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少年蓝（原名：稠李花开）》月下箫声

4、第三章、校花

　　学生时代的爱情，又怎么少得了一位美丽清纯的校花？
　　高二开学一星期后，关于校花的说法，开始在校园里流传开来，最先提出的，据说是刚入学的一年纪新生。这一年，席娟的小说正在校园里成席卷之势，听说学校里有了校花时，林旭正和庞晗、阿土、都都几个翻看书目，瞧瞧席娟的大作，自己还落下了哪一部没看。
　　“校花？真以为是言情小说呢？我服了高一那帮小孩了，有想象力。” 庞晗点头，进入高二之后，高一正在操场上军训着的新生已经成了她口中的那帮小孩。
　　“谁是校花呀？快给我指指，看看是不是真够漂亮。”阿土很直接的站到了窗口，看向操场的一片军绿，良久说：“一个个晒得包公似的，男女都分不清，看不出来谁漂亮，我说都差不多嘛。”
　　“笨，谁说是高一新生了，高二的，而且就在咱们班？”都都拉了拉同桌的衣角，示意她回到座位做好。
　　“咱们班的？”几个女生一起疑惑，目光在教室里扫了几个来回。
　　“谁呀？”一起发问。
　　“二班过来的，那个——”都都手指谨慎的轻轻指了指左侧，“田凝凝”。
　　“她？”庞晗首先回神，“美则美矣，可惜没神，木头美人也有人追捧，还是服了。”
　　“就是，我说，比庞晗差远了，”阿土接茬，虽然语气肯定，只是听在人耳中，却有些半真半假的意味。庞晗哼了一声，纤长的手指无声的伸出，片刻，阿土笑着跳出了椅子。

　　“你们知道为什么吗？”都都有些得意，大大的黑框眼睛，配上一双欧式眼，让她整个人在这个时候，散发出一股吉普赛女郎的神秘气息，林旭眨眨眼，想笑又怕一笑错过了接下来的重要内容。
　　“知道什么就快说，慢了定扁不赦。” 庞晗有些威胁的伸出手指。阿土和林旭也在一旁催促。
　　“上次你们不说都知道了吗？”都都却忽然冒出了一句很签扁的话。
　　“知道什么？”庞晗代表发言。
　　“田凝凝其实——她当选校花其实——”都都不知死活，故意吞掉了最重要的几个字。
　　“晚了，扁她！” 庞晗一声令下，几双手伸了过去。
　　“诸位老大，我说，我说还不行吗？”都都笑得有些岔气了，赶紧求饶，“因为季天翼一直追她！”
　　教室里忽然安静了下来，她们的嬉闹已经多少让周围的同学侧目了，不过右边坐的都是旧同学，看惯了她们玩闹，也不以为意，听到热闹处，往往还要插上两句；左侧就不同了，坐的大多是新分来的同学，这时乍然听到都都嘴里冒出这样热门的小道消息，有惊讶的，也有不以为然的，不过片刻之后，瞩目的焦点便自都都身上，转到了今天新鲜出炉的校花田凝凝身上。
　　季天翼在高一的时候，已经算得上是风云人物了，这是最近几天，林旭才陆续知道的，对于她的孤陋寡闻，都都采取了鄙视的态度，而用庞晗的话来说：林旭是一个见到热闹绕着走，谢绝一切文体活动的乖宝宝，不知道季天翼再正常不过。
　　从她们的口中，林旭知道了季天翼的很多功绩，季天翼是只差几分便能考入省重点中学的好学生；季天翼的篮球打得非常之好，他的三分球是每场校园篮球赛的经典进球；季天翼还会弹一手很美的钢琴，曾经在去年的艺术节上倾倒一片。
　　只是，去年的艺术节？林旭想破了脑子也没有想起，有钢琴演奏这样的节目吗？钢琴，好高雅的乐器，想来即便有人演奏，她也根本不会留心才是真的。
　　偷偷打量了田凝凝几眼，林旭想：还真是个精致美丽的女孩，虽然不爱说话，甚至不爱搭理同学，不过自己的条件加上被这样一个出色的男孩爱慕着，也难怪了。
　　她应该很幸福吧，想着想着，心却没来由的酸了，田凝凝精巧的五官开始在眼前晃动，对比之下，自己是如此的平凡，平凡到，连做灰姑娘的资格都没有吧，林旭想。
　　只是，如果季天翼真的是因为田凝凝才来到文科班的，那自己就还是幸运的，不然，大概这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世上有个叫季天翼的人，这个人给自己的第一感觉是那样的熟悉，熟悉到好像很多很多年前，便见过一般。

　　那天回到家，林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小心的将日记本的钥匙在另一处收好，同时将带锁的日子深深的藏到书柜深处。
　　“这是一个梦，言情小说读的太多了，会做梦也是难免的，幸好，这个梦醒得很快，高二了，没有什么比高考更重要，我要上大学！！！”在平时放在书桌的老日记本中，林旭这样写到。
　　在很多年后重读这一段时，林旭才觉得，这其中，竟隐含着如此多的自欺欺人。

　　季天翼在追田凝凝，这个消息很快便得到了佐证，那天放学，打扫过卫生后，林旭和庞晗并肩走在路上，她们的家离得颇远，不过却可以坐同一趟公车，九月的天，傍晚时分清凉了许多，天空照旧是一片湛蓝，不知是不是少了云的点缀，显得高远而清爽。
　　“这样的天，真让人有飞翔的欲望。”从学校到公车站，要经过一条长长的，长了不知名的树木的小路，这会路上人正稀少，林旭说话的同时张开了手臂，比了一个飞翔的姿势。
　　“别人只知道我淘气，却不知道你骨子里比我更淘气。” 庞晗说。
　　“所以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是至理名言。”林旭也笑，的确，她安静而沉默，那只是不了解她的人对她最表面的认识，骨子里，她却是矛盾的，一半是一个沉静的人，透着些许的忧伤；另一半则是能说爱笑，争强好胜的。
　　这样的矛盾，凝结在她的身上，却也不显得不协，大约是因为每个人，都有如是的两面吧。
　　“阿桌，你看，前面那两个人？”走到路的转弯处，庞晗忽然精神了起来，下巴一扬，指向前方。
　　顺着庞晗指点的方向，林旭看了过去，只是，那一眼，让她的好心情瞬间蒸发了，前面的路上，并肩走着两个人，男孩高高的，雪白的衣角在风中跳动，那背影，这些日子里，她偷偷看过太多次了，只需一眼，就认得出了，不是季天翼又是那一个？至于女孩，就显得有些陌生了，只是庞晗已经认了出来，正低声说：“阿桌，那女生真是田凝凝。”
　　“他们很般配呀！”林旭笑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刻，心里真的不好受。
　　“般配？离学校才多远，他们胆子大才是真的。” 庞晗鼻子里发出哼声，有些不屑。

　　“他们胆子是不小，放学时间虽然过了，不过老师们多数都是刚刚下班，要是落在四大名捕手里，可惨了。”林旭想了想，有些担忧起来，四大名捕是说学校里四位著名的老师，这些老师的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对学生要求极为严格，而且主抓各年纪和学校整体的纪律，最看不得迟到、早退、逃课等违纪行为，而早恋，对比起来，不知道要比迟到、早退、逃课严重多少倍，外一被发现，后果简直可怕得不敢想象。
　　“看你，又替别人操心了，要我说，咱们不如快点走，悄悄跟在后头，看个热闹也好呀！” 庞晗眼睛一转，又来了主意，不由分说，拉起林旭就小跑着前进了。
　　“别这样！”林旭有些急了，却拉扯不过庞晗，只得跟着磕磕绊绊的小跑着。
　　她自小就缺乏平衡力，时至今日，依旧保持着每年摔一两跤的记录，这会被拉着跑，难免看不清脚下的路，于是片刻之后，“扑通”一声，夹杂着庞晗的惊呼声，打破了小路的宁静。
　　林旭以一个很标准的姿势亲密的趴在了柏油路面上。
　　前面已经近在咫尺的两个行人自然也受到了惊扰，齐齐回过了头来。
　　如果自己可以凭空消失，不知该有多好，他们回头的时候，林旭也正抬起头，准备挣扎着起来，目光碰到季天翼的，于是疼痛中，又添了份尴尬。
　　“你没事吧？” 庞晗愣过之后，已经回神，迅速蹲下身，扶起了好友。
　　“没怎样。”林旭的脸很红，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其他的什么，摔交的其他后果目前还不明显，如今惟一可以目测到的伤口，是蹭破了皮的手掌。
　　“擦擦吧！”正当庞晗对着林旭渗出血丝的手掌犯愁的时候，一个粉红色的纸巾包递到了她们面前，心相印的牌子，抽出一张来，鼻间隐隐可以闻到纸巾清香的味道
　　庞晗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微的红，不敢抬头看站在眼前的男孩，只低低的道了声谢，接过了纸巾包。
　　林旭干脆没有抬头，当街摔倒已经够出洋相了，还偏偏摔在他面前，那里抬得起头。只是，季天翼的手还是吸引了她的目光，那是一双修长而有力的手，不见得白皙，不过却干净美丽，在这个年龄的孩子里，并不多见。有一瞬间，林旭仿佛看到了这样的一双手，正在黑白的键盘上恣意游走……