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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继续纠结一章 ...

  •   那日执手相看泪无语,蛾罗有些郁郁寡欢,她的表情开始趋向单一化。临睡之前,她坐在菱花镜前,手执玉梳一点点地理顺乌黑的长发,每当掉落的头发缠上青色的玉齿,她就停下来,两指捏着发丝,缓缓地,将玉齿从发丝的缠绕中解脱出来。

      就着飘忽不定的烛光,落发被两只手拉着,如弓弦般挺直,蛾罗端详着它。不留意间抬眼,她看到自己的脸,一张不施粉黛、淳于天然的脸,有些陌生。镜中的红唇缓缓勾出一个轻慢的弧度,不自然中带着傲慢。

      她突然自我厌弃,不愿再去看镜中的脸。手攀上抽屉的锁链,用力拉出,带着急切的力道。满满一抽屉的金饰近乎要溢出,明明只是昏暗的反射光,她却蓦然觉得刺眼。像是要逃避什么一般,她猛地用力,一声厚重沉闷的响声,抽屉被重重地合上。她抬手盖在眼皮上,深吸一口气,心乱如麻。

      恍惚之间,门被推开,夜间的冷风携带烈苦的药味窜入房中。身上的轻纱薄凉透风,胳膊起了鸡皮疙瘩,她放下手睁开眼,歪着脑袋看着进门的人。
      “吱嘎……”
      门被吞佛童子合上,发出不流畅的噪声,冷风被挡在屋外。他的手里端着一个碗,烈苦味就是从那里飘出来的。
      碗被搁在妆奁上,蛾罗朝碗里看了眼,细小泡沫浮在暗绿色的汤药上,冒出又破裂,稍纵即逝。朦胧的白色水雾袅袅飘上,覆在菱花镜上,凝结成水珠,模糊了镜面。

      吞佛站在她身后,提起她湿漉漉的头发,握在手心,一点点地烘干。她的全身都散发着刚出浴的水汽,后背的纱衣被头发上的水浸湿,印出深刻的脊柱沟,曲线优美,散发着诱惑的气息。

      蛾罗的视线时不时扫过那碗药,看着它慢慢变冷,直到不再冒出泡沫,才端起碗送至唇边,未有停留,一饮而尽。滚烫的药汤顺着喉咙流下,翻滚在胃里,刺鼻的药味充斥喉舌,她捂唇弯腰,几欲呕出。

      她的脸背对着光,昏暗中苍白的脸,点点冷汗清晰可见。她的手按在腹部,指尖抓住衣服,用力得发白。眉头紧蹙,神色带着隐忍的痛楚。
      吞佛童子弯下腰,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冰凉而潮湿。她突然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喃喃道:“抱我去床上。”

      她的声音类似呻吟,细微又急促。侧身蜷缩在被窝里,她睁着眼看着吞佛,他坐在床边用温热的手掌包裹自己的额头,神色是不明所以,“可要宣医座?”
      蛾罗听这话,蓦然扯开唇角,“没用的,我……这是生理问题。”
      吞佛一时愣住了,他掖被角的手停在半空中,看着她露出调皮的笑,默默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

      额头上倏然逝去的温热触感,让她的笑凝固在嘴角,门被拉开又合上,她看到吞佛白色的衣角消失在门缝里,他的影子映在窗棂上,顺着走廊快速移动着。她蓦然觉得寒冷彻骨,蹭了蹭柔软的枕头,妆奁上的蜡烛还在燃烧,她懒于下床,昏暗的光线不会影响睡眠,但她习惯在黑暗中安寝。

      睡眠只是意识陷入虚无的一种状态,她迫使自己陷入这种状态,但腹部的疼痛不断刺激着神经,意识无法抽离大脑皮层,它们如吸血虫般牢牢地吸附着每个神经元,疼痛让她无比清醒。

      又是一阵冷风吹入,吞佛带着一杯盛着热水的茶杯和香炉去而复返。他从床尾捞了一个大抱枕垫在她后背,让她靠着。
      “你去过我的驻地了?”她双手握着杯子,看着他把一个十分眼熟的狮子香炉搁在矮案上,狮子的口中飘出幽幽的香味,那是和她发丝相同的味道,驱散了房内残留的药味。

      “吾看到赦生了。”吞佛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一边从衣柜里翻出她的毛领披肩,一边说着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他是不是怪我那天强行把他拉出战场?”蛾罗垂着眼,看着杯子里不安宁晃动的水面,神色冷淡地问着。
      “魔君之死不是汝的错。”他将手覆在她腹部,掌下散发的热气消散了少许寒气。

      她肚子好受了些,喝了一小口热茶,一小缕头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她用手随意拨了拨,道:“主死将在,他接受不了。但为一场胜算不大的对战搭上一个先锋战将的命,对魔界是个损失。”
      吞佛抬起眼,冷眸凝视着她,片刻后再言:“赦生的性子汝该清楚。汝将每个人的利用价值算计得分明,他需要时间接受。”
      “事实既成,接不接受由不得他。”蛾罗话一顿,眉头皱了一下,“我在思考,他忠诚的对象是魔君还是魔界。”

      “汝觉得这个问题有思考的价值?”吞佛不咸不淡反问了一句,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探出身子,把蜡烛熄灭。
      屋子变得黑暗,蛾罗的困意上来了,身子直接滑入被窝,蜷缩了起来。她的左肩无法承受重压,只能朝右边侧躺着。窗棂外熹微的暗光映出吞佛的身形是一团漆黑。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被子的另一边被掀开,冷风灌入,她抖索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温热的气息靠近,身子被揽入温暖的怀抱。她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舒展了身子,在吞佛的颈间蹭了蹭,一股类似火焰的味道扑鼻而来,清新而特异,带着炙热的温度。

      那碗药里参杂了安眠粉,颈间的呼吸很快陷入平稳。吞佛的手从她的腰间穿过,一直到她后背,掌下的黑发依旧潮湿。贴身的触碰,他闻到从她身上传来的淡淡血腥味,阴郁的幽香也掩盖不了的气味,那是女人身体的禁忌。

      日夜倒转不过数时辰,再睁眼已是第二日。蛾罗被被窝的低温唤醒,她半睁着眼,手在吞佛躺的地方摩挲了几下,一片冰冷,他起床很久了。

      蛾罗揉着眉角跪坐在腿上,清醒之初的思维有些混沌,她晃了晃脑袋,迫使意识归位。目光无意地扫向床头,看到她的衣服被叠放着,当下顿住了,自嘲地低语道:“真把吾当残废照顾。”

      “不过,也差不多了。”右手覆上左肩,指腹下的绷带带着异样的温热。离那日受伤已过了十余天,她的左肩胛骨恢复缓慢,昨日沐浴又不慎沾水,伤口开始发烫,内里的骨头酸得发胀。

      “嗤啦……”
      绷带被撕开,露出的肩头被水泡得发白,覆着湿气。刀气贯穿残留的伤口,内里翻着红色血肉,周遭已经凝固结痂,像一个蓄势待发的火山口,随时都会迸出红色的液体。

      门外传来脚步声,蛾罗及时拉住了不断下滑的纱衣,在吞佛进门之前。她捂着左肩,神色镇定地看着他,“你怎么回来了?”
      “女后说,今日不用吾当值。”吞佛拨开她手,醒目的血窟窿露出,“如此前往苦境,汝不怕暴露身份?”
      “如今神器传闻沸沸扬扬,各派门急于插手,吾该有所动作。”蛾罗的脸色不太好,若非局势所逼,她不会现在就往苦境。

      “汝何不让闇薄之刃代劳?”
      “是吾本职所在,吾不该因伤势耽搁。况且有些事,需亲历而为。”
      她一边冷静地说着,一边褪下就寝的纱衣。伤口已经用新的绷带紧紧包裹住了,她行动不便,吞佛替她剥去左边的衣袖,一点点地露出白皙的胴体。一道从锁骨延伸向下的痕迹,淡粉色显得十分突兀,那是刀剑划过的证明。

      冰凉的指尖从锁骨一路滑下,沿着伤痕滑至胸部,莫名的挑逗之意,蛾罗轻颤了一下,抬起眼,她看到对面魔者的眼神,顿时定住了。洞若观火的冷眸里闪烁幽暗的火光,燃烧着最原始的欲望与侵略之色。

      一瞬间,她想到那日的嬉戏,最后的结局竟是让她无比的惶恐与不安。她侧开脸,避开他的视线,快速拉拢衣服,拒绝之意甚是明显。
      吞佛眼里的神色很快恢复平常,他张了张薄唇,停顿了少许,又转身朝外头走去,“吾在外面等汝。”

      他临走的表情平淡如常,蛾罗却觉得别有意味。她叹了口气,面露愁色,其实这只是一个简单的问题,男友向女友表达某方面的意图,应是非常正常的事。只是……问题在她这边。

      她想了想,心神有些不安稳,很快穿好衣服,踏着靴子跨出门。吞佛坐在屋前的树下,一如她第一次踏入这个地方时所见。她走过去蹲下身,目光平视着他,语气有些迟疑,“那个,我……今天不方便。”
      吞佛转过脸,定定地看着她,神色中带着少许莫名。

      蛾罗见他不说话,单掌捂上唇,假意咳嗽了两声,侧开脸。
      吞佛看到她染上少许嫣红的脸蛋,眯起眼,又听她小声道:“你要想那个……我们可以尽快大婚。”
      “……”登时表情龟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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