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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王悠扬
      暴力执法的节目播出后在台里影响很大,小赵和老刘在节目录制过程中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算工伤,暂时在家休息。我被外调到社会记实组当替补摄相,直到小赵和老刘休完假回来后。
      和王盟调到同一组,她脚受伤,每天上下班接送工作也就落到了我头上。王盟非常的倔强,砸伤脚后说什么也不肯休假在家,还好没骨折。
      来到她家楼下我按了二声喇叭,五分钟后,她走了下来。
      “王悠扬,吃了吗?”她从包里掏出个馒头给我。
      “没”
      “哎,你这人话可真少的,吃吧,别客气了。”
      “谢谢。”收下了她的馒头,我咬了一口。
      跑社会热线的就有一点比较好,不用朝九晚五的准时打卡上下班,拍完走人即可。今天我们跑的地方是一处老房子,由于有关部门管理不善,老房子前一条小马路上的窨井盖时常被盗,对附近的居民造成比较大的安全隐患。
      车子开了苏州河旁一条名叫狮子弄的小巷口停下。这里的房子全是解放前建成的,大部分都已拆迁,只省一小部分尚未拆迁的居民居住在此。
      我扛下摄相机对着弄堂内小路中央张露出黝黑大口的窨井拍了个大特写,王盟问弄堂内的居民大婶借了根凉衣竹杆,为探测井深多少,她把竹杆伸了进去。
      一根竹杆伸进去也没摸到底,那人要是掉进去就可想而知了。
      我拿出随身带着的相机对着老房子拍了几张照,王盟走过来问“拍老房子干嘛?你这么喜欢摄影?”
      我完全不知道从这番交谈开始就注定了我和她的纠缠,像徒步旅行太久的行者在孤独寂寞中找到一线光亮,沉溺进温暖的怀抱。
      “这是历史的遗迹,旧时的见证,看一眼少一眼的东西,不拍的话恐怕以后也没机会了。”我看看她,她也看着我,眼睛瞪圆,样子很滑稽。
      “怎么了?”我问她。
      “哦,不好意思,你平时话挺少的,一时反应不过来。”
      扑哧,笑了出来,我怕再憋下去会得内伤,她现在的样子和以往在台里的完全不同,多了份人气。
      “笑啥呀,实话实说都不行?”
      止住笑,我告诉了她这些老房子的历史故事。
      “想不到,你懂的挺多的。”听完老房的故事后她歪过头对我说。
      我向她解释为何我会比较了解这些老建筑“我以前住过这种房子,像七十二家房客那样的,就在狮子弄隔壁,不过现在已经拆了。”毫无保留,我说了出来。
      “是不是旁边的溜马楼?”
      “你知道溜马楼?”
      现在已经没有溜马楼了,溜马楼是旧社会对客栈的叫法,因为门造的宽大连马车也能通过,所以这种楼房叫溜马楼,有的地方也叫走马楼。解放后,政府将原本做为客房用的房间分给住房困难户,自此之后,溜马楼的本来用途也就从历史上消失了。
      “我以前就住在溜马楼里。”王盟带着激动和愉悦对我说。
      我把摄相机扛上了车,和王盟开出狮子弄,往前原溜马楼遗址,现在这块土地上正在兴建别的建筑物。
      我们坐在车里,头往外望,我指着外面问她“你看,这里原来就是溜马楼。我小时候就住这里,你以前住几号?”
      “七号,哎呀,想不到我们是老邻居啊。”
      “七号?”我转过头看着她的脸,怎么也想不出她这号人物。“我就住七号,我怎么没见过你?”
      就在这时,王盟像闪电般扑到了我身上,她的手撩起挡在我眼睛前的头发,她的瞳孔也落进了我的瞳孔中,神情中带着打量,探索,思考,回想。
      一个反手,我的手也爬上了她的脸,别误会,只是把她的眼皮往上吊了吊。
      “你....你....你是住一楼的瘌痢头?”她问的小心意意。
      “小结巴!”一听她这么叫我,更加肯定了我的猜测。
      瘌痢头!!
      小结巴!!
      他乡遇故人,我们都很激动,紧紧的握手与拥抱。
      童年就像一部老电影般浮现在眼前,一幕幕就像发生在昨天,记忆犹新。
      “真想不到,你做上了新闻主持,你小时候结巴的厉害话也说不清,怎么现在女大十八变,连话也说的这么溜了?”
      我这个就这样,只和比较熟的人话多,关系一般的平时也就止于点头打招呼。
      “有您这么损人的吗?您哪只耳朵听到我说话结巴了?到是您啊,老实交待,用了几箱章光101?”不光用说的,她的手又扯了扯我头发,我记起了她小时候的样子,吊眼皮,整天扎二个晃老高的小辫,说话一愣一愣的。
      “我这是天生丽质难自弃,从小,我头发就是这么乌黑亮丽。”我说。
      “哟,您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这话您也好意思说?”这妮子,你和她一熟她就马上爬你头顶来了,这不,她又趴我身上,两只手在我头上翻来翻去的。“您大概忘了您小时候长啥模样了吧,这头就从没干净过,不是流脓就是出血的,到过年我出来放鞭炮才看见您头上顶了个大疤。我那时还想呢,就您这资本,长大怎么说也是一葛优哇。”
      “姑娘,口才不错,总算舌头烫平了。”
      我们怀旧,我们说着幼年时的趣事,眼前的王盟像是一下子回到了过去般,天真可爱。笑时张大嘴,直到笑岔气为止,这就是那个叫做小结巴的姑娘。
      不识相的手机响了,台里催的紧,我们离开溜马楼旧址开车回去了。
      这次的相认,让我和王盟关系亲近了不少,有时穿梭于各个部门之间,遇着面,除了点头微笑打招呼外,我们也聊几句。
      看着她在镜头前流利的播报突生事件,我想到了小结巴,那个说话结结巴巴的小姑娘。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王盟
      “小王,脚好点了吗?”
      吃完午饭在走回办公室的路上遇到主任同志,他亲切慰问了我的伤痛情况。
      “没事儿,好多了。”
      回到办公室内,零星坐着几个人,其中最大胆的一个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也真够强的,在这儿也能睡着,像这么英雄的人物有幸和他生在一个年代真是我的运气,我想这位英雄肯定是台长的仇人,也只有台长的仇人才敢不把台长同志放眼里,置朝野纲纪为无物。
      正当我准备过去一睹英雄芳容时,办公室头号人物洪大妈走了进来。
      “悠扬,怎么还不吃,你看看,你就是不按时吃饭人才这么精瘦。”洪大妈推醒了趴桌上的人,我看清了是王悠扬。
      他微笑的朝洪大妈点了下头,站了起来,走过我身边时看了我一眼,眼睛里带着笑意。
      王悠扬,那个瘌痢头的小男孩,一晃眼过了这么多年,居然长出了头发,还不少。要不是采访狮子弄时无意中听他说起曾经住在溜马楼里,可能我们终此一生都不会知道彼此曾经是邻居。
      还真有趣,久遇故人,那个故人就在身边,只是一直没发觉而已。
      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王悠扬时的情景,长及颈的乱发遮住了眼睛,留着黑青的短胡子,穿件宽松的T裇和条洗的泛白的牛仔裤,若不是肩上的摄相机和挂在胸口的工作证证明他的身份,我以为他是哪儿冒进来的街头浪人。
      他的长相一直是模糊的,看不清的,唯一看的清的便是他的手指。
      他的手指很长,指甲很干净,修剪的整齐,每次直播新闻时我都会注意他的手指。竖一根手指,代表画面切换,拇指向下竖表示这段新闻已被删,不能播报,拇指冲后摇是提醒我有插播。
      从前播新闻时是何等威风,我又想到了当初自己那飒爽英姿。
      就在我发呆时,办公室里来了位重量级人物,唐玉。
      “呀,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快,坐,坐。”我拉了张椅子让他坐。
      他不领情反手将我拖了出去。
      嘲笑的,讽刺的,鄙视的,看好戏的,同情的,一路上看尽各种风景,最后,落入了一双眼睛之中。
      也没必要解释什么了,很清楚的摆在面前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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