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妖大战》兔槽基魔人

6、第六章 回忆

　　“你说什么！？”
　　画着红色彩甲的五指狠狠拍到桌面，毫不理会溅出一圈茶迹。
　　前来汇报情况的下人低垂着头，准备承受宗主代理接下来的怒火。
　　礼王睿坐直着身子，因惊讶和愤怒杂交一起的表情，绝不让人觉得她只有十六岁。会议结束回到礼王本邸，听到的便是受她诱导的边角家族刺杀失败。对作战总局那四人，她没指望过那些炮灰能杀掉，只是在三大家族行动之前，借边角家族之手削弱他们，让那些妖孽输得更惨。但战力值明显偏低的仲小滴，居然搭上一个家族也解决不了！
　　“都是没用的饭桶！滚出去！”
　　听到礼王小姐这么轻易放过自己，情报员心里窃喜，恭恭敬敬地退出去。
　　礼王睿倚回靠背，视线瞄到桌上一叠调查单，与会议那份简明电子版不同，这份纸质的多了不少个人资料，因为内容太无聊，她只选了部分发给另外两人。拿起最上面那张，照片上的黑发少女与会议展示的那张木讷神情差别极大，这张正好把她回头一望的脸拍了下来，紧抿的唇，严肃的脸，仿佛察觉到有人跟踪，冰蓝色的眸子露出凌厉光芒——与某个人极为相似的眼神。
　　虽然与那双薄冰下隐藏深海暗流的眼眸没可比性，但她就是联想到葬影天。能力是雷电，年龄十八，重点是那头发，还给我一样这•么•直！
　　回想起会议中，影寰视线停留她身上的一瞬，无疑给偏执向奇怪方向的礼王睿最重一击。
　　哼！死也不让影寰看见这照片！
　　白里透红的指暴怒地撕裂手中白纸，先是一块块，再一片片，直到碎得不能再撕，她才把它丢到空中，洒落一地。
　　其实，换作战总局另一个女的礼王睿也会这样做，只是仲小滴和葬影天那么丁点的相似让她怒火倍增。以至于睿小姐撕完还没够，拿起桌上茶杯，恼怒的摔到碎纸正中。
　　泄愤完毕，礼王睿捉起纯黑兔耳杖，扫向左前方的仆人。后者虽习惯了这脾气，被那随时召唤出凶暴魔物的手杖指着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礼王睿无视仆人禁不住泄露的表情，冷冷地命令，“把冰羽、邪蛙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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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抗妖战争时期，军队和警队为了发挥最高效率，都归到联合政府指挥。战争结束后，为防局部战争扩大，这个特殊政策一直维持至今。
　　军队执行战争类任务，警察从旁辅助，内外之分已不明显。而新生的对妖族作战总局，则为他们处理杂务。
　　把失踪人口事件的犯人带到警局，晴天漂亮地完成任务。
　　“任少校？”
　　步出常务科，便被一把熟悉的声音叫住，晴天转过头，两名身材壮硕的男人迎面走来，“弗莱德中校？”
　　黑发往后梳的男人笑意更深，打了个手势，身旁副官意会离开，“不要那么见外，而且现在是少将哦。”
　　晴天没表露出惊讶，微笑应对，“恭喜，阿历斯。”
　　“有时间叙叙旧吗？”
　　刚才那个是她最后一个任务，想了想，点头答应。

　　距离下班时间还有一小时，向下看去，街道并没太多行人，绿化植物与露天茶座配合，很有悠闲舒适的感觉。
　　咖啡馆二层并不多人，靠窗的位置绝不会受他人打扰。舒适的沙发加之味道独特的茶点，更是让人在这儿坐一下午也不愿走。
　　亚历山大•弗莱德，递属联合军中央指挥部，享有中央军警的调度权。三年多以前，他还是大尉，管理第六军第四分队，而军阶中尉的晴天，则是他的副官。虽说动荡时局升官并不难，但升职如此迅速，足以证明他是个难遇的精英。
　　“晴天，不打算回来吗？”
　　虽没说详细，具体指什么都心知肚明。呷一口黑咖啡，弗莱德仍保持着笑意，“现在妖能者能够加入军队，不需要去和作战总局扯上关系，以你的能力，和那些人一起实在是——”
　　“阿历斯，你觉得我是因为妖能力觉醒才加入作战总局的吗？”女中高音不再是聊天的语气，她回想起以前，她还是联合军中尉的时候。
　　每天仿佛很充实的活着，为了保护人类而战，却是为了孤儿院同伴们的死而报复的借口。即使有召唤系的能力，也因与妖族相似而坚决不用。
　　直到三年前遇到梦凌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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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非法研究妖能者组织达尼斯猖獗，第六军负责铲除这组织，却因找不到主要据点，连续一个月也没成果。后来达尼斯盯上了作战总局那几个人，以此为突破口，他们终于找到组织本部据点。进入之前，她碰到梦凌和小滴，以及，一地的人类尸体。刺目的鲜血、惊愕，令她冲上前质问：为什么杀掉他们！？
　　我们只是永久性地，把盯上自己的人击退而已。
　　梦凌如往常般微笑，用不缓不慢的悦耳声音回答她。
　　晴天显然不接受这答案，严厉地盯着小滴。
　　那，这孩子呢，那身校服还是初中生吧？为什么让她干这种事！
　　因为是孩子，不能去杀人；或是孩子是对手，不能杀他。——会这样说，证明你还很天真，中尉小姐。
　　用完全不是孩子口气说话的小滴，声音冰冷，全无尊敬味道，却在末尾加句挑衅性的小姐。
　　你们的行为已经是犯罪。
　　呵，要是被人捉回去做白老鼠，还不如去吃牢饭呢。要是中尉小姐想告发我们，大可省省，正当防卫的证据十分充足。
　　被晴天看做孩子的人自傲冷笑，她感觉到这孩子某些地方已被扭曲；而她旁边的梦凌，一直温和笑着，内里很可能完全相反，那种隐藏至深的黑暗并不是见过一两次面就能看出来。之后，梦凌收敛那令她不舒服的笑意，留下这样一个问题：
　　任中尉，如果他们是妖族，你还会如此说吗？

　　第一次对话留给她很不好的印象，以她气愤走掉告终。
　　非法组织拥有不少先进装备，第六军废了好些功夫，才成功突入。虽然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时士兵无不震惊，被捉进去的妖能者都被套上项圈，白老鼠似的几十个人挤在“笼”里，等着被“科学家”做实验；墙上扣着几个人，被人注射着什么药物，旁边穿白大褂的两人则在观察记录他们的反应；中心的几张解剖台只有血腥可言，戴透视眼镜的白大褂把实验完的一具焦尸移走，另一张实验台上，少年体型的妖能者四肢被禁锢、嘴巴被封，却神志清醒得瞪着大眼，围在他身边的科学家一边刺激他使用妖能，一边切开他的脑壳。
　　即使军人第一条要求是任务中无感情，本来就有枪杀许可的他们，立即举起了枪，把那些白袍恶魔射杀。接着，她和弗莱德带了一小队人马到底层地牢，那里关着的并不是妖能者，而是长着尖耳的正宗妖族！他们显然是被捉来的，除了能力限制项圈，还带着手铐脚铐，一共五名，全都——没超过十岁。
　　孩子们衣衫褴褛，外露的皮肤有众多针孔和缝合口，身体虚弱得要倚着什么才能坐着。五双无辜的大眼睛仰望他们，炽烈的视线既恐惧又带渴望。
　　而这渴望很快就被咔嚓的声音打破，她扭过头，惊惧地看着弗莱德。
　　阿历斯！慢着……
　　扳机已然扣下，她的叫喊显得如此无力。子弹沿着轨道，正中一孩子的额头，飙出一串血花。
　　上面给的命令，发现妖族，立即射杀，无论老幼。
　　他冷冷地盯着剩下的孩子，无感情的解释除了说给她听还有那一小队士兵。晴天眼睁睁看着他们举起枪，把那些因惊恐缩成一团的孩子射死。
　　——如果他们是妖族，你还会如此说吗？
　　梦凌的声音在她心里回响，此时此刻，他们的行为证明着一个答案：
　　如果是妖族的话，就能随便杀。
　　右手拿着枪的她，其实也一样。

　　更讽刺的是，他们凭着达尼斯得到的凌空陆地形分析，破坏局部战争中礼王家的补给线令战事完胜，她和弗莱德从而连升两级。
　　再次拿枪对着妖族人，她犹豫了，她想起那五双无辜的眼睛，孤儿院的伙伴被杀时是不是也这样？一心想着为他们报仇而参军的她，却成为了和杀害他们的人一样的侩子手。

　　迷惘就一直揪着她，直到升任前一天，她在军部常务科遇到梦凌。
　　那次……为什么你们不解释达尼斯的成员如此恶劣？
　　梦凌事务性道了句恭喜后，晴天很直接的问出口，对方微笑依然。
　　杀了人就是杀了人，无论他是功德无数的圣人还是穷凶极恶的罪人，杀人的本质都不会改变。会觉得后悔还是痛快，仅仅是人类强加上去的情感。
　　某点程度上众生平等的价值观令晴天彻底沉默。
　　你好像很迷惑啊。
　　她抬眼看着梦凌，当时会觉得那笑容好亲切绝对是一大错误。
　　如果想要逃避可以过来我们这边哦，直到你找到答案为止。

　　等她发现梦凌只是想找个跑腿替自己来回政府与作战总局，已经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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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温的奶茶不再冒烟，几圈奶白混在卡布奇诺色的茶面，汇聚小小漩涡。
　　“阿历斯，我只是再也做不到正规军的任务而已。”晴天直视亚历山大，眼神已表明一切，“抱歉，我不打算回到中央司令部。谢谢款待。”
　　拿起长款的钱包，临走前，监察官说了这样一句，“还有，即使是‘那些人’也是我重要的家族成员。”
　　深蓝的身影利落站起，远去的她一次也不曾回头。

　　注：亚历山大（Alexander）昵称就是阿历斯（Ale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