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年华旋转》兰雨夜色

3、冬 时盛

　　这个城市，下了冬天的第一场雪。毫无预兆的，在夜晚悄然而至。早上去上学的时候，才发现雪积得很厚，只有路中间扫出了一条行道。雨君小心翼翼地踩着湿滑的地面，尽量避开那些不起眼的冰面。忽然，一辆自行车从后面驶来，雨君急忙靠边避让，一脚踩进了雪堆里。她慢慢地把脚拔出来，上面沾满了细碎的雪花，不一会儿就化开来，水渍全印在了裤脚上。她正懊恼，只听后面又传来一阵清脆的车铃。
　　不是吧……
　　她想回头狠狠地瞪那人一眼，对上的却是一副笑眯眯的脸孔。
　　“大清早的，谁又惹到你啦？”
　　“苏北凡，你们这些有车一族，饱汉不知饿汉饥，成天在路上横行霸道，还害得人家一早就湿了裤脚！”
　　“这么说，我是不是该替我的同胞们向你赔罪呢？”依旧一脸坏笑。
　　“不跟你瞎扯了，再不走我就要迟到了。”
　　“上车吧！”
　　“什么？”

　　坐在他的后座，感觉风从耳畔呼啸而过，空气中依旧夹杂着冰冷的味道。两个人的书包都放在了前筐，加上雪天路滑，车龙头时而左右扭动着，在地面留下弯弯曲曲的轨迹。雨君不由自主地抓紧了他的外套。
　　“害怕的话，我不介意出借我的腰。”男生感受到衣服上加重的力道，装作不经意的说。
　　她有些不服气，“谁说我害怕了——”，一个急刹车，整个人向前一晃，一瞬间，所有的思考仿佛都失去了意义，双手紧紧抱住了身前的“救命稻草”。
　　男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

　　车子在路中间停着。

　　偶然有过往的行人，朝他们投去好奇的目光，回想起自己的青涩年代，不禁微微一笑。
　　空气如凝固一般，等待时间的魔法师来解除冻结。

　　“圣诞节有什么打算呢？”早自修的时候，借着翻书，北凡扔过来一句话。
　　“大概就是待在家里看看电视吧。”雨君在书上飞快地做着笔记，感觉双颊还有些发烫。
　　“什么时候改行做宅女了？”这个单元的核心词汇是animation。
　　“你不知道最近流行宅腐双修么。”话音刚落，雨君就被老师点名了。
　　“老师，其实是我想向符雨君借笔记本。”北凡一脸诚恳地说，老师见状，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警告两人注意早自修纪律。
　　老师离开以后，雨君伏在桌子上偷笑。北凡点点她的手臂，悄悄递过一张纸条。
　　雨君在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OK，调皮地朝他吐了吐舌头。

　　圣诞节的早上，广场上聚满了看表演的人群。阳光很好，照在每一个人身上，暖烘烘的。雨君站在巨大的充气拱门边上，穿了一件紫色格子羊绒大衣，再配上一条红色针织围巾，把她白皙的脸庞衬得更加动人。
　　正低头看表的时候，眼前一暗。兴奋地抬头，却是来问路的外地游客。
　　有些黯淡地转身，望向广场的喧嚣，忽然有人拍她的肩膀。心里一震，下意识地握紧了手袋。小心翼翼地回头，却是熟悉的笑脸。
　　“我应该没迟到吧。”
　　“算你走运，还差一分钟。”
　　轻轻松了一口气，又想起了什么。
　　“喂，我说…”
　　“什么？”
　　“下次要是再从后面吓我你就死定了！”

　　他笑而不语，扫视了一圈，抓住她的手臂就往前走。
　　“去哪里？”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迷茫，只能任他摆布，默默地跟在后面。
　　广场的后面是一大片娱乐设施，孩子们的欢笑充斥在空气里。
　　“苏北凡同学，我们好像已经超出限制年龄的范围了吧？”
　　“原来你想坐小火车啊？唔…下次我得想办法帮你伪造一张年龄证明。”
　　她顿时觉得被他耍了。装作生气地嘟起了嘴。
　　他悠闲地插着手臂，饶有兴味地观察她脸上细微的变化。红彤彤的脸蛋在此刻更像一颗鲜脆欲滴的苹果。
　　“你看那边。”他指向一个黄色的巨型帐篷。不等她回答，拉起她就走。
　　原来里面正在套公仔。前面是一对年轻的情侣，女生一直嚷着要男生去套圈，男生拗不过女朋友，只好奋力一搏。只差一点点就可以套中大奖，不过女生拿到二等奖的公仔时，也是一脸的欢喜。
　　雨君不觉有些羡慕。虽然小时候不太喜欢公仔之类的玩意，现在却是越长大越童真，看到可爱的东西总是忍不住想要。大奖是一只超大的HELLO KITTY，如果放在家里一定很萌。
　　北凡似乎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已经拿好了三个圈。

　　套中第一圈的时候，已经可以得到一个小奖，雨君在心里默念着。
　　套中第二圈的时候，她觉得有些紧张。他的表情依旧镇定自若。
　　要套第三圈了，她扯了扯北凡的衣袖。
　　他只说了两个字：放心。

　　余音还在脑海中旋转，第三个圈，已经稳稳当当地套在中央。

　　人群中爆发住热烈的欢呼声。
　　从店主手中接过公仔的时候，雨君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下一秒，她看见自己的手搂住了北凡的脖子。
　　就那么自然地搭了上去。什么也没有多想。
　　回过神来，想要放手，背上多了两道温暖的力量。
　　心一阵狂跳。却虚弱得无力挣脱。
　　终于慢慢平复下来。
　　第一次，发现呼吸可以如此靠近。
　　滴答。滴答。世界安静得只能听到时间在走。短短的几秒被延长，再延长……

　　雨君。
　　什么。
　　我们交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