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僵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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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出手吧。”
这一句话音尚未完全落下，场中的气氛已经紧绷到了极致。
刹那间，仿佛一道黑色的闪电撕裂空气，千重夜的身形骤然从原地消失，速度快得甚至捕捉不到残影！几乎是同一时间，古榕神色骤变，枯瘦的大手化作骨爪，猛然向前按去——
奇异的空间波动悄然蔓延，空气好似一瞬间变成了无形无迹的泥沼，紧紧缠缚住一切身处其中的存在；不仅如此，更有十余根森白骨刺凭空浮现，其角度之巧妙，恰好封锁住整个空间，激起大片肉眼可见的扭曲涟漪。
如若换成任何一个封号斗罗级别以下的人身处其中，恐怕立刻就会被这股空间震荡碾碎。
“哼！”古榕冷哼一声，身披白骨盔甲，傲然屹立站在唐三身前，宛如最坚实的城墙，“想要过去，问过老夫了吗？”
在古榕的强势阻截之下，千重夜被迫中断突袭，身形随之从高速移动的状态中退出，重新显露在众人面前。
此时的他，已经展开了完全的武魂附体形态，漆黑羽翼如延展的夜色，抖落下无数黯黯的星火，炫光流淌于重羽之间，给人以神魂动摇的幻视。
黄、黄、紫、紫、黑、黑、黑、黑、红，九圈绚丽的魂环盘旋在千重夜身畔，而他手中的剑却比魂环更加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那显然不属于他武魂的一部分，而是某种特制的武器，狭长剑身雪亮如秋水，粘稠幽火缠绕于其上，色泽看似黯淡，却仿佛能吸聚周遭所有的光线。
他没有使用任何的魂技，只是最简单的横剑、一扫，强横的剑光瞬间把骨刺绞得粉碎，也荡平了阻碍他行动的无形泥沼。
但在这时，尘心的剑也到了。
嗡——
清越的剑鸣声中，尘心整个人踏前一步，七杀剑势宛如化作了一道绚烂的天河，连绵不绝地倾泻而下，剑尖尚未临身，剑意却已经提前锁定了千重夜的咽喉！
千重夜微微抬眼，目色依然平静。那双银月之瞳中，辉光如有生命般快速摇曳起来；紧接着，他手中的裁决之剑以一种极度刁钻诡谲的角度递出，似寒星一点，斜斜刺向尘心的肋下——
那里，正是七杀剑势流转间，一个稍纵即逝、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变招节点。
‘咦？’尘心心中一震，瞳孔微缩。
他浸淫剑道近百年，对自身剑势的掌控已近化境，一招一式的变化皆了然于胸，自然清楚这一处甚至无法被称之为破绽的薄弱点；然而，对方却能在第一时间就精准捕捉，并且毫不犹豫地发动攻击。
这是巧合吗？
“来得好！”尘心长啸一声，七杀剑轻抖，在空气中转过一道圆融的弧线，却并非是强行回防，而是以剑脊巧妙磕向袭来的剑尖；与此同时，他身随剑走，脚下步伐变换，那细微的空档已经被流转的剑势悄然弥补妥当。
另一边，菊斗罗月关和毒斗罗独孤博也正面对上了线。
“老毒物，我最后再劝你一遍，不要多管闲事。”月关冷冷地说，奇茸通天菊的虚影在他身后摇曳生姿，卷起一阵杀机暗藏的香风，“有些事情，管了可能会没命的。”
碧磷蛇皇附体，独孤博的双腿已经化作了一条巨大蛇尾，毒雾引而不发，缭绕在他的身侧，一双蛇瞳异光吞吐，“知道了你个菊花关，要打就打，少磨磨唧唧了！”
“闭嘴！”
听到这个称呼，月关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声音也提高了八度，“混蛋独孤博，你再叫一遍试试？”
独孤博不耐烦地说：“我就叫怎么了？你本来就是菊花关，还不让人叫……嘿！”话未说完，他张口一吹，一团碧幽幽的雾气瞬间涌出，迎上了席卷而来的金色洪流，花瓣与毒雾碰撞在一起，腐蚀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嗤嗤声，“干嘛，还恼羞成怒了？”
“我不跟你逞口舌之利。”月关冷哼，奇茸通天菊再次轻轻晃动，洒落下大片金色的花瓣，“这次你没有那古怪的小玩意了，我倒要看看，你还拿什么跟我斗！”
金光绽放，漫天花瓣无风飘舞，宛如无数飞旋的利刃，风暴般狂袭而至！
叮——！
轻响声中，两股凌厉的剑气一触即分。没有狂暴的能量爆发，但双剑碰撞的交点，那一片空间像是出现了片刻的扭曲，无形的震荡波席卷之下，地面悄然裂开无数蛛网般的裂纹。
尘心身姿巍然不动，手腕却被震得微微发麻。他有些惊讶地发现，对方剑上传来的力道不仅暴烈异常，其锋锐之中，更伴随着一股诡异的灼热感与侵蚀感，幽火粘稠地黏附在七杀剑上，无孔不入地灼烧着他的魂力、乃至精神力。即使尘心及时震散了那层火焰，仍感到一阵微弱的不适。
而千重夜一剑无功，身形毫不停滞，转瞬之间飞身再起，长剑刁钻地袭向尘心的手臂下方——由于刚才的格挡，尘心的手臂恰好略微抬起，剑势中出现了又一个转换发力点。
尘心心中再震。一次或许是巧合，但两次都如此精准地打在关键之处，这绝非偶然！
‘他能洞察我的剑路？’一个念头蓦然闯入脑海，尘心的目光下意识聚焦在千重夜的眼睛上，只见那双惹眼至极的银眸，此刻正直勾勾地盯视着七杀剑势中某一个相对薄弱的能量节点，瞳中月华飞速地流转，‘是那双眼睛？他的眼睛有异！’
这个发现让尘心既觉骇然，又忍不住感到一种难言的兴奋。他有种预感，同此人的交手，将令自己在剑道上得到全新的收获！
同一时刻，面对着月关的含怒出手，独孤博不禁神色一凛，双手张开，再次挥洒出一片几乎凝成实质的碧磷毒雾。
他的修为仅有九十二级，月关却是一名九十五级的巅峰斗罗，以往两人较量，大多是独孤博吃亏；更何况，在场除却他们五个封号斗罗以外，还有许多低阶的魂师，独孤博无论如何也不敢放开手脚释放毒气，以至于一边消融月关的花瓣攻击、一边还得仔细控制毒瘴的散布范围，应付得就更加捉襟见肘了。
但是，在场的可不只有一个毒斗罗。
“七宝有名，一曰：速。”
“七宝有名，三曰：魂。”
伴随着宁风致快速的吟唱，两道七彩流光先后落在独孤博身上，百分之八十的强力增幅，足以为独孤博提供与月关正面周旋的能力。他的身形变得更加飘忽，释放出的毒素也更加可怕，幽绿毒水化作无数箭雨，洞穿金光风暴，不甘示弱地反击回去。
“……该死的七宝琉璃塔！”月关咬牙低咒一声，不得不打起精神，小心拦截下独孤博的毒箭。修为到了他们这个等级，对毒的抗性确实比寻常魂师高得多，但要是真让独孤博这老毒物的蛇毒沾身、还是在七宝琉璃塔增幅下的蛇毒，绝对够他喝一壶的。
……
战局，陷入了诡异的僵持。
千重夜身形如电、来去纵横，短短一分钟之内，就已经连续四次尝试越过阻碍、突袭唐三，但都在剑骨两人联手构筑的防线之下铩羽。尘心那绵绵不断的剑势，配合上古榕神鬼莫测的空间扰动，足以把他极大限度地困在当场，即使试图跟月关交换对手、变更突破口，也会被趁势追击的剑斗罗牢牢粘上，继续陷落在缠斗之中。
那双非人的银月瞳在唐三和剑骨双斗罗之间转了一个来回，最终果断放弃突袭斩首战术，优先把精力投入跟尘心的战斗之中。
这样一来，尘心的压力顿时大增。他本就怀疑对方那诡异的眼睛能洞察虚妄，此刻全力发挥之下，更是频频窥破尘心剑势中的薄弱之处、进而发动雷霆一击，其势若狂风骤雨，又如同汹涌咆哮的波涛，压得人难以喘息。
然而，尘心毕竟是尘心，其“剑道”之称绝非浪得虚名，哪怕身处于不利境况之中，依然能保持住自身的节奏不被击垮。对方挺剑取其破绽，他便以更加精妙的变招应对，并且在接下来的几招内迅速将漏洞堵死，其势刚柔相济、圆转如意，纵使无法压制千重夜凌厉的攻击，却也能将其拒之于外、不越雷池。
偶尔，千重夜也能抓住尘心因强行变招而产生的微小空隙，剑光如毒蛇般钻入。但在这时，古榕便会及时出手，骨爪撕裂空间，或以巧劲拍开剑脊，或将其攻势引入虚空之中。
攻，有尘心正面抗衡；守，有古榕穿梭挪移。两个老伙计配合无间，彻底拖死了千重夜的行动。
月关和独孤博的战斗，同样如此。无论是试图突破防线、攻击宁风致，还是转头去支援战场另一侧的千重夜，都会被独孤博和古榕联手打断，即使偶尔占据上风，也会在古榕的干扰下无功而返。
并且，有宁风致持续在后方支援，他的处境甚至比千重夜更加糟糕，好几次在独孤博不要命式的穷追猛打中陷入危机。好在，千重夜跟尘心缠斗的时候，同样也在关注着另一侧的战场，每每看到月关露出颓势，便会及时斩出一道凌厉剑气，强行逼退独孤博的攻势。虽然无法真正抽身来助，但也足以解除月关的燃眉之急了。
而身处漩涡中心的唐三，目光始终牢牢锁定着那道黑色的身影，看着他以一敌二、依然不落下风。他的剑，每一次挥出，都能精准地直击要害，逼迫剑斗罗快速变招应对；他的身法，迅若奔雷、辗转如风，总能在关键时刻寻觅空隙，避开骨斗罗的空间封锁，甚至突进强攻追击。
高效、致命、狂暴、毫无花哨，如同最完美的杀戮机器，带着一种令人目眩神迷的暴力美感。
‘这就是……真正的强者吗？’
唐三攥紧双拳，指甲在不知不觉间深深刺入了掌心，鲜血渗出，却浑然不觉。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这样弱小，那些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天资、实力，乃至于种种唐门绝学，在这场封号斗罗的混战中，全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甚至连站在对方面前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当一个累赘，被长辈们保护在身后。
强烈的沮丧和不甘，如毒蛇般盘踞在唐三心头，不停啃噬着他的内心。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无力感中，却有另一种更加复杂、更加隐秘的情绪，野草一样疯狂地滋长起来。
‘如果有朝一日，我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堂堂正正站在他面前……’
唐三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追逐着那双美丽的银月之瞳，心脏剧烈跳动，几乎要蹦出胸膛。
‘……那双眼睛，是否能永远映照出我的身影？’
不是对任务目标的审视，也不是冷淡如陌生人，而是以一种平等的、甚至是带着其他情绪的姿态，真真正正地“看”进自己！
这份渴望，远比对袭击的愤怒、对死亡的恐惧，更加炽热且根深蒂固！
与此同时，宁风致也在分神深思。他手中的七宝琉璃塔依然稳定地输出增幅，目光却在不着痕迹地向外扫视，心中疑虑越来越浓。
‘鬼魅……为何始终不曾现身？’
月关都已经到场，偏偏不见“两极静止领域”的另一方，武魂殿的行事作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仁慈了？即使是为了潜伏突袭，在战局如此胶着的情况下，也早该现身了。
除非……
‘有人，不想让他到场。’
这个念头方起，宁风致的心登时重重一跳。
倘若鬼魅从一开始就没有到场，那么，今天这场截杀，在天斗方准备充分的情况下，注定难以竞功。这背后透露出来的信息，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是武魂殿内部出了问题？还是……有什么未知的外力，干扰了鬼魅个人、甚至是整个武魂殿的行动？
宁风致不由自主地眺望远方、太子车驾所在的那个山丘，眼神深邃。
……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僵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