鸣嘀三角镞……”
朱雀最后说的一句话，似乎依旧在风中回荡，金光回望四周，总觉得那个红衣少女会从哪个角落里蹦出来，娇俏的小脸上带着得意，手里抓着个靺鞨人。
“裴将军，说靺鞨族和大唐无冤无仇，相反和突厥关系不睦，为什么要攻击我们呢？”
“我也不知道啊。”
寒风迎面扑来，将赶在前面的裴行俭和丹书的对话带入金光耳中，金光蓦地抬起头，想到了件事：“铁箭，不只是是靺鞨族的武器，高句丽也惯用铁箭。自隋炀帝征讨高句丽后，高句丽和中土之间的仇恨剧增，试问，唐无法和草原各部交好，北面受敌，那最大的收益者，还是高句丽。”
“高句丽，此仇不共戴天！”这个念头一涌上脑海，金光猛地一个激灵：“自己什么时候已经放下除魔重任，而去关注人间仇杀了。”
就在金光努力要自己不去仇恨时，千余铁骑拦在他们前方。“你们的命太大了，掉进黄河也没死，不过，这次你们的好运到头了！”
裴行俭跃下雪猊，取了背上蟠龙枪，长吸了一口气，目光牢牢锁死最前面的铁甲骑士。
一人一剑一马，气势却如同山岳一样巍峨，这种气势压得裴行俭气血上涌，几乎无法握住手中七尺长枪。
那人也不说话，只是露在面具外面的一双血红的眼睛亮了起来，手中剑一翻，缓缓上举，再劈下！
金光清楚的看到这一剑，也明白对方剑法的真义，招术无比的接近斩天拔剑术——阴月魔宫的不传之密。那是一种对空间和时间的把握，以最短的时间进入对方的死角，以最短的距离攻击对方的死角，两个最短的叠加，造就了空间扭曲的现象。
裴行俭必死无疑！
“有趣，有趣！”玄霄忽然出现金光三人身后，“我来试试这一剑！”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竟然看不透玄霄到底有多少力量。
“吾名玄霄！”
“我叫泉盖苏文，玄霄先生，请亮剑！”
“不必了，我与羲和剑早已一体。”玄霄话音才落，泉盖苏文只觉整个天地间便充满了火焰，红光万条，灼灼烨烨，中土神话中，后羿射下九日的景象又重现眼前。
渊盖苏文拼命压住喉中涌上一股热血，将手中长剑向下一挥！
“主公！”金光隐约听到镜无缘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羲和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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