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惊||变 ...
-
驿站大厅内，三三两两地坐着几个人。
已过了早膳的时候，小二靠在柜台旁，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瞌睡。
百里屠苏刚踏进厅内，正想上楼去寻寂桐二人，忽然觉得一阵心神不宁。
他闭了闭眼，脑中将这近日发生之事细细回想了半晌。
末了，他转过身来，走回到柜台前，向那小二道：“劳驾，借纸笔一用。”
欧阳少恭的房间内静悄悄的，看不出发生过什么。
百里屠苏从窗口向内张望了一眼，便走到房门口，用手轻轻在门上扣了两下。
“……欧阳先生？”
他等了一会，便推门进去。
桌上摆着一张暗红色的琴。
似乎上一刻那黄衣的青年便站在桌旁，手指正轻拂过琴弦。
而下一刻——
“呃——”
一个淡蓝色的光环忽然出现，百里屠苏心中一惊，后退一步，瞬时，浑身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般，他不由得半跪在地，动弹不得。
“……百里公子莫要挣扎，蓬莱法术并非蛮力可破……”
“——是你……你为何……”
“咳咳……”那人低头咳了一阵，方慢慢摇了摇头。
“百里公子……我亦是别无他法……还望公子将那两块玉横碎片所在之处告知寂桐。”
“……雷严他人在何处？”
“此事……恕寂桐难以相告……公子只需知道，雷严对玉横势在必得……甘泉村皆是妇孺，公子定然不忍见雷严对他们下手——”
“你……”
百里屠苏咬了咬牙，握紧了拳头。
寂桐慢慢走到桌旁，将那琴弦轻拨两下。
琴音铮铮，盘旋不绝。
“屠苏哥哥！”襄铃刚冲进驿站，就“蹬蹬蹬”跑到二楼，将几间房间都跑了个遍。
“……没有人啊，屠苏哥哥哪里去了……”
“喂！”方兰生一拍桌子，把一个打瞌睡的小二拍醒了过来，“你有没有见到过住在二楼楼梯口那房间的客人？”
“……啊，什么……二楼的客人……啊！是那位欧阳先生么？”
“对！就是他！”
“……没……没见他下楼来啊……”
“这位小哥，”红玉上前几步，“今天早晨，驿站可有发生什么事情么？”
“……没什么事啊，就，就你们几个……大清早闹哄哄地跑出去了……”
方兰生气得直跳脚：“别跟他说了，一句有用的也问不出来！我们赶紧出去找找，或许还能追上青玉坛的人。”
“猴儿别急，”红玉摇了摇头，“现下情势扑朔迷离，像你这般贸然从事，只怕反而着了青玉坛之人的道……”
襄铃急急忙忙从楼上跑下来：“屠苏哥哥不是说先回来的么，为什么连他也不见了？”
“……你们说的，是那位黑衣服的小哥么……”
“是啊是啊，你见过屠苏哥哥？”襄铃期待地看着他。
那小二转过身，从背后的柜子上取下来一张纸。
“这是他留给你们的纸条。”
“纸条？快，快看看写了什么？”
红玉接过那张纸，将它慢慢摊开。
“速去……始皇陵。”
风晴雪同襄铃二人闻言面面相觑。
“始皇陵……是什么地方？”
方兰生探着头，看着那纸条上的字迹：“木头脸说的，莫不是那秦始皇的墓葬？”
襄铃一下子捂住嘴：“啊，是死人住的地方……”
红玉若有所思道：“公子既然留言，定然有所缘由……”
“可，可是那始皇陵与安陆隔了千山万水，就算我们赶过去了……那也得是好几天后啊，到那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还怎么救回少恭啊……”
“……若是我一人，倒是有办法，只是你们几个……”
风晴雪见红玉言语奇怪，不由得转过头去问道：“红玉姐，你有什么办法？”
“……哈哈，你们想去始皇陵？”一个声音忽然在方兰生背后响起来。
四人转过身来。
“咦，尹大哥？”
“……啊，怎么又是你个臭酒鬼！”
空旷的山谷之中，不时有一两声啼叫划破天际。
一阵金光闪过，两个人影出现在山谷入口。
其中一人慢慢走到一旁的山石边，伸手从石缝之中取出一个光华四溢的物事。
那人将手中之物端详半晌，忽然把手合起，轻轻一握。
“啪”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轻轻炸裂开来。那人重又摊开手掌，只见一小块白色玉片静静地躺在掌心。
“雾灵山涧如此人迹罕至，百里公子仍为这玉横碎片施上禁制的法术，着实是用心良苦……”寂桐望着手心里的碎片，感慨道。
她身后那玄衣青年微微皱眉，开口道：“玉横乃是害人之物，多一人魂魄，便多一人受苦。寂桐，你本不是如此狠心之人，为何竟宁愿选择襄助雷严？”
那老妇背对着他，叹了口气。
“百里公子是否觉得寂桐此举，犹如飞蛾赴火，愚不可及？”
百里屠苏注视着她的背影，神色凝重，却并不回答。
“寂桐……也不过是一个普通、自私的女子。我……既不愿少恭再作下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愿见他含恨而亡，魂飞魄散……”她摇了摇头，“百里公子对少恭……固然是好意，只是寂桐……尚不能抛却私心妄念……”
“……你……你这样做，并不能改变欧阳少恭的心意。你可曾想过，倘若有一天他得知真相……该是如何煎熬折磨，痛苦若狂……到那时，你又该如何自处？”
寂桐微微低头，凝视着手中的玉横碎片，半晌，忽然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她转过身来。
“百里公子……对不起……”
“……你！”
只见百里屠苏身周法阵忽然愈发光亮，他站在阵法之内，惊异地看着面前之人。
“……此阵三日之后便会自行散去……除此之外，并无任何破阵之法……百里公子，请你……原谅寂桐……”
“……可恶……快将我放开！呃……”他一时情急，触动法阵，不得不半跪在地。
“百里公子……”寂桐狠狠心，转身便走。
“呃……你莫走……可，可恶……”
那老妇佝偻着身子，越走越远，不一会便消失在谷内。
“哇，这‘腾翔之术’还真了不起！”方兰生挠了挠头，说道。
“我就说尹大哥是个了不起的人……”
尹千觞不好意思地蹭了下鼻子。
“嘿嘿……妹子你别这么夸我……怪不好意思的……”
“切，什么了不起的人……”方兰生鄙夷的看了那两人一眼。
“这儿……就是屠苏哥哥说的始皇陵了？”襄铃向四周围望了一圈，“咦，快看！那儿有个石头门……”
几人赶到襄铃所指之处。
“……这么气派的门，看上去和我们那儿的房子好像……”
“什么什么？你们那儿的房子跟陵墓的门像？……真是怪人！怪人住的地方也怪！”
红玉面色凝重，向众人说道：“此处正是始皇陵入口之处，看来……有人破坏了墓门，进入了陵中。”
“啊，莫非是有盗墓贼从这儿进去过？”
“……屠苏哥哥会不会在里面？”
“小铃儿莫急，既然百里公子让我们来这儿，我们便进去看看吧。”
尹千觞跟在众人身后，也喜滋滋地进了墓门。
“嘿嘿，秦始皇的墓穴，里头宝贝一定多……哈哈……”
方兰生厌恶地转回头来：“你这臭酒鬼嘀嘀咕咕什么？”
“……呃，嘿嘿，没，没什么……”
始皇陵深处的一间内殿中，雷严站在高台一角，望着手中的几片玉横碎片。
“呵呵，丹芷长老，如今你可有改变心意？有了玉横的无上神力，本门复兴大业指日可待！”
“……我劝掌门还是尽早抛却此等痴心妄想，危崖勒马，方是正道。”
“哈哈，可笑！若要说痴心妄想，我又怎比得上少恭？一力逆天，心狠手辣，不惜犯下那等杀戮孽债……哼，既然你不识好歹，待寂桐回来，将玉横重塑，便是你不肯合作，也无人再能阻挡本门复仇大业！”
欧阳少恭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咳咳……”
众人忽然听得一阵咳嗽之声，定睛看去，方发觉内殿中央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瘦弱的老妇。
“哈哈哈，寂桐！你可回来了，如何？可有取得那两块玉横碎片？”
寂桐慢慢走上高台，将手中之物交与雷严。
“妙极……”雷严将全部玉横碎片投入那明月珠所在的一只青铜大鼎中。不过多时，一个光华明亮的物体慢慢升起。
“哈哈哈哈！玉横已然重塑！快将那些童男童女的魂魄注入玉横！以慰我青玉坛两百年来所受耻辱大仇，慰我同门弟子在天之灵！”
“得令！”几名弟子高高举起佩剑，眼看四名孩童便要血溅当场。
“住，住手！”
“什么人！”
五人从内殿一侧的躲避处跑出来。
“你们竟然对小孩子下手！”
“丹芷长老，这些又是何人？”
“少恭！你没事吧？”方兰生忽然看到站在雷严身旁的寂桐，“桐，桐姨……你……你怎么……”
“小兰……”
他刚想上前几步，便觉察出这殿中情势诡异，不由得愣在原地。
“猴儿！回来！”
“少恭哥哥！”
雷严见此情形，轻蔑地笑起来。
“区区蝼蚁之辈，也妄图阻挡本门复仇大计？寂桐，这几人便由你来处理，你……可切莫让我失望。”
寂桐听他这样说，一言不发，慢慢从高台前的台阶上走下来。
“桐，桐姨！你真要帮着青玉坛的人？”
尹千觞挠了挠头：“这群人真奇怪，叫这么一个老人来，想干嘛……”
红玉却神色紧张，如临大敌，她上前一步，将众人护在身后。
却见寂桐只一挥手，五人身周顿时出现一层幕障。
“这是怎么回事？”
“襄铃的头……好晕……”
“桐，桐姨……”
几人纷纷倒地。
“哈哈哈，干得好！辛合！上去取了他们几人的魂魄！以祭玉横！”
“是！”
那辛合上前几步，刚想穿过那白色幕障，忽然哀叫起来。
“啊……”他倒在地上，挣扎个不休，想是已被那雾气所伤。
“你！……”雷严怒视寂桐。
“……掌门所求的只是玉横，如今玉横已然复原，寂桐……恳请掌门放过这几人。”
“……也罢，”雷严强压下怒火，“柳牟、乌己，将辛合扶到一旁，给他上药。”
寂桐走上前几步，望向那幕障之中的五人。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惊||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