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结》疏帘淡月

1、第 1 章

　　第一章

　　滴答，滴答，滴答......
　　长针追短针，时间一点一滴地流。
　　电视机里地男女主角终于熬到了苦尽甘来，相拥而泣。
　　看看对面的高楼，只剩零星的灯光，幽幽地亮着。
　　墙上的挂钟，时针和分针慢慢地合拢，合拢，最后重叠成一条线。十二点，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叹一口气，该睡了呢，明天还有课。
　　于是，我站起来把电视机关掉。周围一片寂静。
　　猛然间，楼下停车关门的声音擦过我的耳朵，我知道，她回来了。

　　果然，楼道里很快传来了高跟鞋亲吻地面的清脆响声。
　　门的把手轻转，嗒--
　　门开了。一个玲珑的女子走进来。
　　她有着姣好的面容，弯如水波的长发，美妙的身段，配一身格调不凡的衣裙，俨然一个大都市的时尚女子。
　　她见到站在客厅中央的我，愣了一愣，“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看着她微微潮红的脸，知道她又跑去喝酒，于是皱一皱眉。
　　她却解错了那一皱眉的意，狡黠地笑道：“想男人想得睡不着了？”
　　我顿时被她说得又好气又好笑，“我又不是你。”
　　她不以为意，走到沙发旁坐下，习惯性地抽出一支烟，才要点，就被我拦住。“采莹，少抽两支吧，今天你应该抽得不少了吧？”
　　采莹笑笑，“你管得比我妈还多。”却把烟放下了。
　　“今天你那位怎么没送你上来？”平日里若时那么晚回来，黎采莹那位忠实的护花使者总会把她送到房里，看她爬上床才安心离去。
　　“你说江磊吗？”她随随便便地说，“我们分手了。”
　　我一惊，急急地转头去看她，“什么时候？”
　　“也就--前两天吧，他把我缠得够烦的了。”她说分手就像说丢一件东西那样简单。
　　可东西用久了也会有感情，而采莹对这个交往了三个多月的男朋友似乎连一点点不舍之情都没有，难怪会被楚楚骂“冷血动物”。
　　“嗳，有什么话就说，不要拿那样的眼神看我。”听到采莹如是说，我才发现自己在盯着她发呆。
　　摇一摇头，再摇一摇，“我说，采莹……”
　　她却把手一伸，“停，停，如果你要说教，请就此打住。我困得很，想必你也是，何不大家省点精神？”
　　“不是的--”我苦笑，“我是要问你，这是被你甩掉的第几个了？”
　　采莹歪头想一想，“不记得了耶。一，二，三……唔……真的记不得了。哎呀，管他是第几个！”
　　瞧她那个样子，知道是酒劲发作了，所以就懒得跟她辩，只是说道：“不早了，你洗洗就睡吧。明天我还有课，先回房了，晚安！”
　　“晚--安--”采莹随意地挥着手。
　　我笑着轻轻地关上了门。

　　躺到床上，一阵倦意袭来，呼--真的好累了。意识渐渐陷入模糊状态。
　　隐约中听到采莹似乎在门外悄悄地唤我，“洁羽……洁羽……”
　　但心想，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也就不去理睬。
　　过了一会儿，采莹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浴室里水流的哗哗声，于是我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是九点二十。
　　而课要十点零五才开始，时间还很充裕。我从从容容地走进厨房做早饭。
　　经过采莹的房间，门还紧紧地关着，想来睡得正香。
　　不由叹一句，自由职业者真好，晚睡晚起，还整天闲闲没事干。
　　吃完早饭，我从冰箱里拿出一块昨天刚买的蛋糕放到餐桌上，留给采莹当早餐。
　　唉，她这个人，可以穿梭于一群狂蜂浪蝶之中而游刃有余，却偏偏不懂得照顾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个对她呵护有加的男友吧，又毫没道理地把人家给甩了，真是……
　　罢了，多想也无益。
　　九点四十了，我也，该走了。

　　下了课，肚子莫名地饿，于是匆匆往回赶。
　　走到楼下，看到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站在那里抬头向上望，那个侧影好像有些熟悉。等等，该不会是--
　　“江磊？”
　　那男人缓缓地转过头来，他的脸色苍白且憔悴。
　　“是你，杜洁羽。”俊秀的脸上浮现出极度苦涩的笑容。
　　“怎么不上去？采莹她应该在呀。”
　　“我们分手了。”他说得很勉强。
　　“我知道。”
　　“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原本清明的眼睛里充满绝望，犹如被困的兽。
　　“嗯，好像是这样。”
　　“那你为什么还……”
　　我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显然你不是这么想的吧？”
　　他的嘴角很明显地抽动了一下，然后用很柔软地声音对我说：“叫采莹少抽点烟，这样对身体不好。”
　　我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点点头。
　　他又说：“也叫她少喝酒，要吃早饭，别睡太晚。”
　　“我会对她说的。”我只能又点头。
　　“好好照顾她……我……我走了。”他仿佛很痛苦地说出这一句，然后又盯了一眼采莹房间的窗户，便很快地消失了。
　　我对着江磊离去的方向摇摇头，深深为他惋惜。他可知道，那个他如此在乎的采莹，压根儿就没把他放在心上。

　　早晨留在桌上的蛋糕还在那里没被动过，采莹的房门仍关得紧紧的，屋子里静得诡异。
　　“采莹？”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没人答应。
　　“黎--采--莹！”
　　我的声音在屋里回荡，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
　　还是没有回答。
　　没来由地心慌，视线移向房门的把手。
　　猛地开进去，一股呛人的烟味直冲上脸来。
　　“天！”我惊叫一声。
　　采莹披散着一头长发缩在房间的一个角落，纤长的手指间夹一支烟，袅袅地燃着，赤裸的脚边放一只烟灰缸，里面堆满了烟蒂，几乎要溢出。而她的脸隐没在一片白雾之中，看不清表情。
　　我扶住头呻吟，她什么时候能够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
　　“洁羽，是你回来了吗？”采莹的声音从黑暗的角落里律出，因抽烟过多而显得沙哑，但慵懒到性感。
　　“你又抽烟！”几乎是气急败坏地责备她。
　　一阵叹息从她的唇边溢出，“别骂我，至少现在别！到这里陪我坐坐好吗？”
　　听她的语气几近哀求，我的心一软，走过去和她并排坐在地板上。为什么啊？她听上去落寞又无助。
　　隔了很久，我开口道：“回来的时候我在楼下碰到了江磊。”
　　“哦。”她不置可否地答应一声。
　　“他的脸色很差，看来分手对他的打击挺大的。”
　　“嗯。”采莹的声音还是那么平板，不见一丝波澜。
　　“他很关心你啊。”
　　她的声音微微上扬，“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我的声音也大了一些，“你交的那几个男朋友里面有哪一个像他那样对你的！”
　　“反正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喜欢的话给你好了。”她无所谓地说。
　　“采莹！人家是真心对你的，你可不可以也用一点真心对人家！”
　　“真心？哈，真心！”采莹的肩膀震动得厉害，仿佛又被烟呛到，边咳边喘，“真心值几个钱？我掏出心来对别人，结果呢？”她得笑声到中途转为呜咽，“结果呢……”
　　我靠过去搂住她得肩，试图让她平静下来，“采莹……采莹你冷静一点……”
　　她抽泣了一声，一把抱住了我的腰，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地抱住，然后把脸埋进我的肩窝里，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进脖子。
　　“我很喜欢他的，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他的……”采莹的声音被哭得支离破碎。
　　“谁？江磊吗？”我问。
　　……沉默。继而是更为强烈的抽噎声。
　　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脑中忽而闪过一个念头，也许她并不像我所想的那样满不在乎。
　　“你……既然真的喜欢他，为什么又要把他抛开呢？”心中的疑问化为最直接的话语。
　　“我……我不能……因为他不是他，我还忘不了他……”
　　又是因为他！
　　我的心里紧了一紧，原来采莹的心里始终因他而有了一个打不开的结
　　--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